李修齊跟我說的這些,屋子裡其他人都能聽清。
大家都保持沉默,倒是李修齊很平靜的繼續說話,“海桐出事之後,兇手就停了下來,隔了六年才又出來作案,而且還是在賓館這種容易暴露的場所,他變了……石頭兒,你說呢。”
石組長臉色凝重的點點頭,“我同意這個觀點。”
“法醫都到位了,可以對舒錦錦做屍檢了吧,舒家那邊還對屍檢有意見嗎?”李修齊重新坐回到了他原來的位置,問石組長。
從他臉上,我完全看不到悲傷地神色。
我暫時放下心頭對那位被害的女朋友的關注,跟着李修齊他們的討論瞭解案情發展,聽起來那個舒家的確很有來頭,正常這種刑事案件的屍檢,警方是無需必須經過受害者家屬同意的。
“你不問我也正要說這個呢,舒家那邊沒阻力了,你和小左隨時可以開始,你們出了結論,咱們纔好往下繼續進行。”
石組長說完,李修齊就看着我,“那就今晚吧,有問題嗎?”
“沒問題。”我回答得很乾脆。
深夜的解剖室裡。
明亮的無影燈下,我和李修齊站在解剖臺兩側,臺子上躺着解凍好的死者舒錦錦。
一具年輕女性,殘缺不全的屍體。
李修齊的目光停在舒錦錦的臉上,問站在他身邊旁觀解剖的餘昊,“給我們詳細說說舒家的情況吧。”
餘昊垂着目光,也不回答好或者可以之類的話,開口就直接介紹起來。
“舒家指的就是以大家長舒添爲首的家族企業,做酒業起家,曾經是國內經濟的一個奇蹟,可是在最輝煌的時候卻被舉報貪污,迅速定案入獄判了無期,那時候他已經六十歲了。和舒添同時進監獄的還有他的長女舒錦雲,作爲父親多年以來最得力的助手,她也牽連在案子當中,入獄一年後自殺身亡……”
“等一下……你剛纔說那個舒添的女兒,叫什麼,我沒聽清。”我突然打斷了餘昊的講述。
餘昊看着我,“舒錦雲。”
我的手用力按在解剖臺的邊沿上,原來我沒聽錯,真的是這個名字。
李修齊這時整理了一下手套,在餘昊接下來的講述裡,開始瞭解剖……我也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配合他一起。
解剖很順利,舒錦錦的死因是因爲頸部被利器割開導致出血性休克死亡,身體上不見的左側乳房和左眼球,都是死後切掉的,切口和手法上來看,作案人應該不具備很專業的解剖知識,下手很粗糙。死者陰道有嚴重的撕裂傷,外陰部位也有很多細小的傷口,是生前遭到強姦,應該是在頸部被割開後等待死亡的時間裡遭到了侵犯。
“之前就已經從陰道里提取到了精液,送檢結果和之前六起案子裡提取到的樣本比對上了,這才把這案子和那六起聯繫在一起,有了連環作案的認定。”李修齊離開解剖臺,背對着我說道。
我跟着他走過去,有很多話想說想問,可看着他的背影,又莫名的不知從何說起了。
“剛纔問那個名字,爲什麼。”李修齊坐在了椅子上,有些疲憊的眼神望向我,他還沒摘下口罩,我看不大清楚他的表情。
難道他剛纔察覺到我的異樣了,我轉頭看了眼正準備出去的餘昊,等門一關上,我就輕聲回答道,“和我一個朋友的母親名字一樣,我就多問了一下。”
我是實話實說。
舒錦雲,我沒記錯的話,這名字就是當年出現在曾添給我那份奇怪的離婚協議上的女方姓名。更重要的是,曾念親口告訴過我,他自殺身亡的生母,也是叫這個名字。
餘昊的資料裡說的很清楚,商界傳奇舒添的長女舒錦雲,在獄中,自殺身亡。
我沒辦法說服自己這一切都是巧合。
“走吧,去喝一杯,明天我們可以下午再去專案組。”李修齊沒有追問下去,等我倆都換好衣服,他等在門外。
可我今夜沒心思去喝酒,我想一個人待着,一個人做點事情。
拒絕了李修齊,我開車直接回家,進屋後給浴缸裡放滿了水,整個人泡進去之後,我握着想了好久,最後還是找到了那個從來沒主動打過的號碼,撥了出去。
凌晨四點半,我從裡聽到了“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的回答,曾念留給我的唯一聯絡方式,失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