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淪:被潑髒水
?秦太太眼前一片模糊,卻彷彿清晰看到,穿着月白長衫的師哥,英姿颯爽戲臺上指點江山的師哥,對着她溫柔而笑從沒有不耐煩神色的師哥……?
當年,只有二十歲的她,爲了嫁給秦衡不顧自己正是當紅的名角戲院的支柱和秦衡私奔,師傅氣的大病一場發誓不再認她這個徒弟,師哥對她的失望神色猶在眼前。?
她那時不知道,那一次逃離,命運就此改寫,她和師哥,畢生就再也沒有再見過。?
直到師哥娶了師嫂,兩人爲了在一起吃盡苦頭,他彷彿是瞭解了當初她的苦衷,方纔恢復了和她的通信聯絡,但卻還是不肯答應她去見他。?
師哥說,他和蘇娟在一起太難,這一生不想任何人再去打擾,更不願再讓蘇家的人找來拆散他們,因此隱居在小小縣城不願再問世事。?
師哥說,他有嬌妻愛女相伴,這一生,縱馬馳騁過,富貴喧囂過,功名利祿,他都曾握在掌中,卻都及不上此刻一家人團團而坐,一杯清茶繞清風的快活……?
師哥說,縱是風流雨打風吹去,卻還是不枉這人世就此走了一遭……他和蘇娟,都覺得這是一生最幸福的時刻。?
師哥說的話,她都一字一句的記着,畢生不敢忘,而現在,他唯一的骨血,卻要遭受這樣的屈辱,爲着一個女人,他就這般的欺負鄧華!?
秦太太只覺這口氣無論如何都咽不下,恰好琴姐拿了電話過來怯怯不敢言,她更是大怒:“那個畜生怎麼說的!”?
琴姐嚇了一跳,秦太太一向偏疼兒子,從不曾動過這樣的怒,她不敢再瞞,慌地說道:“大少爺說,如果是說他昨晚和鄧華的事,那就不用了,他不會回去的。”?
“畜生!”秦太太氣的全身發抖,拼命剋制纔沒讓自己再失控發作,鄧華聞言卻是不再哭,只是怔怔坐在那裡落淚。?
“太太,我們還是先回去吧,畢竟是自己家裡的事……”?
琴姐指指窗外,小區的保安都遠遠的探頭探腦往這邊看,秦太太長吁一口氣,臉色都發白起來:“去扶了少奶奶上車。”?
琴姐趕忙拿了大衣過去,仔仔細細服侍了鄧華穿好,才扶了她出去,她只是一臉木然,眼睛裡空洞的一片,琴姐看的心疼無比,大少爺到底是要怎樣?這樣好的太太……這樣的糟踐……就爲了那個謝長安……?
以前瞧着她還是個好的,怎麼幾年不見,這般的是非!少爺都結婚了,她還非要攪合進來,惹得人家夫妻鬧成這樣!也不怕下地獄!?
琴姐心中腹誹着,不由得暗暗想,她得和太太好生說說,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囡囡就算是謝長安的親生女兒,也不能跟着這樣的媽!不然以後不知道要被教成什麼樣子!還是少奶奶好,瞧把囡囡教的,雖說眼睛看不到,那性格卻是討人喜歡的緊,一點都不彆扭!?
*?
湯啓勳背對門而站,高大的身影在柚木地板上投下朦朧的影子,室內溫暖如春,他只穿菸灰色襯衫,黑色長褲,頭髮修剪的短而銳利,站在那裡似是許久都沒動,手指間夾着的香菸菸灰都燃了長長一截。?
巨大的紅木辦公桌前,助理拿着一沓文件畢恭畢敬的站在那裡,有些忐忑的開口:“湯總,事情的經過,大體就是這樣的……”?
湯啓勳指間一動,將那一截菸灰彈落在菸灰缸中,他微微眯了眯深邃的眼眸,輕輕“唔”了一聲,低下頭開始抽菸,過了一會兒,他方纔一擺手示意助理出去,轉過身來,看向坐在一邊沙發上神情頹廢的秦慕之,緩緩收回思緒。?
“你打算躲到什麼時候?”湯啓勳一挑眉,沉沉開口。?
秦慕之動都不動,好一會兒纔回了一句:“那你呢,她都離婚了,你又準備等到什麼時候?”?
湯啓勳的眼底一暗,高大的身子靠在牆上,堅毅的下頜微微擡起,笑容淡淡:“都離婚了,我還着什麼急,這不早晚都還是我的。”?
“還是先說說你自己吧!你準備怎麼解決這次的事!”?
秦慕之緩緩坐正身子,面上的神色卻是認真起來,他似乎是發了狠,方纔一咬牙開口:“反正我不會再騙她,她本來就厭惡我,若是知道這事,恐怕就更是看都不願意看我一眼!我也想通了,她吃了這麼多苦,沒道理我再逼她,從此以後,她想怎樣,那就怎樣,想和她師哥在一起那就在一起!”?
“你這又是說的什麼鬼話?你把人家折騰成這樣子,霸王都霸王了,便宜也佔盡了,你這會兒說你不要人家了,我怎麼覺得這話聽起來這麼缺德?”?
湯啓勳皺眉,輪廓堅毅的臉上五官立體而又生動,他這般說話,瞧着神色就比往日柔和了一點,沒了那樣冷冰冰的氣質,讓人看了也覺得舒服。?
“那你說我怎樣?難道我剛和鄧華上牀我再去告訴長安我愛她,我是被逼的,我不是自願的?我?
做不出來!這也太噁心了!”?
湯啓勳就笑:“好人也是你,壞人還是你,真是搞不明白你們這些年輕人見天想的什麼。”?
“勳哥,您就別拿我取笑了!”秦慕之不滿的望向湯啓勳,又覺得被他這樣搶白不爽,想到剛纔助理說的那些話,忍不住回擊他:“我也搞不明白某些上了年紀的人怎麼想的,這麼多的黃花大閨女不要,偏偏對一個離異婦女放不下,虧人家當初甩了你你現在還巴巴的念念不忘!”?
湯啓勳一聽這話,臉色一沉,順手抄起個筆筒就丟過去,秦慕之慌忙跳起來躲開,湯啓勳卻已經轉過身去望着窗外:“我這不收留你了。”?
“勳哥……”秦慕之聲音一軟,湯啓勳卻已經飛快撥了內線:“把秦先生請出去,近三個月內,不要讓他出現在我面前。”?
“我說勳哥……”?
“自己惹的麻煩,自己去擺平,誰他媽天天給你擦屁股!閒的我!”湯啓勳冷冷扔下一句話,秦慕之大囧,卻還是乖乖轉身出了他的辦公室。?
他說的對,自己做的事,只有自己解決,這一次,真是沒人能幫他擺平了。?
*?
小蔓剛下樓吃了早餐,正要回房間去,卻聽到有人喚了一聲:“謝長安謝小姐是麼?”?
小蔓回過頭去,就看到她面前沙發上坐了一個面容俏麗卻又不失雍容的中年女人,仔細瞧去,這面龐卻又有幾分的似曾相識,略略一想,卻是立刻有了印象。?
看着她臉上神色的來回變化,秦太太淡淡一笑:“謝小姐想起來了?”?
小蔓拉了椅子坐下來,微微頷首,禮貌開口:“秦太太,您好。”?
崔燕如就上上下下的看她,眉尖不由得微蹙:“幾年不見,謝小姐,好像過的不太如意。”?
小蔓聞言一笑:“還好,湊合着過吧。”?
崔燕如就有些感嘆的樣子:“我記得那時候你才十**歲,水蔥一樣的,現在……太瘦了點……”?
小蔓只是略微一挑脣角:“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崔燕如聽她如此說,卻是話鋒一變:“謝小姐既然這樣說,又何苦回來?既然回來,又何必挑撥的人家家宅不寧?”?
小蔓倏然睜大眼:“秦太太這話說的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謝小姐你自己心知肚明,六年前我就說過,你和慕之不可能,六年後,我還是這句話,你不要妄想再打慕之的主意,我不管你存的什麼心思,怎麼勾的慕之鬼迷了心竅非要和你在一起,但你聽清楚,有我在一天,你就別想進秦家的門!”?
秦太太方纔臉上的客套驟然無存,那神色在她俏麗的臉上就顯得有些刻薄起來。?
小蔓放在膝上的手指一根一根攥緊,她拼命的想要剋制,卻終究還是沒辦法忍住:“秦太太,我想您搞錯了,我從來沒有想過和秦慕之在一起,分手就是分手了,我這人拿得起放得下,他要怎樣,那是他的事,和我無關,請您,不要把髒水就這樣隨隨便便往我身上潑!您的兒子也沒有優秀到是個女人就想撲上去抱着不放!至少,我沒這個興趣!”?
ps:嗷~~~~沒有虐的日子不好過,準備一下啊,鋪墊完繼續虐~~~~?
不出來冒泡不投票票的話,老豬要讓禽獸和鄧華上船了哈!滅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