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賜天賦異稟,加上有隨風勁相助,不管是靈活還是速度在同階的修士中都是非常頂尖的。
但即使是他也不可能像那姑娘腦子裡想的那樣一瞬間摘了雷諾茲的腦袋,他現階段就有這種速度還練個屁的法術啊……
會讓她產生這種錯覺的理由是林天賜的反應和對應能力實在是太快了,電光火石之間很多人就算意識到有人偷襲都來不及做出任何對應,也就是腦子跟得上身體跟不上。
但放在林天賜,以及任何大門派的弟子身上就都不是問題,哪怕冉青蓮那個腐女恐怕都有反抗的能力。
這個位面的人當聽說林天賜是修士的時候,普遍都把他當成魔法師或是魔劍士,從功能性來說到卻沒啥太大的差別,可修士畢竟是修士,還是有很多不同之處的。
不管是什麼類型的修士,拳腳功夫都是必修課。
林天賜在神符門可是足足練了十年的方寸掌,已經完全把它練成了本能,被偷襲的一瞬間他的腦子才意識到有人偷襲,身體就已經把那人摔地上了。
畢竟方寸掌最善近距離方寸之間的閃轉騰挪,若是發動遠程偷襲恐怕沒這麼容易,偏偏她非要近戰背刺,這就正好撞槍口上。
有能力從修士身上掏東西而不被發現的,也就只有空空門而已,那個一身緊身衣打扮的妹子還差了點。
話說也多虧在這兒的是林天賜這個擅長拳腳的傢伙,若是換成鐵寧……
這姑娘現在應該是兩半兒的狀態。
不過這些內情對方並不知道,林天賜小小的露了一手倒是起到了震懾的效果,讓雷諾茲不得不多多斟酌一下。
“騎士小姐,你的來意我明白了,雖然我們是黑幫,但我們都信仰女神賽維亞拉,也都很尊敬教會,而且上頭也準備放棄礦井,路線圖給你也無妨,反正對我沒用。”
說是沒用,卻不盡然。
礦井畢竟是個不合法的黑礦,雷諾茲也不是單憑一股不要命的勁兒就能活到現在,爲了防止上頭卸磨殺驢,必要的護身符肯定會準備一些,那路線圖就是證物之一,所以他說的那些話有多少可信度就要自己想了。
而且通常這種話後面都會跟一個‘不過’。
“不過……”
看吧。
“不過我們好歹也是黑幫,是暴力團伙,你們又站在我們的地盤上找我要東西,就這麼給你們我以後還怎麼在道上混?”
梅麗眉毛都沒有挑一下,沉聲道:
“你想如何?”
“簡單,你們既然在我的地盤上,就按我們黑幫的規矩辦事。”
他略微彎腰,伸手從櫃檯下面把一個抽屜整個兒拔了出來放在吧檯上。
那抽屜裡整整齊齊的碼放着一排手槍,顏色和裝飾等各不相同,沒有什麼規律。
“這兒有五把槍,只有一把裡面沒有裝子彈,你拿起一把對着自己的腦袋開槍,如果挑中沒有子彈的那把,算你贏,地圖和路線圖雙手奉上,若是你輸了……”
雷諾茲看了臉色毫無波動的梅麗一眼繼續道:
“若是你輸了,你的盔甲和裝備我會負責送回教會,也絕不爲難你的隊友,我以女神賽維亞拉的名義起誓。”
他左手撫胸,右手略微擡起,像是一個禮儀動作。
這不就是個簡陋版的俄羅斯輪盤嗎!
等他說完,梅麗幾乎壓着他的聲音開口道:
“沒問題,以女神賽維亞拉的名義,我同意按你的規矩。”
“等等!”
林天賜趕緊拽了拽梅麗,低聲說:
“你確定?跟黑幫起個屁的誓,我剛剛觀察了一下週圍全是普通人的戰五渣,咱們抓住那老小子老虎凳辣椒水嚴刑逼供,我就不信問不出來。”
他說這話的時候雖然是低聲,但周圍本就十分安靜,肯定會聽得到。
這讓周圍的那些人對他怒目而視,但礙於林天賜露的那一手太過驚豔,誰也沒敢上來。
梅麗雖然聽不懂什麼叫戰五渣,也聽不懂老虎凳辣椒水是什麼東西,不過道理還是明白的。
“我有把握,沒問題的。”
真的沒問題?
拿槍對着自己腦袋打,怎麼想都不是沒問題的樣子。
別看放在抽屜裡的槍都是非常老式的燧發手槍,也就是打一發需要重新裝填的那種,但鉛珠做的子彈依舊威力十足,何況還是爆頭。
梅麗說的自信滿滿,那就像是真的有信心,而不是單純的虛張聲勢。
可能是她的自信感染了安一指,後者沒在多說,就是顯得比梅麗還緊張,尤其是一想到挺好看一個妹子的腦袋就要在自己眼前炸了。
兩人的對話當然瞞不過對面的雷諾茲,他也沒有對林小哥兒說的話表示出任何的不滿,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梅麗則上前一步,低垂下雙眼,就這麼輕輕一掃,隨手拿起一把槍,連半分猶豫都沒有,直接把槍口對準自己的太陽穴,也沒有任何的遲疑,直接扣下扳機。
——砰!
一聲槍響,燃燒的煙氣混合着赤紅的火焰噴出,高溫讓她一側的髮絲稍稍有些捲曲。
梅麗丟下手槍,依舊非常淡然的伸手揪掉燒焦的髮絲,平靜的開口道:
“我贏了。”
雷諾茲盯着梅麗的眼睛,足足盯了她三秒多,才說道:
“你剛纔朝自己腦袋開槍的時候眼皮都沒有眨一下,就這麼相信自己不會挑錯?”
“我相信在我完成我的夢想之前,我絕對不會死的。”
雷諾茲似乎理解錯了意思:
“女神的庇佑麼……”
自嘲的笑笑:
“女神如果真的會降下庇佑,現在的世道就不會如此的混蛋了。”
梅麗不想跟他繼續廢話,問:
“東西在哪?”
雷諾茲拉開衣領,取出一卷貼身保管的卷軸,約莫巴掌大。
把它丟給梅麗,後者展開掃了一眼,隨即道:
“感謝你的配合。”
說完轉身招呼林天賜一聲就走,完全把周圍警戒的那些人無視了。
不過快到門口的時候,雷諾茲叫住了梅麗。
“騎士小姐,雖然我在這個窮山僻壤的地方,但你的消息我多少也有些耳聞,在我看來你沒必要蹚這趟渾水,冒險者協會有得是任務可以讓你獲得功績,幹嘛非要抓着這裡不放?”
梅麗轉過身:
“你看過礦井裡的情況?”
雷諾茲搖了搖頭:
“我沒看過,也不敢去看,畢竟我還想好好活着享受後半輩子,不過我的弟兄們有逃出來的,他現在已經被嚇瘋了。我們打算喝光最後這點酒水也準備撤離,很長一段時間內,這個村莊將會被徹底廢棄,一個荒郊野嶺的地方,就算成功了也沒人給你唱讚歌。”
他稍稍頓了一下繼續道:
“我很尊敬有膽識的人,騎士小姐你是我看過最有膽識的女人,所以我好心提醒一句,請你打道回府,去找更合適的冒險吧。”
“提醒多謝了,但我並不打算改變我的行程。”
“爲什麼?你真的不怕死?還是說女神的信仰讓你不畏懼死亡?”
梅麗推開酒館的大門,將頭盔重新戴上,最後頭也不回的說道:
“死亡終有,但非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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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黑幫的交涉,林天賜全程基本上就是透明的,雷諾茲知道拿主意的是梅麗,也就根本沒搭理過他。
不過這倒是無所謂,林天賜還懶得廢話,主要是他認識到,梅麗這姑娘是真的莽啊……
或許這款莽的能跟飛熊相處的很好?
梅麗重新回到馬車的座位上,林天賜也鑽進車廂,兩人駕車離開酒館,朝村外走去。
馬車剛一啓動,梅麗便說道:
“剛纔沒有什麼危險,雷諾茲不過是虛張聲勢。”
這句話像是解釋,因爲如果你的隊友不懼生死,這確實是好事。但不把自己的命當一回事兒,也就代表她也不會把別人的命當一回事兒,這種隊友並不能給人任何的安全感。
“蝮蛇幫有個規矩,如果碰到硬茬子,自己想服軟但又拉不下臉的時候,就會用手槍玩這麼個把戲,實際上他那五把槍都沒有子彈,教會早早就已經把他的情報查清楚了。”
“可萬一……”
梅麗背對着林天賜輕輕搖頭:
“沒有萬一,而且僅憑那種玩具一樣的槍,根本無法擊穿我的皮膚。”
你是有多厚的臉皮啊!
不過她說的倒是事實,林天賜冷靜下來仔細一想也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他腦子裡還殘留着上輩子的思想,認爲槍械都非常牛逼,射程之內就是真理,再屌的傢伙也會被一顆子彈幹掉。
然而他上輩子肯定沒有能肉身一腳踏平山峰,一拳讓河水倒流的傢伙……
這畢竟是個不科學的世界,臉皮接子彈有什麼了不起,個別頂尖強者臉接核彈怕是都沒事兒。
梅麗千錘百煉的肉體也不絕不是像普通人那麼的脆弱,她用來啓動戰技的‘氣’在感覺到危險的時候會自動提供額外的保護,就算真的有子彈,鉛彈也只會在她的太陽穴上留下一個紅印子。
即使換成林天賜也沒事,子彈射出的一瞬間他的真元護壁就會啓動,所以那種俄羅斯輪盤似的玩法看似兇險,其實一點危險性都沒有。
不過這妹子無所畏懼,或者直白點說特別的莽倒也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