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世昌的眼睛隨之一黯,粗重的呼吸聲隨之而來,今日他穿的藏藍色制服色調更加冷硬,表情好像已經冷到了冰點無法再低。
但是在部隊磨礪幾十年積累出來的老辣很沉穩,並沒有擊潰一個的老將軍的毅力,他迅速在兒子面前整理好情緒,又恢復了淡然穩重,氣場浩大逼人,“老三,你二哥是你們三個人中最讓我省心的,他真是厲害啊,一出事就給我整的天翻地覆。”
大手按在兒子的肩膀上,有些沉重有些吃力有些無奈的拍了一下,呼吸聲就在耳邊,那是父親對兒子發出的最爲低沉的疼愛和痛吼。
冷三爺目光依然剛毅不屈,“二哥是航空部最優秀的飛行員,又是最好的指揮官,我相信他知道在最危急的時候怎麼保護自己。”
老三的自信和驕傲冷世昌一直都知道,但是誰能保證沒有一次例外?
“希望……希望你二哥還活着。”又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冷世昌這才道,“我去你們領導那裡坐坐,有情況告訴我。”
“是。”
身在軍營,三爺的回答的只能是堅定的一個“是”,他會竭盡全力找到二哥,竭盡全力!
冷世昌的車離開,三爺看着車身消失在視線中,邁開了步伐。
此時,三爺的電話又響了,家裡打來的。
剛把電話拿起來,裡面便傳來了母親壓制不住的哭聲,“老三,你二哥他怎麼樣了?人找到了嗎?有沒有消息?老三,你要把你二哥給好好的帶回來,好好地帶回來啊……”
聲音到了後面因爲哽咽而不住的抽噎,聲音斷斷續續拼不成完整的句子,好似腸子都隨之斷裂了。
自從二哥出事到現在,冷三爺一次都沒回過家,從在南海隨着搜救部隊幾天幾夜的打撈,剛結束就返回了軍區,這也是第一次聽到家裡的聲音。
“媽,你先別哭,我們想辦法,二哥是軍人,不是普通老百姓,你要相信他。”冷三爺目光一層厚厚的紅血絲,連續七十多個小時沒有閉眼的三爺此時憑着的強大的軍人毅力在支撐着自己。
累,但是比起來身體的勞累,二哥的如果真的就這麼撒手離去,那種累纔是徹徹底底的蝕骨穿心。
冷母依然抽抽噎噎無法停止哭泣,“老三,媽就把你二哥拜託給你了,你們三個裡面,你能力最強,權力也最大,你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會的……”
母親在他身上寄託了這麼重的信任,這是她在絕種無助的時候最深的期待,最大的願望,她把僅剩下的力氣全部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冷三爺知道家裡的每一個人對母親意味着什麼,眼眶一時更加猩紅。
“好。”
“老三,答應媽,一定要把你二哥帶回來,你答應我!嗚嗚……老三,你二哥他……他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冷三爺閉上了眼睛,神色凝重,聲音低沉,“我答應你,一定把二哥帶回來。”
電話掛斷後,冷三爺轉身對董大鵬道,“繼續封鎖消息,現在無法確定二哥的飛機是意外還是被人襲擊,不能讓媒體曝光。”
“是!老大你放心,消息道現在都封的死死的,除了軍區這邊沒人知道。”
“嗯。”
應了一個字,三爺拔起上腿大步走去了指揮中心。
王天星和幾個人正在研究南海那邊的地形圖,看到三爺進來齊齊起身敬禮,“隊長!”
“首長!”
冷三爺象徵性的頷首,“有什麼新發現?”
一個少校指着地圖上面的三維畫面道,“飛機墜落的位置四周沒有島嶼,最近的一個也有三百多海里,飛機在巡航的時候搭載了十個人,急救設備一應俱全,但是如果二爺及時發現情況棄機跳傘,生還的機會很大,但是……”
冷三爺看着地圖,聲音冰冷目光更加冰冷,“他是航空的資深飛行員,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放棄飛機,他一定會冒死把讓飛機飛回來。”
旁邊的少校臉色也變得很凝重,“如果二爺執意挽救飛機,那麼按照原來的飛行路線,他的航線應該就在南海中間的位置,這裡……茫茫大海,首長……”
他欲言又止,手指停在那一大片空曠的海面上,什麼都沒有,一個人如果掉進去瞬間就會被海浪吞沒。
何況他們被困在機艙內。
三爺擰着眉心,一道深深的溝壑爬出眉心,拼出了凝結着他無窮背痛的川字,“如果只是意外墜機,他們或許還有機會找到逃生的辦法,但若是被撞擊而突然墜落……”
王天星和幾個人目光一起看向了三爺,個人的表情都嚴肅起來,“首長懷疑這是有人惡意爲之?”
三爺不敢妄下定論,畢竟襲擊軍區的飛機絕非一般人敢做的,要麼國際恐怖組織,要麼就是一些東南亞的小蹄子在搞鬼,牽扯甚大。
“擴大搜查面積,儘快找到黑匣子。”
“已經在南海大面積打撈,只是海域太大,飛機殘骸尚未發現……”幾個人又把頭給低了下去。
王天星攥着拳頭,沉着嗓子道,“隊長,你去睡一會吧,你都幾天沒閤眼了,這樣熬下去你身體也受不住,這邊有任何情況我們都會第一時間做出對策,你放心。”
冷三爺眼睛生疼,紅血色蔓延了兩個眼球,喉嚨一說話就是生生的鈍痛,爲了保存體力,只好點頭,“嗯。”
說是去休息,三爺只是走到了指揮部的一張沙發上,歪斜着高大身軀,一條腿懸在一側,手背往眼睛上一搭便算是睡覺了。
王天星和董大鵬對視一眼,兩人均是長嘆。
三爺身上只穿着一套軍裝,眼看着要立冬的時節,溫度很低,睡着了肯定冷,董大鵬跑回三爺的宿舍抱了一牀被子輕輕鋪展在三爺的身上。
三爺卻並沒有睡着,被子搭在身上的瞬間便閉着眼睛道,“董參謀,一會兒抽空去趟西風集團。”
董大鵬愣了一下,“那邊有事?”
三爺道,“去了你就知道,給我把人接回來好好送回家。”
董大鵬想了一秒鐘馬上明白了,“是!”
哎,老大您都這樣了還記掛着那個小丫頭呢……當真是動了真心了。
萬天星的神色只是閃過瞬間的異樣,然後就繼續和幾個指揮官一通研究地圖了。
——
西風集團不愧是京都數一數二的大公司,參觀完之後一行人都累的不輕,妞兒全程心不在焉,終於在參觀完之後鬆了一口氣。
看時間已經是十二點十分,靠,居然在裡面足足走了兩個小時,聽了不知道多少句各種裝逼的專業名字,她中間差點睡着。
傅思明倒是挺有耐心地,全程都聽的相當認真,偶爾有人提出問題他居然還能回答的相當順溜。
就在黑壓壓的一大羣中,蘇小妞兒東張西望看到了一道分外乾淨分外出衆的身影,同樣是單調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卻有一股分外高雅俊朗的感覺。
他長相十分清晰,有着言辭很難描摹的乾淨儒雅,那雙舒朗幽靜的眼睛,好像封存了很多的故事,很多的智慧,很多很多的才華。
“傾忱,你在這裡呢,趕緊過來解釋解釋,這些西班牙語什麼意思。”
妞兒扁了扁嘴,心裡正在感嘆,二十一中居然還有這麼出塵絕世的美少年,他就被一個男生給拉走了。
清晨?輕塵?清塵?
他難道就是那個總是第一名的大才子?!
很多年後蘇小妞兒才知道,這個她有過一面之緣的美少年是怎麼樣的角色,同時她也知道了,所謂傾忱是如何讓無數人只能仰望的存在。
“然既承諄問,敢不傾忱一吐於摯友之前。”
而現在嘛,妞兒錘了錘痠痛的小腿,“哎呀,終於結束了!”
“下面的時間,陳董事長,還有你們的學姐陳可欣小姐,將和大家共進午餐,地點就在二樓的宴會廳,大家保持秩序入場!”
校方負責人興奮激動的喊了一嗓子,幾十個人組成的大隊伍便浩浩蕩蕩的跟着他們去了。
傅思明慢了兩步和妞兒並排走,“一會兒你要是不想見他們,我和你一起走。”
坦白說,妞兒還真的不大願意看到他們,於是聳聳肩道,“行!找個機會開溜唄!”
“好!一會兒我帶你去吃老街的灌湯包。”
“行!這個我喜歡!”
兩人在商量着怎麼趕緊的撤離,排頭的一個人大喊一聲,“哪位是蘇盛夏?”
妞兒耳朵嗖地立起來,“靠!專門找我的?沒事兒吧?”
他喊完,負責人趕緊獻寶似的把盛夏給推了過去,“這個就是,請問什麼事?”
妞兒心塞,撇嘴,“有特殊要求啊?不好意思,不提供特殊服務。”
那人趕緊賠笑,“哪裡哪裡,我們董事長聽說二十一中出了個見義勇爲的好學生,特意邀請你跟他一起坐,這位同學,請跟我來吧。”
啊嘞?!
蘇盛夏回頭看看傅思明,後者警惕的眯眼,大步跟了上來,“我一起。”
負責人笑了笑,“不好意思啊這位男同學,董事長只邀請她一個。”
人羣中有壓低的笑聲,但都不敢直接笑出來。
很快,妞兒滿臉憂憤的到了宴會大廳,跟拉拉隊隊長似的,身後跟着其他幾十個人,倍兒有面子。
倍兒不爽!
喲,果不其然啊,那正中的位置上一共六把椅子,每個椅子對應着一個名牌,她的名字左右分別寫着,“陳光華,陳可欣。”
“呵呵!有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