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常在所有甲士被黑甲騎兵屠戮殆盡的時候,突然歇斯底里的咆哮。
他一開口,所有人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顯然,這一場行刺是他謀劃的。
李神通正在騎着馬往場中趕,聽到李孝常的咆哮,眼皮子都沒眨一下,冷冷的下令道:“拿下他們!”
李神通所率的一衆部曲們瞬間一擁而上,將李孝常,以及李孝常的家眷們團團圍住,然後捆綁了起來。
“逃!”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人羣中瞬間鑽出了六七個人影,分別向四個方向逃去。
正準備趕到馬車前保護王駕的一衆文武大臣們,看到那狼狽逃竄的身影,目瞪口呆。
他們要是沒有看錯的話,那其中有三個就是郡王,還有三個在五品以上。
“全部拿下!一個也不允許放走!”
宇文寶揮舞着手裡的橫刀,大聲的吆喝。
一瞬間,但凡是手上有點武藝,又帶着一點人手的文武大臣,全撲向了那七八個逃竄的身影。
對於大唐的文武大臣而言,捉拿幾個謀逆的兇徒,還不用多考慮。
因爲他們幾乎都會武藝,並且武藝都不弱。
“噗通!”
在所有人都忙着捉拿謀逆的兇徒的時候,爲首的黑甲騎兵帶着一隊騎卒,拎着幾個已經被拔去甲冑的甲士丟到了李元吉面前。
爲首的黑甲騎兵掀開了面甲,露出了一張滄桑的臉,那張臉上有許多皺紋,也有許多老人斑,鬍鬚,鬢角的髮髻,皆是一片雪白。
“臣史萬寶不負王命,已經將惡徒盡數捉拿了,請殿下定奪。”
爲首的黑甲騎兵,也就是史萬寶,微微拱手施禮以後,用一種飽經滄桑的聲音說着。
“臣趙成雍,不負王命,已經將惡徒盡數捉拿,請殿下定奪。”
在史萬寶背後,還有一個黑甲騎兵也掀開了面甲,學着史萬寶的樣子拱着手說着。
李元吉點了一下頭,臉上流露出了一絲笑意道:“原國公辛苦了……”
史萬寶哈哈一笑,豪邁的道:“難得殿下還記得老臣,肯用老臣,老臣一點兒也不辛苦。”
對於史萬寶這種將門出身,中途又做過遊俠兒的人而言,壯烈的犧牲,如同煙花一樣在空中綻放開,留下最美的符號,然後快速的凋謝,這纔是他們想要的。
讓他們什麼也不做,待在府上孤獨終老,對他們而言,是最悲哀的一件事。
所以史萬寶不怕朝廷把他這個七十多歲,快八十的老臣拿出來用,就怕朝廷念及他年事已高,不肯用他,讓他在府上孤獨終老。
李元吉笑着點點頭,又看向趙成雍道:“傷好了?”
趙成雍不自然的笑道:“養了快大半年了,已經全部養好了。”
此次史萬寶隨率的就是趙成雍的部下,也就是李藝傾心打造的燕雲騎。
李孝常也不知道聯絡的多少心懷不軌的人,這些人藏在什麼地方,居於什麼職位,也不好明目張膽的去查。
所以爲了避免走漏風聲,就不能動用十二衛的人,也不能調動其他兵馬。
讓趙成雍這一支快要被人遺忘的兵馬出馬,剛剛好。
李元吉再次點點頭道:“把你們抓到的人交給大理寺去審訊,你們先帶着一衆將士回去歇息,待到一切全部查清楚以後,我自會爲你們論功行賞。”
史萬寶聽到這話,哈哈大笑道:“論功行賞的事情殿下看着辦,臣只希望殿下以後多用用老臣,免得老臣待在府上生鏽了。”
李元吉笑着道:“一定!”
史萬寶也沒有再廢話,招呼上趙成雍,帶上了黑甲騎兵呼啦啦的就離開了。
當真是來如風,去如風。
不拖泥帶水,也不拖拖拉拉的。
“李神通,你爲什麼要出賣我們,難道你不在乎你妻兒的死活嗎?”
李神通在這個時候抓着李孝常到了馬車前,李孝常還在因爲事情敗露,衝着李神通叫囂。
可惜,李神通從頭到尾都沒有搭理他,一句話也沒說。
李元吉在李神通將李孝常丟到馬車的車轅下以後,居高臨下的盯着李孝常疑問道:“義安王叔,我自問沒有得罪你的地方,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李孝常聽到這話,也不再糾纏李神通,他緩緩的揚起了脖子,面目猙獰的道:“你是沒有得罪我,可你在倒行逆施,在毀壞我李氏的江山?”
李元吉緩緩挺起胸膛,朗聲道:“自我掌權以來,我大唐先是擊潰了突厥人的侵犯,又收復了六州半之地,還重新爲數十萬隱戶、逃戶上了戶籍,壯大了我大唐的人口。
我大唐正在向更繁榮昌盛的地步發展,怎麼就成了倒行逆施,毀壞我李氏江山了?
如果讓我大唐繁榮昌盛都算是倒行逆施的話,那麼什麼纔算是正行正施?”
李孝常猙獰的笑道:“你罔顧倫理綱常,篡奪屬於你大哥的權柄,破壞我李氏一直奉行的嫡長子繼承家業的家規,難道不是倒行逆施?”
李元吉呵呵笑道:“所以你讓我看着我大哥和二哥自相殘殺,最後殺個兩敗俱傷,殺到大唐分崩離析,就算是正行正施了?”
李孝常微微挺了挺身,理直氣壯的道:“你大哥和你二哥不和,你就應該支持你大哥,除掉你二哥,如此纔算是正行正施。”
李元吉好笑的道:“我大哥連我二哥都容不下,又如何容得下我?如此兄長,如何能成爲我們這一輩的表率?”
李孝常毫不猶豫的道:“所以你就篡權奪位,破壞我李氏一直奉行的家規?你還說你不是倒行逆施?”
李元吉覺得更好笑了,“王叔,我篡誰的權了?我手裡的所有權柄都是我父親交給我的,不是我搶來的。
我奪誰的位了?我父親依然是大唐的皇帝,我大哥依然是大唐的太子。”
李孝常愣了一下,冷笑道:“這就是你險惡的地方!你既想要命,也想要利,你就是想讓你大哥擋在你的前面,做你的傀儡!”
李元吉搖頭笑道:“王叔,你太小看我了,我要是這麼想的,那我豈不是跟你一樣胸無大志了。”
李孝常又是一愣,然後憤怒的咆哮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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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吉皮笑肉不笑的道:“意思就是,你們都死定了!”
說完這話,李元吉毫不猶豫的下令,“來人吶,將一干人等都帶回去,交由宗正寺會同大理寺審問。
審問清楚以後,將所有涉事的人全部捉拿歸案,然後依律定罪。”
“李元吉!”
李孝常還要開口。
李元吉卻懶得再聽李孝常講話,直接擺擺手讓李神通和宇文寶將所有人都帶了下去。
一直躲在馬車內的楊妙言在這個時候探了個頭,被李元吉趕了回去,然後李元吉讓所有人都散了,繼續該幹什麼幹什麼。
彷彿剛纔所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個事似的。
但聰明的人都知道,大唐的官場馬上要迎來一場大地震了。
這場刺殺的事情已經結束了,可由刺殺所引起的一系列的動盪,纔剛剛開始。
此次涉事的郡王就有四位,高官也有三位,這還是明着跳出來的,沒跳出來的只怕更多。
這一通清查下來,到時候不只是皇親貴族,恐怕是文武百官中間也會來一次大清洗。
這件事李元吉交給了宗正寺和大理寺以後就沒有再過問。
回到宮裡以後,李元吉立馬下令給將作監,讓將作監招集人手,在朱明門後面築造一道貫穿太極宮東西的甬道,將太極宮徹底的分成兩半。
以後,太極宮以北的地方就屬太極宮的宮城,是李淵、李建成、李世民三個人,以及宮裡的一衆鶯鶯燕燕生活的地方。
太極宮以南的地方就是太極宮的皇城,以後就是辦公的地方了。
內宮和外宮徹底分開,互不干擾,互不打擾。
以後外官不得進入內宮,內宮裡的人想出來也沒那麼容易。
這等於是建造了一個大籠子,將李淵、李建成、李世民三人圈起來了。
這件事李元吉很早之前就想做了,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畢竟,李淵如今才五十多歲,李建成才三十幾歲,李世民還不到三十,都是精力最旺盛的時候,讓他們待在兩儀殿,或者待在安禮門,會把他們憋瘋不可。
所以給他們多劃分一些生活區,也能讓他們過的舒適一些。
但同樣的,他們也得承受囚居一般的生活。
如今李孝常夥同一夥郡王,以及大臣們行刺,剛好給了李元吉一個藉口。
李元吉剛好可以藉着這個藉口達成自己早就想做的事情。
在將作監的人開始動工了以後,李神通、宇文寶,以及新上任的刑部尚書史萬寶三人,已經將李孝常一干人等審查完了。
一共審出了足足一百多位涉事的人員,其中高官高爵就多達十多位。
面對這些人,李元吉沒有任何猶豫,將惡首全部誅絕了,將剩下的人,以及他們的家眷,分別發配往了交州、涼州、代州等地。
一切都做完了以後,已經到了五月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