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走上前,在李世民錯愕、長孫驚愕的神情中,一把將李承幹拽到了自己身邊,在李承幹鯤身透着拒絕的情況下,摸索着李承乾的腦袋笑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啊?怎麼你們全都聚到父親這裡來了?”
還看着父親在那裡胡天胡地……
這話是李元吉的心裡話,李元吉並沒有說出來。
說實話,在兒女們面前,別的父親生怕不夠威嚴,生怕不夠莊重,但是到了李淵這裡以後,畫風就變了。
不僅不在乎自己的威嚴和形象,還玩的很嗨。
李唐的髒名聲,他得背最少一半的鍋。
因爲這全是他帶起來的。
人家其他的父親胡來,多多少少也會避諱着點兒女,他是真的一點兒也不避諱……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萬春已經成人了,也該成婚了,我們這些做兄姊的,應該湊在一起幫她合計合計。”
襄陽笑着說。
說着還讓竇誕招呼人鋪設了一個新的毯子,示意李元吉坐下大家一起慢慢聊。
李元吉笑着,拉着李承幹坐在了自己的身邊,在逗弄着受氣包一樣的李承乾的同時道:“你們準備怎麼參詳?”
襄陽和煦的笑着沒有說話。
長沙語氣生硬的道:“自然是合計合計該怎麼給萬春添嫁妝!”
李元吉故作一愣,笑道:“我宗室女子成婚,何來嫁這一說?”
不都是尚公主嗎?
意思就是駙馬們入贅,但是不用改姓,不用入住李家,以後生的孩子也不用改姓。
長沙哼了一聲道:“話是這麼說,可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心裡也清楚。如今父親不打算管這種事了,萬春的母妃又拿不定主意,所以只能由我們這些當兄姊的做主。”
李元吉又是一愣,這一次是真愣,“父親真的不打算管妹妹們的婚嫁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說,李淵也沒通知過他,更沒跟他商量。
長沙哼了一聲,沒說話。
襄陽則笑着道:“是的,父親昨天差人告訴我們,我們得到消息以後,就趕緊入宮了。”
李元吉瞥瞥長沙,又瞥瞥襄陽,大致猜到了這其中的貓膩。
八成是幾個人找李淵討要漕運和海運上的門票不成,就跟李淵鬧起來了,李淵又下不了狠手收拾她們,所以就來了一個和稀泥的辦法,將問題甩給了他。
並且還拿他妹妹們以後的婚嫁做起了文章。
李淵這麼做雖然不地道,但至少沒有白飄。
在讓他幫忙解決問題的同時,也給予了他一定的好處。
那就是他妹妹們以後的婚嫁。
他只要幫李淵解決這樁事情,那他以後就能依照自己的心思將妹妹們許配出去。
比如說將妹妹們許配給他想拉攏,或者想捆綁的臣子,或者臣子的兒子。
俗稱聯姻。
相比起來,長沙幾個人就不地道了,明顯的不想拿出任何好處,還想拿到漕運和海運的門票。
俗稱白飄。
“我記得父親已經將萬春許配給了盧寬的長子盧懷讓,也將延福坊的一處大宅賜給了萬春做府邸,還有什麼好商量的?”
李元吉在猜到了裡面的所有門道以後,開始裝起了傻。
長沙瞪起了眼喊道:“宅子是賜下了,可宅子裡面的東西卻一樣也沒有,侍奉的婢女、僕人,也沒有。甚至連一點壓箱底的東西也沒有。
我們這些做兄姊的,難道不應該幫襯一二?”
李元吉故作恍然狀,“原來是這樣啊,那大姊準備爲萬春添些什麼東西?”
長沙一下被問愣了。
她是來找李元吉打秋風的,沒想到還沒等到她開口打秋風,李元吉倒是先拿她敲起竹槓了。
當即,她心裡就涌起了一股火氣,準備反脣相譏。
李元吉不等她開口,又順勢補充了一句,“不管大姊添多少東西,我都會加一倍,虧誰也不能虧自家妹子嘛。”
長沙一下子被懟的說不出話了。
李元吉毫不猶豫的說加一倍,並沒有一毛不拔,她沒辦法埋怨李元吉小氣,也沒辦法借題發揮。
她要是說她什麼也不想出的話,反倒是她落到了下乘,容易擔上一個小氣的名聲。
畢竟,給萬春添嫁妝的事情是她提出來的。
沒理由她這個倡議者什麼都不出,讓別人出。
“元吉,再多的金銀珠寶,也有坐吃山空的一天。我們的意思是,給萬春添一點能長久吃下去的東西。”
襄陽見長沙敗下陣了,趕忙接替上了長沙的位置。
她說話就比長沙有水平。
明明是要求人,長沙就仗着自己是長姐,在那裡各種端架子,使性子,好像她不是來求人的,而是來討債的。
她就不一樣,不僅笑臉迎人,而且還是一副處處爲妹妹着想,處處爲妹妹以後的生活考慮的樣子。
“是啊是啊,再多的金銀珠寶,也經不起一府人的消耗。不瞞你說,你二姊府裡的那點收益,早就養不起府裡的那些僕從了,還是我分出了一部分俸祿給你二姊,你二姊才維持着府裡沒倒。”
有一句話是怎麼說來着?
夫唱婦隨?!
在襄陽說完話以後,竇誕就笑嘻嘻的開口了。
一開口就迎合上了襄陽的話,還順勢裝了一把可憐。
不愧是能在一衆宗親中混的如魚得水的人。
不僅懂得跟妻子打配合,還懂得什麼時候哭窮,什麼時候裝可憐。
“是啊是啊……”
“……”
聽到竇誕的話,其他兩個駙馬也迎合了起來。
唯有馮少師一言不發,還惹得長沙衝他翻了個白眼。
李元吉笑眯眯的在襄陽幾個人身上環視了一圈,最後又把目光落在了馮少師身上,道:“馮卿也是這麼認爲的?”
“今日沒什麼馮卿,只有大姊夫!”
這話是長沙說的,還在端架子。
並且也將今日的事情定性爲了家事。
李元吉點了一下頭道:“好,那麼大姊夫也是這麼認爲的嗎?”
馮少師面露掙扎之色,嘴脣幾次蠕動,但卻沒說話。
長沙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瞪了馮少師一眼,幫馮少師說道:“對,他就是這麼認爲的。”
李元吉又點了一下頭,笑道:“那好,那我們就一起合計合計,都給萬春添些什麼能一直吃下去的東西吧。
大姊,你準備添什麼?”
長沙張了張嘴,有些窘迫的道:“我府上的那點家底,還不夠你外甥敗的,我沒什麼能給萬春添的。”
李元吉愣了一下,故作很驚訝的道:“小稚又開始胡作非爲了?那我可得跟潭山文館的館正好好說說,讓他好好管教管教小稚。
實在不行,我就讓宇文寶將他帶在身邊,好好的調教調教他。”
長沙聽到這話,眼珠子都瞪直了,她可是最疼她的寶貝兒子的。
不然之前也不會讓府上的人去九龍潭山搶人。
如今聽到李元吉要將兒子送到宇文寶手底下去調教,心裡別提有多吃驚、多害怕了。
宇文寶那是什麼人?
那是大唐上下公認的雍王府忠犬。
除了李元吉以外,誰的話都不聽,誰的面子也不給,還經常喜歡動用一些暴力的手段胡來。
她兒子到了宇文寶手底下,不死也得脫層皮。
這下,她再也沒辦法端她的架子了,着急忙慌的喊了一句,“不行!”
李元吉愣愣的盯着長沙道:“大姊啊,我是在幫你,是在幫你教小稚成才啊!”
長沙臉皮抖動着,死死的瞪着李元吉。
你那是想教你外甥成才嗎?
你那是想折騰死你外甥啊!
宇文寶那個二桿子,是真的會幹出弄殘皇外孫的事啊!
“元吉啊,我們現在在說萬春的事,你怎麼扯到小稚身上去了?”
襄陽一看,長沙叫囂的厲害,但完全不是李元吉對手,趕忙出來轉移話題。
李元吉一臉認真的道:“我就是在說萬春的事啊?這不是大姊先提到的小稚嗎?”
襄陽有些哭笑不得的道:“就當是大姊說錯話了,我們還是繼續說萬春吧。”
長沙有心反駁一下襄陽這話,維護一下長姐的威嚴。
但一想到襄陽這麼說也是爲了幫她解圍,就沒吭聲,只是臉色不太好看。
“那就說萬春!你們準備給萬春添什麼東西,說出來我參詳一下,如果我拿得出手的話,我都可以加一倍。”
李元吉積極的響應起了襄陽的話。
只是此話一出,襄陽瞬間沒話了,其他人也不知道說啥好了。
李元吉見此,故作誇張的瞪起眼道:“你們不會想讓我一個人都出了吧?”
襄陽一臉尬笑,其他人也差不多。
看着似乎很乖巧的桂陽小聲的說了一句,“現在大唐是你做主嘛,父親又將萬春的婚事交給了你主持,自然是你出……”
李元吉呵呵一笑,環視着衆人道:“那你們找我合計什麼?直接讓人給我遞個口信,讓我看着來不就得了嗎?”
襄陽臉上的笑容更尬了,其他人臉上的神情也變得更不自然了。
長沙見此,心直口快的道:“我們不是聽說孝恭最近藉着漕運和海運賺了不少錢嘛,所以想爲萬春討要一些份子!”
呵呵!
呵呵!
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
那是萬春想要嗎?
是你們都想要!
李元吉心裡冷笑着,收起了臉上的笑意,“這話是誰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