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他似乎就是這麼做的,西突厥也是在他死了以後纔開始分裂的。
所以大唐征討達延芒結波所統領的西吐谷渾的話,不需要擔心他會出兵,也不需要擔心吐蕃會出兵,至於說突厥嘛。
馬上就要成爲大唐的一份子了,大唐還能自己派兵阻止自己不成?
李世民目光深沉的道:“話雖如此,可不得不防。囊日鬆贊也好,統葉護也罷,都不會依照我們的心思去做事。”
李元吉並沒有跟李世民強辯,也沒有將所知道的一切說出來,而是十分順從的道:“那你覺得我們該怎麼做?”
李世民思量着道:“調柴紹去任隴右道行軍大總管吧,再以回鄉祭祖的名義,令屈突通、劉弘基、史萬寶、黃君漢等人代我們去祭祖吧。”
李元吉沉吟着道:“一旦吐谷渾出現了變數,以柴紹爲帥,屈突通四人爲行軍總管?”
李世民緩緩的點頭。
李元吉若有所思的道:“倒是一個不錯的提議,那就讓柴紹去吧。只是回鄉祭祖這種事情,不是你我能夠決定的。”
李淵現在還活着呢,回不回鄉,祭不祭祖,那得李淵說了算。
畢竟,李淵如今是李氏的族長,只有他才能代替整個李氏做出祭祖的決定。
而且,屈突通等人的身份雖然都很高,但仍然沒有資格作爲主祭去隴右幫李氏祭祖,李氏內部還得派出一個有分量的人作爲主祭跟着去才行。
而這個有分量的人,必須是嫡系血脈。
他們兩個如今人在靈州,主持着大唐征討突厥的大局,不可能跑去隴右。
李建成也不可能被放出來,所以能以嫡系血脈身份去祭祖的就只剩下了李承幹、李泰、李承德幾個小傢伙。
問題是李泰、李承德幾個小傢伙年齡還太小了,根本沒辦法長途奔波。
也就只有李承幹勉強能去。
可你看看李世民給李承幹配備的隨行人員都是什麼人?
都是昔日跟秦王府有瓜葛的人,偏偏秦王府出身的房玄齡和于志寧還在隴右。
這要是想幹點什麼,還不是輕輕鬆鬆?
李世民聞言,翻了個白眼道:“你能不能不要把人想的那麼邪惡?你是做不了祭祖的主嗎?你只要開口說要派人去祭祖,我不信父親會阻攔,你就是趁機向父親索要我李氏族長的位置,父親也會高高興興的交給你。
你就是擔心承幹去了隴右以後,做出什麼對你不利的事情,所以才這麼說。”
李元吉也白了李世民一眼,不鹹不淡的道:“你既然知道,還推舉屈突通等人隨行?”
李世民沒好氣的道:“那你說現在在長安城內的人,誰合適?”
李元吉故作想了一下道:“宇文寶?”
李世民氣的想吐血,一臉氣急敗壞的道:“你這是想要承乾的命!”
宇文寶那是什麼人?
李元吉一聲令下,連李淵都能殺的人,會在乎區區一個李承幹?
在去祭祖的路上,說殺李承幹就殺了。
即便是隨後追究起來,將宇文寶的三族都給滅了,也於事無補。
李元吉呵呵一笑道:“逗你呢,還是讓父親去吧。父親也該動一動了。”
李淵也是馬背上的皇帝,大唐在征討吐谷渾的過程中,真要是出現了什麼變數,李淵能輕輕鬆鬆的應付過來。
別看人家現在是個色胚,整日沉迷在酒色堆裡,大唐真有事需要他出面的時候,他一點兒也不會掉鏈子。
能文能武那都是最基礎的。
可以說現在的李唐宗室,上到皇帝,下到稚子,沒有一個是廢物,關鍵時候都頂得住。
就那些在潭山文館內接受再教育的紈絝們,一個個送上了戰場,那也是能跨得了大馬,使得了大弓的好手。
兩代以後之所以出現了很多廢物,不是李唐宗室不會教育人,養不出人傑,而是歷史上的二代皇帝李世民不喜歡宗室有人傑,所以宗室上下故意將宗室子弟養成了廢物而已。
所以,歷史上無論哪個朝代,無論哪個時期,無論是宗室還是勳貴家中,之所以會出現很多廢物,不是因爲宗室和勳貴家中的教育有問題,而是因爲掌權者需要他們是廢物,他們只是努力的變成了掌權者想要的樣子而已。
畢竟,在封建王朝時代,宗室也好,勳貴們也罷,那都是掌握着頂級資源的,他們真要想培養好他們的後輩,歷史上所有耳熟能詳的人物,所有有才能的人,他們都能請到家中教育後輩,他們的後輩又怎麼可能成爲廢物呢?
所以,他們廢是掌權者需要,不是真的廢。
“讓父親去?”
李世民難以置信的瞪起眼。
李淵已經在長安城內,準確的說是在太極宮內待了好幾年也沒挪窩了,每一年只有在酷暑的時候會離開太極宮,離開長安城去避暑,除此之外,絕大多數時間都在太極宮內。
李淵已經熟悉了太極宮內的宅居生活,讓他動一動,他未必樂意。
再說了,李元吉一個做兒子的,做老子的主,李淵知道了不跳腳就已經很不錯了,又豈會讓他如願。
李元吉點點頭,輕描淡寫的道:“反正父親閒着也沒事可做,整日裡沉迷酒色對身體也不好,讓他出去轉轉也是爲他好。”
李世民的眼睛瞪的更大了,你確定你不是想篡位,想讓父親幫你騰出位置?
“怎麼,你不希望父親的身體變好?”
見李世民瞪着眼睛不說話了,李元吉似笑非笑的問。
李世民趕忙搖頭。
這種話他怎麼能認,一旦認了,那就是不孝。
他如今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如果還不孝的話,那他就真的離幽禁起來不遠了。
死倒是不會死,因爲李淵不可能食子,即便是曾經凶神惡煞的想殺他,最終刀也沒落在他身上。
李元吉雖然很喜歡嘲諷他,跟他鬥嘴,鬥智鬥勇,但也沒殺他的意思。
但對他一個有政治抱負的人而言,被徹底的幽禁,跟被殺了沒什麼區別。
“你覺得父親會答應嗎?”
李世民遲疑着道:“以父親如今的身份,一旦離開長安遠行,能做的就只有封禪。”
畢竟,以李淵如今的身份,出一趟長安城並不容易。
如果不是封禪的話,無論幹什麼都是勞民傷財。
御史臺的那幫子御史就算再怎麼懼怕李淵,也會瘋狂的彈劾此事,讓李淵收回成命。
朝野上下的絕大多數官員也會阻止。
原因無他,真要是讓皇帝出了宮,那還不得清清楚楚的看清楚他們到底是如何治理大唐的,如果發現了問題,那還不得殺個人頭滾滾。
所以,歷史上絕大多數皇帝之所以一生宅居在宮裡,除了安全問題外,還有這一方面原因。
百官們都不希望皇帝親眼看到各地是什麼樣子,因爲那樣的話,他們所作的一切蠅營狗苟就藏不住了。
“爲什麼不答應?我給父親一個藉口讓他出去走走,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李元吉不以爲意的說着。
李世民忍不住道:“可御史臺的人會阻止,百官也有可能會阻止。”
李元吉古怪的看了李世民一眼道:“我們父子什麼時候需要聽百官的言語,看百官的臉色行事了?”
強勢的掌權者,哪個不是把百官按在地上摩擦,還能被百官給左右了?
只有那些懦弱的掌權者,以及屁股不乾淨的掌權者,纔會被百官們給拿捏了。
歷史上魏徵爲何能逼的李世民捂死他的愛鳥,真的是因爲李世民怕魏徵?
開什麼玩笑。
是因爲李世民屁股不乾淨。
他要是玩物喪志,魏徵能把他所做過的所有醜事當中抖摟出來,讓他顏面掃地。
他是礙於自己的顏面才捂死自己的愛鳥的,不是怕魏徵。
所以,對如今的掌權者而言,百官們的意見等於沒意見。
李淵是馬背上奪來的江山,再加上殺人的時候從不手軟,沒人敢說他得位不正,抖摟他的醜事。
李元吉只要一天不坐上那個位置,就一天沒有污點,至於昔日在洛陽倒賣官爵的事情,大家都有參與,不是李綱那種沒什麼瑕疵的人,還沒資格對此事說三道四。
而且,就算有李綱那種沒瑕疵的人站出來說了,也影響不了什麼。
一個親王,倒賣的還是自己麾下的屬官的位置,約等於是自行任命自己的屬官,而李元吉從大唐建立起就一直有這個資格,所以也沒什麼好指摘的,更算不上是錯。
頂多就是辦事不符合規矩,還收錢,有損私德而已。
問題是,只要不是皇帝,損點私德又如何?
你總不能要求宗室上下都成爲道德聖人吧?
那樣的話,你信不信宗室上下聯合起來送你下地府?
李世民愣了愣,乾巴巴的道:“是,你和父親是不用聽百官的言語,看百官的臉色行事,可百官非要阻攔的話,父親也不好強行趕往隴右。”
李元吉信誓旦旦的道:“我會告誡百官的,我相信他們是不會阻止的。”
李世民瞬間沒聲了。
他覺得李元吉這是在跟他炫耀,炫耀他的根基有多穩固,炫耀他在百官中的威望有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