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正是炎熱的時候,午後時分梅宅門口靜悄悄的。去了隔壁王舉人那樣的芳鄰,小二黑就無用武之地。所以梅家偏門隔了一隻長板凳,卻是老黃臥在凳上酣睡。老門公跟一個半大小子在濃蔭下鋪了一張席子,在那裡下棋。小二黑幾個在角落裡相撲耍子。
滴珠不曾看見,站在門口喊道:“梅小姐在家麼?”小二黑一馬當先奔了出來,滴珠唬得尖叫一聲躲到梅花嫂的後邊。
老門公擡頭看見是王舉人娘子,忙喝小二黑道:“咬她沒肉吃!”小二黑嗚咽兩聲,極是不滿意,帶着兄弟們自去。
滴珠看惡狗去了纔敢伸頭,扶着梅花嫂的肩膀對慢吞吞走來的老門公道:“我是舊領居,有事要見你家小姐,煩你通報一聲。”就塞給他一塊二錢重的碎銀子。
老門公笑道:“舉人娘子原是緊鄰,不消這般客氣。”收了她的門敬,隨手拋給那小小子道:“拿去打幾角酒兒請大家吃。”引着姚滴珠到二門小廳暫候,另使人進去說。
真真正在廚房邊的小廳款待相公子。原來相公子早晨出門閒走,在一個小鋪子瞧見幾本舊書,翻了翻卻是池陽白麻紙,這卻像是宋版書了。偏生那老闆不大識貨的樣子,夾在一堆舊書裡賣。相公子不動聲色把舊書盡數翻了一回,翻出七八上十本來,他就把那堆舊書一二百本盡數買下,一共不過費三十多兩銀子罷了。那老闆甩脫這些賣不掉的存貨,還送他兩套齊全的。相公子因真真素來愛這些物事,再者他又有些吃不準,就全數搬來。叫真真瞧。此時廳裡堆了幾桌子的書。他兩個正在那裡翻看。
聽說姚氏求見,真真詫異道:“她家不是搬了麼,怎麼又來尋我?”
相公子卻是機敏。就曉得是昨日王老太爺撞見小梅惹來的,忙道:“想是我們昨日去梨花巷看宅。他們看見小梅,以爲小雷在你家呢。”
真真微皺眉道:“我自是尚真真,扯了這許久地謊卻是無趣的緊。不如和她直說了罷,叫她到這裡來吧。”
真真要合姚氏表明身份,這是真真正正不把那王舉人放在心上了。相公子坐在一邊。不自覺笑出來,怕真真看見扭頭去看窗外芭蕉。他手中握着的鎮紙滑到腳板,啪地一聲,滾得多遠。衆人都朝相公子看,他卻不覺得。
真真面上微紅,低頭佯妝看書。幾個翠都忍不住彎着腰出去,站在廊下你推我我推你,嘻嘻而笑。
姚滴珠扶着梅花嫂進來,見到這一羣花枝招展的使女站在門外。個個綾羅遍體,人人珠環翠繞。因上回她穿顧繡來吃羞辱,這一回她只穿着家常地新紗衫。偏又叫這羣使女比下去了。姚滴珠心裡甚不是滋味,然見小雷纔是正經事。想到小雷合那梅小姐親近。她又甚是難受。明明是她孃家人,偏合一個外人這樣親近。馬三娘也不管他。
一個大些的使女看見她來,拉起湘妃竹的簾子,笑道:“小姐,王舉人娘子來了。”
真真放下書本,站起來笑道:“舉人娘子好,本想着去貴府尋姐姐說話兒的,沒想到居然搬了。新居在哪裡?”
姚滴珠看她笑的跟一朵花兒似地,邊上一個相公子就跟看花似的看着她,分明是有情的樣子,暗道:原來她也不過如此。笑道:“搬到梨花巷呢,久不曾見妹妹,甚是想念。所以無事來瞧瞧。”
早有使女送了碗冰過的涼茶來。真真看着一張大桌,一張圓桌上都是書,卻是沒坐處,請滴珠到一張半桌邊坐,笑道:“相大哥買了幾本書送我。”
姚滴珠朝相公子看去。相京生微笑點頭,道:“聽得姚夫人在松江有才女之名,想來也是愛書的,還請瞧瞧可是宋版書。”站起來拱了拱手出門迴避。
滴珠隨手拾起一本,極是眼熟,再取一本一翻,第二頁上還有楚天閣主人的印,果然是她家賣的那堆舊書呢。不由的愣住了,好笑道:“這是哪裡尋來的?”
真真心裡詫異,這個姚氏才進來時臉色還不大好看,不曉得她爲何而來,怎麼一會功夫就變了笑臉?隨口道:“卻是相大哥無意中遇到地,這麼多本只要三十來兩銀子,極是便宜。”
她家的書卻是論斤稱了賣把收舊貨的,聽得是拿新書地價錢買的這些書。滴珠心裡暗笑那相公子不識貨,道:“宋版書恁般值錢?”
此言一出,翠墨跟一邊打扇地吉祥如意幾個俱都掩嘴而笑。真真輕輕咳了一聲,取一本把她看,道:“這是紹興府刻《春秋左傳正義》,你瞧,八行款,字兒又大又清楚。這麼一本,極少也要三四十兩銀。”
滴珠指着那一桌子她賣掉地舊書,聲音都打抖:“這些都是?”
真真笑道:“差不多罷,相大哥卻是撿了一個大漏,送我一大注銀子呢。”
一本三四十,十本三四百,一百本三四千。滴珠心裡的小算盤珠子不消她伸指頭,自家噼裡啪啦跳起來。這一堆極少也有兩百本。她賣地舊書足足有三四千本!那是十幾萬銀子!滴珠只覺得天旋地轉,喘不過氣來。
真真看她臉色發白,以爲她不喜歡舊書本的氣味,忙道:“快扇風,翠依來,着人把這幾本書都搬後園書閣去。”
梅花嫂捧着涼茶叫小姐吃了兩口,滴珠緩過氣來,眼睜睜看着她家的銀子長腿走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真真料她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吃了幾口茶,靜候她開口。…
滴珠定了定神,道:“我是來尋我家小雷表弟的。聽說他昨日去梨花巷看房子了?”
“小雷不是去太倉了?”真真放下手中的茶碗,笑道:“昨日原是相大哥要買房子。他拿不不定主意,因我們兩家是個世交,從來不避的。所以叫我去瞧。想是你瞧見小梅了?”
那位相公子買房子叫她去瞧,這是曲意示好求親了。滴珠心裡微有酸意。從前她在松江時,也有衆多才子追捧,人都背後說她不是。原來世家大族地小姐合男子相與叫世交不避。她那個就叫閨門不謹。
姚氏這裡低頭不語,真真心中也似風車般急轉。那王舉人她已不放在心上,沒得再合姚氏假靈假去。不如趁此良機說破了也罷。她家的漢子叫她自家管好。勿要有個風吹草動就當是人家搗鬼。因道:“舉人娘子,那小梅實是我的使女。只是你也曉得王舉人地性情。”
滴珠睜大眼睛,指着梅小姐驚道:“你是……尚真真!”
真真點頭,苦笑道:“原來我託稱梅小姐,爲的是方便四處去耍地,只是不想你們自松江搬來,偏又搬到我家隔壁。這間宅子我又不想捨棄,更不想叫那王舉人有什麼想頭,所以瞞了舉人娘子這許久!”
姚滴珠極是惱怒。正要發作,聽真真說話的意思,卻是不想合王慕菲有糾纏。她的怒火就消了一半,冷笑道:“梅小姐做的好戲!我是該叫你尚氏好。還是尚小姐好?”
真真微紅了臉。苦笑道:“我不合與那說話不算話的人做了數年無名無份地夫妻,舉人娘子這樣嘲笑我原是我應得的。只是你搬來這數月也看得分明。我對王舉人並無想頭。”
跟前有相公子這樣有本事的人想要娶她,自然對吃着碗裡看着鍋裡的王舉人沒想頭!滴珠的心隱隱痛起來,說話的聲音不覺得變尖利,冷笑道:“王舉人不這樣想呢,只說你一直與他有意,所以他搬到哪裡你尋到哪裡!前些日子只說你約他在八仙祠相會……”
真真忙道:“姚夫人!我記得王家趁我回家的時候,頭一回到你家提親是要你做妾吧!”
姚滴珠漲紅了臉道:“不錯,然我自勢子立的正,他家還是三媒六聘娶我姚氏爲妻。你卻是私奔,連妾還沒掙上呢。真真微笑道:“人人都說我是合他私奔,王舉人自家也是這樣說,其實……當年我爹爹要把我許給一個名聲不大好的表兄,我不肯。所以姐姐姐夫主張,叫我避幾日,他們勸轉爹爹我再回去。誰知……”
滴珠冷笑幾聲,捧着茶碗慢慢吃茶。
“誰知我跟姐夫翻牆時走散了,我爬到樹上向下看,就看到王慕菲。我問他可是姐夫派來地,他說是。”真真冷笑道:“哄着我一路換車換船到了濟南,我才曉得他是哄我呢。那時節我不懂事,他說我這樣隨他逃走,不是私奔人也說是私奔,羞得我不敢見人。他又說與其擔個虛名聲,不如就合他配爲夫妻罷。不然他丟下我獨自回松江去,似我這樣的,必落到歹人手裡,不是賣把人家做妾,就是賣做粉頭。”
姚滴珠放下茶碗,追問道:“那你就依他了?”
真真想到當時軟弱,甚是羞愧,紅着臉道:“不依他怎地?我在濟南一個人也認不得,又是小腳出不得門,只有依他。他許我一雙兩好,一生一世一夫一妻,必要好好對我。所以我們就在濟南拜了天地,也宴請了四鄰。頭幾年雖然過得是窮苦日子,然你好換我好,極是恩愛。我只當錯有錯着,卻是尋到良人。誰知他打心眼裡就瞧不起我,說我是私奔的,配不上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寫婚書與我。初見我爹爹時,我爹爹要他寫,他合我鬧了一場,許我中舉再風光成親。我也信了。”真真舉杯吃了幾口茶,冷笑道:“中了舉他家老太爺幾次合我說,要與他納妾,我沒有理會。且不說守盟約,就是不守,我正經婚書不曾有,連個妾都不是,他倒要納妾了?卻是把我放在何處?”
姚滴珠想到當時王舉人進京,真真避居孃家,王家老太爺跟老夫人沒少抱怨。點頭嘆道:“那時間兩個老東西沒少說呢,都說你們尚家那般有錢,必要叫兒子治得你擡不起頭來。叫你把尚家都搬來纔算。誰知你家居然窮了。”
真真苦笑道:“我哪裡不曉得他們地居心,只說王慕菲中了舉人必要實現諾言。誰知我不提。他就妝不曉得,我略說說,他就發作,說我是怕他名聲不夠好呢,要叫滿松江人都曉得他從前跟我私奔。要害他做不得官。所以我心裡也懷疑,我姐姐叫我妝窮試他真心。我們略試一試,原來他真是愛銀子的。”
姚滴珠想到自家初嫁,拿孃家幾十萬地“絕戶財”當做尚方寶劍,卻是百試百靈。王家上上下下都對自己服服帖帖。她忍不住點頭道:“我也曉得他是衝着我家沒有男丁才娶我地。只是當時我脂油糊了心,愛他是個舉人,又對娘子好。”她紫漲了麪皮看了真真一眼,苦笑道:“我只說這樣地人,又沒有娶親。我又拿得住他爹孃,嫁把他做舉人娘子多麼風光。搶着爹爹回家之前就嫁把他了。”
真真此時早對王舉人無意,對滴珠更談不上怨恨。微笑道:“我受地那些悶氣想必你都受過,不過你佔了正頭娘子的身份。比不得我當初只有一味低頭。日子着實難過。幸好我看清了他地面目能狠心了斷,不然想必現在合你並數個妾一處。日子只有更難過。”
這句話卻說着滴珠的痛處。王慕菲先偷小桃紅,再收小憐,如今家裡擺着三個不安份地整日爭鬥。王慕菲對她又無多少情意,她的日子也不比那幾個做妾的好過。
再看真真現在,孃家這樣的大宅住着,還有世家公子常來往,何等逍遙。將來就是再嫁,如今大家閨秀守寡回家再嫁的常有。尚真真有她孃家這樣地家財,又是年輕美貌的,就是嫁把世家公子,也不是難事。
滴珠微皺眉頭打量尚家這個廳。向陽的一邊都掛着竹簾,屋子裡掛着一架大扇,一個才留頭的丫頭扯着繩子扇風。初看沒一件打眼的傢什,就連案上擺着的幾個磁瓶都是舊的。再細瞧卻甚是清雅,方纔相公子坐處那張美人榻最新,她認得是是明水薛家的新式樣,前幾日鋪子裡見過,賣到三十兩銀子一張。想必這屋子裡樣樣都值錢的。但得過幾天她這樣舒心日子纔好。滴珠不由微微嘆氣。
真真看她皺眉,笑勸道:“你卻是正室呢,說也說得,勸也勸得,但有事,孃家正大光明與你撐腰,還有什麼愁地?”
滴珠冷笑道:“你是看我在火坑裡得意吧!這幾個賤人我必要收拾了她們!”
真真長嘆道:“王慕菲自從中舉,實是想納妾的。當時常說誰誰納妾,不無羨慕之意,只是我一無容人之量,二來自家立足不穩……然他那個心安的久了。你收拾得這幾個,不怕他再尋?”
姚滴珠冷笑道:“前幾日我才替他納個青樓出身地粉頭爲妾,由着她們幾個鬥去。”
這卻是學素娥故事了,真真心裡長嘆,想到滴珠原來沒嫁時是那樣明媚的一個少女,如今鎮日皺眉算計這些……姐姐說得極是,當時就是王家與自己婚書。王慕菲要納妾她攔不住,哪裡過得這樣日日爭風地日子?
真真暗歎自家實是抽身早,越發同情滴珠確是滾在泥坑裡一輩子,因道:“舉人娘子這般苦心,但願王舉人有一日能體會得。”這話說着卻有些不像,然話已出口收不得,她漲紅了臉不大好意思。
滴珠冷笑道:“他家家傳地要納妾。王老太爺昨日還買個二十來歲的婦人做妾!你叫他有朝一日絕了納妾地想頭,還不如我學你休了他!”
啪!梅花嫂手裡的團扇跌到地下。咣噹!真真手裡的茶碗滾到地下。乒,乒!吉祥手裡兩個裝冰湃果子的銀盆跌到地下,滾了一地的果子。滴珠自己也驚,她好容易才做得舉人娘子,雖然賭氣時常跟王舉人說“休”字,其實從來不曾真想過,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真的不想合那王慕菲過日子了?當下悶悶的不肯再說話。
真真看她沒什麼精神,自家才說錯話。不曉得說什麼好,也默默坐在一邊。
翠墨在外邊聽了一會,裡頭主客都不說話。料定是無事。她想了想,笑着進來道:“二小姐。大小姐那邊送了貼子來,說李家老太太纔到,請小姐就去呢。”
那個貼子實是早上送來的,真真已是推了不去地,當下會意翠墨是替她解圍。忙笑道:“老祖宗真是有興,這麼大熱天還從松江跑來,說不得要去見見了。”
滴珠忙站起來道:“尚家姐姐,從前我多有不是,難得姐姐這般坦承,從前卻是我小心眼……”
真真忙道:“不怪你不怪你,若是你我易地而處,只怕我也是一般心思。卻是當局者迷罷了。姚小姐,其實我從前也妒恨過你的。”
滴珠苦笑道:“如今我過的什麼日子。”長嘆一聲。道:“罷了罷了,從此一會,我不再來。祝姐姐早日覓得佳婿。”
真真還禮。卻不曉得說什麼好。滴珠看她爲難地樣子,笑道:“今日與姐姐一席話。叫我明悟。將來如何還請姐姐看罷!”
真真送她到大門,兩個再三對拜別過。都曉得心結揭過,將來不會再見。
真真一回頭,看見相三公子站在樹蔭下對着她笑,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們兩個……”
相公子柔聲道:“你們兩個都喜歡過一個男人,所以談得來。”
真真漲紅了臉,低頭不語。相公子自悔失言,忙補救道:“我曉得你已放開從前舊事。姚氏正經還是人家妻子呢,已是打着再嫁的主意了。倒是王舉人,要去請幾柱好香燒燒,多敲破幾個木魚,看可能再求得一個好妻子。”
他嘴裡說地甚是有趣,其實心裡酸澀。這個好女子在青春正好的時候遇人不淑,偏他這般有意,她卻無意。
真真低着頭想了一會,突然笑道:“相大哥說的是,其實做人像姚氏那般會替自家打算,也不見得不好。”突然緊走幾步,轉過長廊進二門去了。
相京生愣了一會,體味出真真話裡的意思,也笑起來。對老門公道:“我有事要回山東,回來再來串門。老叔,你回去合小姐說知,我就不進去辭她了。”
老門公奇道:“今日卻是怎地,怎麼小姐說話也怪,相公子說話也怪?”回去稟報不提。
且說姚滴珠合真真長談,回來還沒進第二進院,就聽見小桃紅跟翠袖吵嘴。她止住了腳走到後院去,正遇見公公新討的那個妾在井邊洗衣裳,滿頭插着婆婆壓箱底地小金排,小金花,黃烘烘的甚是好看。邊上兩個大木盆堆得高高的,都是公公房裡的衣裳被臥。
滴珠突然想到,若是指一個使女到公公房裡服侍,婆婆回來,兩個人必然有得爭吵,卻是好耍,不由笑了一笑,轉回房把素日最不喜歡的一個叫小杏的喊來。
小桃紅跟翠袖看見主母來家,都住口各走一邊。看見滴珠叫小杏。小桃紅以爲必是要把翠袖使,翠袖自家也以爲是要把她,兩個在走廊裡對使眼色。誰知滴珠帶着小杏到後院去了。
小桃紅當即揚着頭摸着肚子回房。翠袖又氣又惱,她本打着降伏王舉人,壓倒舉人娘子的主意,卻不曉得舉人還有兩個妾,一個顏色不比她差,一個雖是通房卻有孕,舉人娘子卻是個厲害的,油鹽不浸。她就轉了念頭,走到大門邊閒看,跟守門的管家閒話。那些管家都是姚家人,哪裡理她。
翠袖討個沒趣,賭氣要出門逛,守門地又不許她出去,道:“你是新進門的,比不得小憐跟小桃紅兩位,還是老實些在家呆着罷。出門叫人拐了去,我們夫人不是白丟了二百兩銀?”
這是瞧不起她從前是粉頭了,翠袖惱得咬着指頭回房,撲到牀上想心思到晚上。她不出來吃飯,滴珠也不問,小姚紅巴不得。
第二天早晨翠袖餓的受不得,等不得擺早飯先到廚房去盛了碗粥吃。回來到滴珠跟前小意兒服侍,笑道:“我原是奶奶買來地,實是奶奶的人呢,老爺還要放在第二。以後奶奶但有事跟我說,叫我去做。”
滴珠一面梳頭一面冷笑道:“連我還是舉人老爺地,你休在我跟前淘氣。當做什麼做什麼去。我這裡人多,怕丟了東西!”
明月站在門口笑道:“姨奶奶這邊請。還有。您老那裹腳布也當洗洗了。”
滴珠樂得把梳子都跌成兩半,笑罵明月道:“小蹄子,你做死,我地裹腳布快拿去洗了。”
翠袖含笑回房,把門關緊了怒道:“大娘子還罷了。明月你一個使女,就是將來再好也不過合我般,也敢笑話我,且等着!”
小桃紅在走廊坐着,聽見翠袖吃虧,心裡極是快活,故意抱着肚子在她門前晃了幾次,揮手道:“實是有些氣味呢。”
這般過了三四日,滴珠覺得無趣。暗道:我那日脫口而出要休王慕菲,難道我心裡真是這般想的?這幾個妾鬥來鬥去,我還是我。只有王慕菲。那幾日就極得意,有些不把我放在眼裡。想來他回家這幾個賤人在他跟前爭寵。他只有更得意更不把我放在眼裡。還不如學尚氏休了他另尋夫婿。她還頂着私奔地名兒。就是看着年小,實實地比我大着五六歲。她能有相公子那樣的人愛慕。我回孃家,也是姚百萬地獨養女兒,豈會無人來求?這般想着,收伏王慕菲的心思就漸冷了。
卻說王老夫人聽小憐說老頭子買了個二十多的婦人做妾,在女兒家哪裡坐得住,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要素娥去蘇州替她做主。
素娥不想去,蘇公子卻是想去蘇州走走的,道:“我外祖母纔去的九哥家。不如咱們也去走走罷,連母親一起去,一來在九哥跟前顯個好,二來也叫我們兒子露個臉,說不得老祖宗看見了喜歡,隨他李家哪個與他定個娃娃親,不是好?”
素娥想到如今她有兒子護身,婆婆又是吃她鬥敗了地,就是身份叫人揭破了也無礙,就依了相公,合婆婆說知,收拾全家去蘇州李青書家。
偏王慕菲還要訪朋友,還等了他三四日,才得動身。到了蘇州先使人去李家說,偏李青書那個小莊早擠滿了人。他們只得去王家住。
王老夫人只說有女兒撐腰,一進門就扯住一個管家媳婦問:“死老頭跟他買的小娼婦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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