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鷸蚌相爭,從傷疤里長出來的頭顱

“跟我走吧”一個聲音突然在魏鬆神識中響起,使得魏鬆不由得一驚“他的客人,也就是我的客人,我同樣會好好款待你的”

只是當魏鬆環視了四周一圈之後,卻是錯愕地發現,說話的竟然就是那霸王龍。

魏鬆有些錯愕地看向老者,老者輕笑着點點頭,示意他放心。只是當霸王龍蹲下身,示意他可以上到它的後背上時,魏鬆還是臉色難看地拒絕了。

老者微笑着目送魏鬆兄妹跟着那霸王龍離開,一直走進那片綠洲,這才收回目光,落到黎明身上。

“你跟我來”老者轉身便向那石屋中走去,黎明站在原地愣了一下,旋即跟了上去。

石屋正如老者所說的,十分昏暗,幾乎用伸手不見五指來形容也不足爲過。但黎明走進這間石屋時,卻是恍惚產生了一種錯覺,這間石屋好像完全把外面的世界隔離開來,老者在石屋裡摸索了良久,後找出一支蠟燭點上,暗淡的燭光頓時使得這間石屋亮了一些,黎明看到,這間石屋裡,簡直就是一個漁夫的標準住宿——

不大的石屋中,強上便掛着大大小小七八張漁網,旁邊還依靠着一把魚叉,除此之外,屋內還有蓑衣斗笠,甚至還有一艘玉舟停在石屋中間,使得這間本就不大的石屋變得更小了一些。再加上一張簡陋的牀鋪,和一些做飯的炊具,這間石屋完完全全處於了一種飽和狀態,黎明都開始懷疑,之前的他是怎樣被塞進這其中的縫隙的。

“這些都是我那位祖先遺留下來的”老者對黎明解釋道“在他臨終他,他特意囑咐他的後人,無論如何,都必須將他的這些東西保存下去,遲早有一天,他的後人會明白這一切的用意”

黎明沉默。他不知道老者的那位祖先是誰,他留下這些捕魚的工具是爲了什麼,但他卻是詫異於,那個人的後人,一直到老者的這一輩,會因爲他的一句話,在這暗無天日的九州府地當中,在無盡的歲月裡,一直堅持下去,不管怎樣,這種執着的精神,都絕對是他望塵莫及的。

“你聽說過鷸蚌相爭的故事嗎”老者突然開口道。

黎明點點頭,只是他不明白,老者突然會問這個問題,因爲畢竟在他的認知當中,不管在哪個時空中,這個故事都是當做寓言故事來講的。

“在我的祖先臨終前,他同樣向他的後人講述過這個故事”老者的一句話讓黎明的心頓時一沉“且,故事的主線大致相同,但還是有些出入的”

黎明沉默不語,等待着老者繼續講下去。

老者把蠟燭吹滅,然後領着黎明再度回到院子,在黎明面前的茶杯上斟滿一杯茶,然後再給自己斟滿一杯,飲下半杯,才說道“我的祖先,便是那位漁翁,而河蚌,便是你的那個河蚌殼的主人,可惜它和我的祖先一樣,抵不過歲月的力量,最終也只能夠在這個世間留下兩片殼。以至於鷸,則被封印在那片綠洲裡”

再度看向那片綠洲時,黎明微微動容,起身便要向那邊行去,但卻被老者攔住了“你用不着緊張,那鷸也年近晚年,以你那兩個夥伴的力量,它根本對付不了他們”

黎明的神經變得警惕起來,冷聲道“你究竟想要做些什麼”

“我沒有後人,我只是想要把這個故事傳承下去而已”老者再度把剩下的半杯茶水喝下“而且,你們帶着那蚌來到這裡,就已經說明,是上天註定的了”

察覺到危機的黎明正欲起身,卻是發現全身都動彈不了了,想起之前的一幕幕,他的目光落在那茶杯之上“你竟然......!”

黎明的神智開始變得模糊,而在這時,石屋後的那片綠洲中,有強大的靈力在波動,可他卻已經無法移動了,就連他的靈魂也完全被封鎖在了身體裡面動彈不得。

在昏迷前的一刻,黎明見到那老者逐步向他走來,臉上依舊是一副笑意瑩然的樣子“你放心好了,很快就好,不會有半點兒痛苦的”

黎明做了一個夢,他夢見自己在一條江河裡面,披蓑戴笠,狂風巨浪不斷向他席捲而來,他努力堅持着,不讓漁船翻倒下去。突然,在他不遠處的江面上,有一個龐大的身影從江河裡浮出水面。那個身影他再熟悉不過了,分明就是把河蚌!

便在這時,又一個龐大的身影遮天蔽日般地落下,向那河蚌攻去,河蚌張開殼,直接將那鷸鳥的尖嘴夾在了殼中,它們就這樣一直這樣僵持着,一直到風停雨歇,日復一日,不知過去了多少歲月。

一直到那河蚌死去,而鷸鳥也年邁體衰,再無力氣從其中掙扎出來,死在了他的面前。

黎明醒來的時候,發現他自己完好無損地躺在河蚌殼的中央,而老者卻在不遠處,用一種像是看怪物一般的眼神望着他,當他站起身欲要向那老者靠近的時候,卻是見到老者露出驚恐之色,出言制止道“你不要過來!”

黎明愣了片刻,但很快明白過來,一定是他脖頸處的傷疤在作怪,因爲此次醒來,他明顯感知到他脖頸處那傷疤有些不對勁。

然,當他伸手摸向那傷疤時,卻是同樣吃了一驚,那裡竟然不是傷疤,而是一個毛茸茸,和他頭部大小的東西。

黎明心下一驚,趕緊把銅鏡拿出來,在見到銅鏡中的那影像時,他同樣是心中一涼。

在那裡,竟然長出了一個頭顱,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頭顱。

那張臉色並不怎麼好看,白皙一片,像是死人一般,眼中透露出些許的光亮,他同樣在銅鏡中看了一眼黎明和他自己,並沒有黎明的那種詫異,只是在下一刻,輕輕張開嘴打了一個哈欠,然後直接縮回了黎明的體內消失不見,那個傷疤重新出現在黎明眼中。

黎明使勁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頓覺一陣生疼,這並不是錯覺,而是活生生的事實。剎那間,黎明有些頹廢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銅鏡掉到一旁。而親眼目睹這一切的老者更是嚇傻了眼,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了。

過了良久,黎明才緩緩回過神來,他看向對面同樣一臉頹廢的老者,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

面對這樣的情況,老者也有些把持不住了,顫顫巍巍地道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曾經他的那位祖先曾立下遺訓,不管是哪個子孫後代,都不允許走出這片區域,所以他就想要藉助黎明的身子,走出這方暗無天日的天地。可是不想,當他剛剛侵入黎明身體時,卻是感知到異常,緊接着一股恐怖的力量直接將他逼退,當他再度睜開眼看向黎明時,便是見到他的身子多出了一顆頭顱。

在這種修真的世界,多個一兩個頭顱並不可怕,突然長出一兩個頭也同樣不可怕,可怕的是,當那個頭長出來的瞬間,黎明身上散發出那種恐怖的氣息,讓他直接與死神頃刻間零距離接觸,就好似若是剛纔那傢伙要對他下殺手的話,只要彎彎手指便能夠將他解決了。

當黎明聽完老者講述的一切時,他完全地呆愣住了,不過這種情緒並未持續多久,很快,黎明裂開嘴,露出一絲苦笑。

他終於明白,爲何他既是天魔,又不是天魔的真正原因了,因爲他本身就不是什麼天魔,天魔一直都藏在他的身子裡面,只是他不知道罷了。

當所有人都認爲他是天魔的本體時,他真的相信過,所以將自己的本體藏了起來,其實,到現在他才發現,他所藏起來的那個舉動會是多麼的傻,他一直以來,藏起來的只是自己的身子,天魔一直都在他的身體裡面。以至於他怎麼進入他的身體的,吉鑫,他一定知道其中的原委!

黎明挪開腳步,開始向那老者靠近,而老者卻是依舊如同避開瘟疫一般,轉身撒腿就要向外面跑去,黎明身形一陣模糊,再度出現時,已經擋在了那老者的面前。

“放心吧!我不會殺你”黎明淡淡說道“但你也要保證,永遠不要把這件事情說出去”

“我保證”那老者就差些跪下給黎明磕頭了。

“我量你也不敢”黎明輕聲唏噓“只是我想要知道,你如此想要出去,是想要做些什麼”

“當然是因爲完成世代祖輩的夙緣了,要知道,自從那位祖先立下這樣的一個規矩之後,我們這幾輩甚至沒有見到過太陽的樣子”老者說得很誠懇,但黎明卻是明顯感知到他目光閃爍不定。

“既然你不肯說實話的話,那我也就沒有將你留下來的價值了”黎明摸着脖頸的傷疤,對老者似笑非笑道。

老者頓時神色大變,連忙改口道“既然被你發現了,那我就告訴你吧!其實,那河蚌在那條河流裡是爲了守護一件至寶,而鷸鳥則是想要去搶奪那至寶,我的祖先也是爲了去尋到那至寶。只是不知爲何,到後來,祖先卻是立下這樣的一個規定,將我家族後人禁錮在這樣一方暗無天日的天地中”

“所以,你是想要去尋到那至寶?”黎明追問道。

老者流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

“那條河流在哪裡”黎明問道。

“這......”老者很不明顯並不想要告訴黎明。

黎明伸手再度摸向自己的傷疤“嗯?”

“其實我也不清楚”老者從袖中拿出一張地圖遞給黎明“我翻閱了很多的古籍,卻是未曾找到這個地方所在”

然,當黎明拿到那張地圖時,心中卻是按耐不住狂熱的激動,這老者當然找不到那方土地的存在,若是他不是恰好看過那黃鶴給他看的地圖外,同樣是一輩子也不可能知道,那上面的標誌太明顯了,那條江河就在饕餮的腸道里!

“這饕餮真的不是飢不擇食啊!它是見到好東西纔會將其吞下肚啊”黎明不禁在心中止不住地感嘆。他原本以爲只有像是那不朽神兵的存在,纔有可能引起饕餮的注意,沒想到這件至寶也在它的腸道里。不過他也同樣意識到,能夠讓那位前輩如此忌憚,以至於把他的子孫後代一直禁錮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也要預防他們去觸碰那件至寶,至少證明那至寶的不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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