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廢墟那些土匪的事已經過去了好些日子,紀武讓手下押送犯人們離開的距離應該也很遠了,恐怕再過幾天就能抵達谷口鎮。
他已經派人快馬加鞭前去通知兩州刺史紀勻途——自己的父親。
父親收到他的親筆信後,一定會派人來處理這些罪犯吧!
雖然文泰希望紀武能說服紀勻途出兵支持宇文曼,然而每當談到這裡,雙方總會尷尬地陷入沉默。
最後紀武只能避開關於父親的話題,坦白的告訴文泰,先護送風景珩父女前往相對安全的平昌城,再陪同文泰和宇文曼到北營。
紀武知道,自己只可以獨自陪同他們去闖出一片天地。但是那些士兵,一個都不能少的必須駐守谷口鎮。
畢竟伯萊國蠢蠢欲動,而谷州的守軍早已捉襟見肘。
紀武不敢告訴文泰,從宮門之變前,他的父親就拒絕了文淵的求助。
紀武猜不透父親的想法,但是父令如山,他也只能眼睜睜看着文家軍一步步敗走麥城。
由於風景珩父女的存在,他們只是悄悄討論這些問題,不敢暴露了文泰和宇文曼兩人的身份。
畢竟誰也不認識風景珩父女,誰知道這兩人會不會轉頭就把他們給賣了。
馬車上一對父女、駿馬上一對戀人與君臣、加上顯得礙眼的知縣,踏着春之氣息,享受着中原的山山水水。
只是沿路這些村莊早已沒有活人的氣息,要麼破壞殆盡、要麼人去樓空。
“這裡爲何如此淒涼?”宇文曼看得瞠目結舌。
“姐姐,這裡已經是朢州了,因爲破衫軍的原因,大部分村子早就沒了人煙。”紀武不失時機的解釋。
“破衫軍爲何如此殘忍,居然把村民都趕走了?”宇文曼不敢相信,如果真是破衫軍所爲,那麼他們的實力幾乎可以對抗整個朝廷。
“也並非完全如此。”風景珩除了和女兒說些悄悄話外,一路上都保持了沉默,直到這是才忍不住說了出來“大夏的子民無處可逃,匪來了是官,官來了是匪,始終無依無靠難逃一劫。”
“這裡的老百姓可真是慘!”風軒敏用同情的目光看着破敗的房屋“爹爹,爲什麼會這樣?”
“因爲居上位者未盡其分內之事!”
看上去風景珩是在跟自己的女兒講述道理,只是宇文曼重覺得風景珩總是若有若無的看着她,難道自己的身份被他發現了?
宇文曼有些羞愧,確實因爲自己的軟弱,給天下帶來了如此多的浩劫。
不知道北營的那些士兵,是否會遵守自己的誓言,向她這個糟糕的女皇效忠。
聽說文淵的軍隊戰敗後,有一部分逃到了西域,不知這些人願不願意再回到中原,協助她東征西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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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羽的眼皮如同灌了鉛一樣,他勉強撐起一條縫隙,只有蔚藍的天空鋪滿了雙眼。
自己好像被一股力量拖拽着前行,然而他四肢無力,僵硬的脖子也無法扭動,耳朵嗡嗡響個不停。
他似乎聽見有人在大喊大叫...
唉~
荀羽心中嘆息着,人不能不服老啊!
倘若自己能年輕二十年,怎麼也能撐起身子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
在昏倒以前他在做什麼呢?
他開始慢慢回憶自己身處何處...中原?
不可能!
文家軍遭遇了慘敗,然後逃到了西域。
再後來?
好像...對了!
自己正在與莫僕爾人交戰!
荀羽很想知道現在戰況如何?
古藤國是否還在他們控制下?
現在西域還剩下多少戰士正在英勇戰鬥?
伊古扎和那幾百甘願赴死的勇士成功了嗎?
腦袋裡山崩地裂,鳴響聲更加劇烈了!
模模糊糊中,荀羽好像看見了阿伏欹乾。
荀羽聽不清國王在說些什麼,只是從他口型來看,似乎在呼喚自己的名字。
士兵們見荀羽終於有了動靜後,立刻通知了阿伏欹乾。
這個依舊管理着西域人的國王,如同過年一樣立即跑過來查看。
荀羽不知道,當他被士兵從廢墟刨出來時,所有人都以爲他死了,就和塔樓裡其他人一樣...
就在被擡下來的最後時刻,荀羽發出一個微弱的喘息聲,向所有人宣告了他還活着。
不過西域就沒那麼幸運了!
少得可憐的士兵,根本擋不住遮天蔽日的莫僕爾人。
雖然密探帶來了伊古紮成功的消息,儘管大月綠洲那些黃金家族死傷慘重,卻依然沒有讓莫僕爾人撤退。
這支不受黃金家族控制的大軍,反而變得更加瘋狂!
每一支僕從軍隊,都在自己將軍的帶領下,爲了生存而互相混戰。
阿伏欹乾在西域人強烈的反對下,沒能達成親手摧毀西域的諾言。
這些殘存的西域人正在穿越沙漠,逃往中原尋求庇護。
此時此刻,西域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毒蠱,這些受困於此的莫僕爾人最終會有一部分軍隊勝出並活下來,成爲最毒的毒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