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霧萊城不遠的東方,被密林包圍的空地上有一座新建的校場。
從這裡騎上快馬趕到霧萊城只需要半個時辰,而校場的主人正是大王子澹臺文瀾。
那日在碼頭的情景給澹臺文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他特意吩咐袁洋敵暗地裡將文泰抓來看看,這個傢伙還有哪些本事。
澹臺文瀾不在乎這個衣衫襤褸的賤民以前究竟犯了什麼罪,如果這人本事真的比其他人更優秀,那麼自己可以不在乎這個賤民的身份,甚至給他一官半職。
校場的一角,一羣新徵召進來的士兵,每人手裡都多了一把標準的伯萊軍刀。
他們在冷風中穿着單薄的布衣,手裡捏着比凍土還要冰冷的軍刀,瑟瑟發抖中面對着已經被蓋上了厚厚一層白雪的木樁。
現在站在這裡的,不過是一幫毫無經驗的老百姓,自然不懂得如何用武器去劈砍。
文泰大概看了一眼,大部分人都是上去亂砍一氣,搞得監軍的士官長看得連連搖頭。
此時的文泰心亂如麻,宇文曼會不會因爲他的突然消失而到處去找尋他。
這個城市有太多的危險,她一個人獨自逗留在這個陌生的國家,碰上危險後又能不能自己保護自己。
文泰心裡知道必須儘快離開這裡,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像那些人一樣亂砍幾下莫混過關。
就這樣繼續不被關注的混下去,之後找個機會逃離找到宇文曼,向她解釋自己不辭而別的原因。
可是他十分清楚作爲一個士兵想要逃離軍營是多麼困難的事情,何況任何一支軍隊對待逃兵的態度都是極爲嚴厲的。
文泰閉上眼急促的呼吸着,刀把也因爲他的手而變得滾燙。
“李六,出刀!”
士官長卞業注意到了校官袁洋敵正在遠處盯着這裡,他可不想這個校場內官銜最高的人過來責備自己練兵無方。
文泰當然知道卞業呼喊的李六就是他自己。
因爲謹慎起見,也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進入軍營的第一天就使用起了李六這個名字。
反正自己在小漁村也是這個名字,到時候也能爲自己的身份找到根源。
卞業迫切需要文泰好好表現一番,而文泰也知道只有做好了眼前的事情,熬到被提拔之後,纔有更多的機會離開這裡。
文泰邁着穩健的步子走向木樁,地面的積雪被雙腳踩得咯吱作響。
軍刀用極快的速度揮動過後回到了原位,眨眼之間木樁就一分爲二落在了地上。
在普通人眼中只看得見落地的半截木樁,甚至是木樁上完好無損的落雪,卻根本看不出文泰揮動過軍刀。
這樣的結果自然使得袁洋敵欣喜不已!
大王子肯定會爲了這事好好獎勵他!
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的卞業也格外欣喜,他沒想到自己麾下居然多出這麼一個武術驚人的部下,而且餘光也窺視到了因爲心滿意足正在離去的袁洋敵。
卞業雙手扒開了將文泰圍得水泄不通的一幫新兵蛋子,自豪的宣佈文泰今天可以提前休息了。
他知道袁洋敵很快就會來再次返回來找李六,而其他新兵則繼續他們的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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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麗的房間擺放着無數昂貴卻不重樣的器物,而火爐裡燃燒的銀炭則向人們述說這裡主人尊貴的身份。
香薰燃燒過後那股熟悉的氣息一縷縷飄來,她本想起身查看自己身在何處,疲憊的身軀卻抗拒她想要起身的指令。
“公主,您醒啦!”
一個婢女看見醒過來的宇文曼,趕緊來到她身邊準備伺候她起身。
宇文曼仔細觀察這個婢女,看上去卻那麼的陌生,眼前的這個婢女自己肯定是第一次見到,難道她是不懷好意的人安排在自己身邊的嗎?
剛纔她嘴裡說的什麼?公主?
難道自己並沒有當過什麼女皇,前面漫長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噩夢?
無數的疑問接踵而至,衝擊着宇文曼的腦袋。
在一個又一個的問題下,居然搞得她頭痛不已。
而且這種疼痛的感覺並不像來源與苦思,更想是被人用棍子狠狠敲打過一樣。
宇文曼揉了揉疼痛的頭皮卻絲毫沒有減輕痛感,她只好放棄了這個動作。
女婢看出了她的心思,識趣的說“昨日陛下宣佈公主的喜事後,您喝了不少酒醉倒了,最後陛下還爲此事有些微怒呢!”
見宇文曼一言不發的看着她,婢女乖巧的閉了嘴,專心致志的替她收拾衣物。
“你剛纔稱呼我什麼?”
宇文曼在婢女的伺候下已經起了牀,她想確認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夢,更準確的說是確認自己做了多久的夢。
“公主,您就別戲弄奴婢了。”
婢女納悶的看着她,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把銀鏡拿來!”
“遵命!”
婢女小心翼翼的將一面銀鏡放入宇文曼的手中,宇文曼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自己的模樣,據說做夢的人在鏡子裡看不清自己。
這種銀鏡比銅鏡看得更加真實,但是由於此物屬於外域貢品極其稀有,只有太后皇后公主以及少數皇帝寵愛的貴妃纔有資格使用。
其他人家即使家纏萬貫,敢隨意使用也會有牢獄之災。
正當她正準備看一眼銀鏡裡的自己時,另一個婢女踏着碎步不請自來。
“公主,文公子...文公子來了!”
“快讓他進來!”
宇文曼放下了手中的銀鏡,如果能看到文泰,她又何必在乎眼前的一切是不是一場夢境呢。
然而還沒看見文泰的影子,就遠遠的聽見一個老婦人鬧嚷嚷的聲音高喊着“在哪兒呢?你們倒是快點帶路啊!”
宇文曼再一次驚醒過來,雖然頭還有些昏昏沉沉,但是眼前的一幕已經非常真實了。
她偷偷地咬了一下嘴脣,清醒的疼痛感告訴她,剛纔的一切不過是黃粱一夢。
她撐起身子,好讓自己獲得更多的角度來觀察這間屋子。
雖然這裡沒有皇宮中那些浮華的擺設,卻依然透露着闊氣的格調。
一個身材臃腫卻打扮得珠光寶氣的老婦人正把她從頭到腳仔細地察看着,不肯輕易放棄任何一處細節。
那樣子像極了一個心有餘而力不足的老色狼,正在貪婪的盯一個妙齡女子一樣。
而老婦人臉上那些昂貴的粉飾,卻掩蓋不住歲月刻畫的一道道溝壑。
這個老婦人不會是有別樣的愛好,喜歡找年輕的女子陪伴吧!
宇文曼一想到這些,不由得緊張的用手護在了胸前,以至於忘了去細想自己到底身處何處。
“哈哈哈哈...”
老婦人見狀哈哈大笑起來,也難得掩飾張得老大的嘴巴。
“豔鶯啊,這裡是翠月閣,從今天開始直到以後,這裡都是你的家了!你在自己家裡就不必這樣拘束了。”
翠月閣?豔鶯?......
宇文曼被搞得一頭霧水。
老婦人看她一臉茫然,繼續解釋道“我就是你們的媽媽,你以前叫什麼名字我不知道,不過現在起,你的名字就叫豔鶯!”
見宇文曼依舊一言不發,老婦人指着一個瘦小的小女孩說“她叫柳兒,接下來的日子就由她教你翠月閣的規矩,以後能不能成器,就看你自己造化了。”
老婦人轉身後白着眼深吸了一口氣,急匆匆地出門後她怒氣衝衝的問着官家“模樣倒是不錯,只是...你現在就去給老孃問問!仙客來的老闆怎麼下手那麼重!人都給他打傻了!叫他最少退一半的錢回來!”
官家悄悄的說“老闆娘,那個仙客來的老闆死了!夥計也死了兩個!剩下的都逃散了!”
“什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