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辰被拘在一小間屋子裡,雖然待遇不錯,但怎麼看堪比坐牢,原來以爲生命安全可以得到保障,但出了食物含毒事件,他怎麼也能想到那毒是用來要他的命,現在生命安全也有了隱患。
有人要殺他,這點樂辰怎麼會不知道。
只是,一個人在這裡,毫無依靠,即使知道也沒有辦法,他甚至沒有表現出對此事的特別關注,只是,心裡鬱郁且恐慌着,害怕哪天就不明不白死掉了。
在這樣的心理壓力下,樂辰的病在一天之後仍然不見好,低燒燒得他頭腦迷迷糊糊,腦子裡一會兒是現代時候的場景,一會兒又是在軍醫館裡的日子,然後戚垠那堅毅的面孔在腦子裡定住。
虞嘉翔晚間來看他,告訴他下毒兇手已經查出來了,會給他一個交代的時候,樂辰正迷糊中喃喃自語叫着戚垠的名字。
虞嘉翔沉着臉站在牀邊,氣悶地不知道該怎麼發泄胸中鬱氣,想給樂辰一點教訓,但看他虛弱昏沉的樣子又捨不得。
新來伺候樂辰的僕役於錢端了水來給樂辰擦身,向虞嘉翔行了禮便去將樂辰身上的衣服脫了,拿了溼布巾拭擦樂辰的身體,樂辰身上因爲低燒一層粉紅,上面還有昨日歡愛的點點痕跡。
於錢對那些歡愛痕跡視而不見,專心做着手中的事情。
虞嘉翔坐在一邊看到樂辰身上的那些斑斑點點,氣倒消了,心平氣和,甚至還對躺在牀上生病的樂辰憐惜起來。
因爲樂辰生病,對投毒事件的處置被拖到了第三天下午,樂辰的病算是好了,只是精神不太好。
他靠在牀上看書,於錢進來說,有士兵來傳他去旁聽對投毒犯人的處置。
樂辰對處置犯人不感興趣,但很想知道到底是誰要害自己,於是起牀梳洗罷,跟着領路的士兵去往現場。
因爲不是軍中事務,只能算是虞嘉翔的家事,那犯人並沒有被關進大牢裡,樂辰跟着士兵沒走多遠就到了一個院子。
進院門就對着一間大的廳堂,看見虞嘉翔坐在上位,廳堂地上跪着兩個人,有幾個士兵立在兩側,還有些僕役站在門外伺候着。
樂辰想着投毒的人應該就是跪着的那兩人,到這裡來看要加害自己的人,他沒有一點欣喜,反而心情沉重。
虞嘉翔看見樂辰進了院子,向他笑了一下,道,“快點過來。”
前兩天還不歡而散的人,今天又投以他微笑,樂辰不能明白虞嘉翔這人,也不想明白。因爲前兩天的事情,他一點不想見到虞嘉翔這個人。
樂辰的神情因爲生病很憔悴,臉色也帶着蒼白,以前明亮清透的一雙眼睛,此時也暗暗的,只是裡面永遠帶着暖玉般的溫潤光澤,他沉默着走到虞嘉翔身邊去。
“坐吧!”虞嘉翔本要摟過樂辰讓他坐到自己身邊,看到樂辰沉默無言對他不多理睬的臉龐時,便只指了下手的位置。
樂辰坐到椅子上,這纔來注意跪在廳堂中央的兩個人。
兩人都低垂着頭,一個靜靜地跪着,即使是跪着,也給人清高的感覺,另一個身體在輕輕發抖。
雖看不到面容,但根據兩人的穿着和身形,樂辰判斷其中那位身穿白色絲衣身材纖細的人不是平常人,而他旁邊那位穿着青色衣衫的人應該是伺候這人的僕人。
樂辰看了廳堂中央的兩人幾眼,便垂下了腦袋,等着虞嘉翔發話。
虞嘉翔的聲音沒有起伏,他說道,“小辰,現在跪着的兩位就是在你的吃食中投毒的人,左邊是溫笙,右邊是伺候他的奴才方崇,毒是方崇瞞着主子所下,按理說溫笙是沒有罪的,只是他管理奴才不當,纔會出現這種事,所以,他也要連坐。小辰,你看應該怎麼處置他倆?”
樂辰擡起頭來看了虞嘉翔一眼,便把目光轉向堂中跪着的兩人。
這時那身穿白衣的溫笙擡起頭來,目光中充滿了悲慼看向虞嘉翔,卻沒有看樂辰一眼,顯然是打心底裡瞧不上樂辰這人的。
這真是一個不辨雌雄的美人,面若敷粉,目若秋水,瓊鼻小嘴,眼裡含着傷心哀怨,清清冷冷,無論誰看了,心都該軟了。
樂辰心裡有些明白這投毒事件的起因了。
這人一定是虞嘉翔的情人,以爲自己搶了他的位置,他的僕人看不下去就要殺了自己,也也合情合理。
虞嘉翔對溫笙的目光視而不見,看向樂辰說道,“小辰,我把這次的處置權交給你,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
“王爺,您不能這樣!”溫笙身邊的方崇聽虞嘉翔這般說,馬上擡起頭哀求道。
樂辰這纔看清他的面貌,很熟悉,是他和虞嘉翔第一次發生關係那次伺候過他的那個人,長相姣好帶着媚氣,和別的奴才相比,多了傲氣和不屈,他以前就不喜歡自己,現在更討厭自己應該是一定的。
“這裡還輪不到你說話。”虞嘉翔冰冷的聲音訓斥道。
那方崇馬上低下了頭。
樂辰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覺得特別疲倦,額頭上的神經突突地跳着,隱隱疼痛,頭沉得厲害。
“你處置吧!我沒有權利和資格來處置他倆!”樂辰看向虞嘉翔,聲音平平板板,這般說道。
“我給你權利和資格,他倆要害的是你,那麼你想怎麼解氣都行!”虞嘉翔做着溫柔情人的戲碼。
“我不想管這事!”樂辰此時頭痛得厲害,語氣便不自覺有些衝。
虞嘉翔倒沒有因此生氣,看向溫笙方崇,冷冽地判決道,“那我就代你判了吧!方崇打四十大板,溫笙,你既然做不好主子,就做奴才吧,這次可以跟着林大人回京,在王府中做三等僕役好了。”
樂辰對於四十大板沒有概念,所以也沒有多少反應,溫笙和方崇聽完便開始求情起來。
“王爺,您饒了方崇吧,方崇身骨弱,四十大板下去就沒命了。”溫笙哭泣着求道,聲音清亮哀慼,惹人憐惜。
“那你替他挨!”虞嘉翔臉色沉下來。
“好,就讓我替他吧!王爺,這本就是我的過錯。要不是方崇看我每日哀思食不下咽,也不會去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這本就是我的罪過,理應由我來受罰。”溫笙低泣着訴說,就像那泣血的杜鵑,在場的士兵聽者都動容了。
虞嘉翔冷笑着不說話。
樂辰怎麼會聽不出來溫笙的意思,字字句句都是在哀怨虞嘉翔對自己的冷落。他想說些什麼,但頭更痛了,張了張嘴又沉默下來。
廳堂中央,溫笙和方崇開始上演主僕情誼深重的戲碼。樂辰打起精神,對虞嘉翔示弱婉言道,“李力已經好了,並沒有出什麼事。王爺就看在溫笙和你的情份上也不該這般絕情,你就減輕處罰吧!我反正沒有事,又何必來讓別人難過。”
“你倒是寬宏大量。”虞嘉翔露出個陰沉的笑,樂辰頭疼地眼睛發昏,並不想和他這般拐彎抹角說話,“我是說真的,我沒什麼,只要他們道個歉,以後再莫做這般的事,並給李力賠些醫藥費,將養費,精神損傷費就行了。”
看到虞嘉翔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就頭疼地更厲害,用手撐了額頭,說道,“我頭疼,先回去了。你要是硬要讓他們死死傷傷的,也不關我的事了,隨便你。”
樂辰也不等虞嘉翔的回答,站起身就往外面走,一點不想在這裡看他們演這些悲情的戲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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