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文兩輩子以來,第一次覺得原來肉體的痛苦是沒有極限的……
那種身體內部爆破,每一個細胞都在爆炸的感覺,讓整個身體像是一個被撐到極限隨時爆炸的氣球……
千刀萬剮很恰當的形容了阿爾文現在的感受,只是可能那些刀子的數量還要增加10倍。
阿爾文覺得自己應該暈過去了,但是意識停頓的剎那,一道應該稱爲“怨氣”的東西直衝他的腦海……
一個身材高大至極的巨漢,跪在一座大殿前不停的叩首……
巨漢額頭每一次與地面接觸,都會發出一聲洪鐘大呂一般的巨響!
整座被雲霧圍繞的宮殿彷彿都在顫抖……
直到巨漢發現自己可能無法獲得迴應了,他站起來悲痛的仰天大叫……
“吾與天爭,不勝則死!”
話音剛落,巨漢提起一把巨斧割下自己的頭顱,以面搶地表達自己的鄙視與不滿……
然後整個人化爲飛虹落入一尊巨大的棺槨……
一隻金翅大鵬鳥爪握棺槨,開始催發渾身的氣血,數千米的巨大翅膀揮動,發出淒厲到極點的哀鳴,奮力的沖天而起。
一人一鵬合力衝鋒,對抗不知道在哪裡的敵人……
阿爾文看了都要瘋了……
這個“唐吉坷德”式的人物到底想要幹什麼他不知道,但是他的“怨氣”已經要把阿爾文給折磨死了……
這傢伙是不是所謂的“仙”,阿爾文不知道……
但是那雲中的大殿,還有巨漢舉手投足間爆發出來的威儀,讓阿爾文這個現階段地球的最強者心神搖動。
那股“怨氣”就像一把鏈鋸在發瘋似的切割阿爾文的靈魂,好像要讓後來者也感受一下他當時的痛苦。
幸好那位大佬的“怨氣”只是爲了發泄,而不是爲了摧毀什麼……
雖然他肯定高估了後來者的承受能力……
幾經改造的黃金藤一觸即潰,20級的狂狼連慘叫都來不及就被撕成了碎片……
還有阿爾文“連滾帶爬”式的求生,纔算是勉強保住了性命!
但是那股錐心的痛苦,依然如同附骨之疽糾纏着阿爾文的靈魂……
“爲什麼不反抗?
爲什麼我們都要死?
爲什麼我們不能留下骨血?
爲什麼我們最後一無所有?”
這道“怨氣”就是一個豪烈的莽夫臨死的疑問匯聚起來的……
他不明白,所以他不服!
一個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萬年的傢伙,憑藉着一口“怨氣”把阿爾文拖進了痛苦的深淵。
關鍵他還搞不清楚,這個巨漢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種感受愈發的加深了阿爾文的痛苦!
就在阿爾文在迷惘和痛苦意識開始逐漸消退的時候,食屍藤帶回來的鷹珠爆發出一道恢弘的立體影像。
不僅投射在阿爾文的腦海裡,同時投射在了“鷹神崖”的山下。
它是一隻大鵬鳥,自幼以海獸爲食,巨龍、巨鯨是它最喜愛的食物。
直到有一天他在一次捕獵中遭遇到一個可怕的獵人……
一支威力無窮的弓箭射穿了它的翅膀,讓它痛苦的墜地等死……
是一位巨漢救了它的命,自此大鵬便與巨漢終日爲伴,它幫助巨漢在海中捕獵,用來養育巨漢的族人。
直到有一天,已經主導了整個大地的人開始自相殘殺,彷彿不殺到最後一人絕不罷手一樣……
大地在顫抖,山川在崩塌,河流在改道……
整個地球突然沉溺在絕望的氣氛當中……
直到一幫揹負長劍的仙人從山中出現,他們平息霍亂、修補大地、終結爭端……
大鵬鳥的思想很單純,它搞不清那些仙人在做什麼,它早已在一次又一次的殺戮中迷失了心智。
但是那些仙人的幾句話它還能記得……
“生於輪迴,人在局中,逃無可逃!”
絕望的巨漢去仙人大殿尋找說法,但是無人應答……
直到巨漢奮起餘勇試圖挑戰命運,大鵬欣然跟從,然後就是燃燒、燃燒、燃燒……
劇烈的能量鼓盪着震動了整個天地,但是總有股拔劍四顧心茫然的悲蒼……
敵人在那裡?
大鵬意識的最後,是一個揹負長劍的仙人帶着他自己砍下的頭顱前來,試圖給勇士一個體面的葬禮……
但是巨漢已經在棺槨中化成了灰燼……
仙人最後也只能無奈的長嘆一聲,將巨漢的頭顱拋向了東方,落在一座山崖上,好讓他看着自己的家鄉……
大鵬意識消退的瞬間,阿爾文好像聽到了一聲嘆息……
“此山名爲‘首陽’,希望你能看到未來的樣子!
我們逃不掉,不想逃,也不能逃!
我等此去就是終結!
不過我們不是什麼都沒有留下,記得幫我們看看……”
就在周圍的獵鷹騎士們狂熱的拜倒在地,向他們的“鷹神”祈禱的時候……
阿爾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那團幾乎要撕毀自己靈魂的“怨氣”,在仙人的嘆息中慢慢的消退了……
阿爾文周圍的一切突然變得風平浪靜,他的身體終於開始慢慢的趨於平穩。
“怨氣”消退之後,就像是大海退潮……
一枚殘缺的“殺”字符文印在了阿爾文的腦海當中……
不過這個時候的阿爾文那裡有空理會那些,食屍藤像是水泵一樣的把生命力注入他的身體,修補他的虧損……
剛纔那幾下已經讓阿爾文體內的鮮血涓滴無存,食屍藤畢竟不是血袋,它只能拼命的灌輸生命力,催發阿爾文自身的造血功能……
直到痛苦稍稍減弱,身體恢復了一點控制,阿爾文才勉強的摸出一瓶“紫色藥水”再次灌進嘴裡。
短短几分鐘內發生的事情讓所有人應接不暇……
外界的人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阿爾文卻知道自己觸碰到了這個世界的脈絡。
原來那些“仙”也是人……
那個巨漢是不是“仙”阿爾文不知道,但是他的“疑問”讓他變得鮮活。
他們也有私慾,並非無慾無求!
“身在局中,逃無可逃!”
於是有人選擇了盲目的反抗,有人選擇了犧牲自己留下“火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