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的話一出口,蝰蛇當時就不淡定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蝮蛇和他手下幾個是傻缺這點我沒意見,可你這話的意思怎麼聽起來好像我是傻缺頭子一樣?
蝰蛇臉色當時就黑了下來:“別太得意了。我可不是蝮蛇那個蠢貨,我們青蛇幫和你們之前打過交道的其他雜魚可不同。如果我是你的話,李先生,我就會識趣一點,好好考慮一下我們開出的條件。”
理查德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還有其他雜魚?誰?飆車黨嗎?”
蝰蛇的臉色不由更難看了。理查德這話聽起來言下之意就像是,什麼?我以爲你們已經是全城最low的幫派了,原來這座城市裡還有更low的級別嗎?
蝰蛇響亮地拍了下桌子,幾乎湊到了理查德臉上惡狠狠地說道:“聽着,亞洲小子。我不知道你的後臺是誰,我TM也不在乎。你可能不大懂規矩,我今天就大發慈悲告訴你好了。‘銀鬃’你總該聽說過吧?那可是真正的大人物,哪怕是在今天這個局勢下,說話能比他更算數的也沒多少了。而我們青蛇幫就是爲這位大人做事的......這麼說你應該多少能理解一點了吧?”
理查德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
哦,原來你們是那老頭兒的手下啊,早說嘛。這麼說我之前還跟你們老大喝過茶聊過人生你信嗎?
理查德這次終於沒開口噎他,蝰蛇把這看做是對方心裡虛了的表現。蝰蛇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很好,這纔有他要的效果。
“很好,看來李先生也聽說過我們老闆的名頭,那接下來話就好說了。”蝰蛇找回了自己的節奏,開始重新自信了起來,“實話說這座城市裡敢惹我們的人着實不多。最近老是有些搞笑的傳聞,說那個什麼金並能取代我們老闆昔日的地位成爲紐約全新的霸主,簡直是無稽之談!我不管那什麼金並是誰,但就算他現在面對面、坐在我面前,勞資也敢一巴掌甩他臉上,告訴他這座城市裡到底誰才真正說了算!”
這蝰蛇分明只是銀鬃手下嘍囉手下的嘍囉,然而這口氣囂張得卻彷彿他自己纔是準備跟金並爭奪城市控制權的大人物一樣。
這逼倒是裝得到位了,只不過......
理查德眼角餘光偷眼掃了下威爾遜·菲斯克,發現這胖子竟仍在慢條斯理地喝紅酒吃牛排,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活像個吃瓜羣衆。
畢竟蝰蛇本來就是衝着理查德而不是衝着他來的,而且菲斯克也確實想看看,這個年輕的華裔青年究竟是有些什麼手段才讓那個銀鬃本人都敬畏有加。
不過菲斯克身爲紐約頂尖的犯罪大佬素養倒着實到位,這麼個小嘍囉當着面無視他金並的權威他竟然都完全無動於衷,這份定力倒是值得稱讚。
理查德也沒想到這個小小的青蛇幫居然如此不死不休。本就是讓你們上了個頭條嗎?至於這麼死纏爛打麼?別人想上個頭條還沒這機會呢。
理查德已經開始考慮是不是晚上回家路上順便去趟地獄廚房,把這什麼青蛇幫連根端了算了,不然他們整天吊在後面騷擾個沒完也倒也煩得緊。
“好吧,蝰蛇......先生,”理查德覺得這個稱號叫起來着實怪怪的,但他也不知道這貨真名叫什麼,“我知道我們有些衝突,我很確信我們肯定能協調出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方案。但你看,我現在正跟這位菲斯克先生吃飯呢,讓我們的事打擾到菲斯克先生就不好了。所以你看我們是不是可以換個時間......”
結果他這話還沒說完呢,那蝰蛇便以充滿了輕蔑加鄙視的神色看着菲斯克:“這肥佬又是哪根蔥?他關我P事啊?”
理查德驚了,驚得甚至半晌沒說出話來。
......兄弟,活着不好嗎?
這年頭道上混的都對自己這麼狠的嗎?這是非得要把自己往死裡整啊?
理查德再瞥了菲斯克一眼......厲害厲害,被如此嘲諷面上竟仍毫無波動,這份耐力着實令人敬佩。
理查德記憶中菲斯克應該是個超級暴脾氣來着?他記得菲斯克可是那種看人一個不順眼就能親手用車門夾爆人家腦門的狠人,被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嘍囉這樣當面羞辱,他菲斯克也能忍得下來?
而且沒記錯的話,“胖子”、“肥佬”也都是菲斯克的禁忌來着。他特別討厭有人對自己的身材評頭論足,每個膽敢對他提這茬兒的人一般都死的很慘。
但就算菲斯克忍了,這場談話畢竟也已經把他牽扯進來了,他繼續假裝吃瓜也不合適。於是菲斯克微笑着對蝰蛇說道:“先生,我不知道你和李先生有什麼過節,但我相信沒什麼是大家不能和平解決的。畢竟大家都是紐約人,任何事都該用文明點的方式解決......”
“這不關你的事,肥佬。”蝰蛇冷笑,“和平解決?你簡直天真得搞笑,我看你根本對這座城市一無所知。你還是趕緊舔乾淨你的肥嘴,挪挪你的大屁股趕緊滾蛋,趁我還......嗯,什麼?”
蝰蛇有些不滿地轉向拍他肩膀的嘍囉。真不會看時候,沒看我正裝逼嗎?
那嘍囉將手機遞給了他,小聲說:“是刺頭老大,找您的。”
蝰蛇愣住了。刺頭是他的頂頭上司,之前也正是對方在青蛇幫上報之後把他臭罵了一頓。這位老大的電話他還是不敢不接的。
於是他只得暫時打住,先接了這個電話。
“刺頭老大嗎?我?我現在在米沙狄餐廳,正在......嗯,是啊,是和這個姓李的小子在一起,還有個叫菲斯克的肥佬......啊?”
彷彿觸電一般,蝰蛇突然間石化在了原地。
囂張跋扈的表情從他臉上消失了,蝰蛇整張臉一瞬間變成了一片煞白,緊接着在數秒之內變得相當豐富了起來。恐懼、絕望、悔恨......似乎沒有任何一個詞能夠準確地形容蝰蛇此時的心情。
這位剛剛還氣焰傲人的黑道大佬(至少他是這麼自稱的)眨眼功夫便像丟了魂似的。他“嗯嗯哦哦”了兩句,隨後便掛斷了手機,動作機械僵硬地將手機交到了小弟手裡。隨後他耷拉着腦袋,走到菲斯克面前:“先先......先生對不起,我我......”
菲斯克大度地擺了擺手:“沒事,你走吧。”
“感謝,感謝先生,我這就走......立刻消失,立刻滾蛋......”
蝰蛇果然言出必踐,說滾就滾,毫不拖泥帶水,十秒之內便領着一衆小弟退出餐廳無影無蹤了。
理查德憐憫地看着他們消失的方向,像在看一羣死人。
如果不出意外,這幫人應該是沒法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陽了。
唉,爲什麼有些人就是非得作死不可呢?人要作就會死,這樣的至理名言都沒聽說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