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還想要爭取聖盃戰爭,我不會手下留情。”瀋河直接轉身向外走去,“另外,小心你那個弟子,根據我另一位從者,貞德所看見的未來視,你會死在他的背面偷襲之下——就算要死,那種死法也未免太窩囊了。”
“......多謝提醒。”遠阪時臣沒有太過懷疑瀋河的話。
因爲沒有必要。
如果說此前出現的那幾位強者還看不出什麼,那剛剛在醫務室內出現的兩人,無疑是有着極高水準的從者。
遠阪時臣已經猜到了。
迦勒底並非是聖盃戰爭的七位御主之一,而是對召喚體系進行改進,擁有複數位從者作爲長期使魔的勢力。
一切都表明,迦勒底在此次聖盃戰爭中有着壓倒性的戰力。
“那麼,你們就此離開吧。”
瀋河觀察了一下另外兩邊的情況,阿爾託莉雅不出所料的接受了征服王的“王之道”質問。
而金閃閃那邊......
衆人的身形瞬間消失,來到了位於城堡正中心的花園處。
金閃閃已經完全處於戰鬥狀態,難以數清的光暈遍佈高空,而使得英雄王擺出這幅姿態的敵人,正是懸浮在其面前的齊木楠雄。
“既然你選擇了激怒本王。”金閃閃的手中,再一次出現了造型誇張的乖離劍,“那就讓本王看看,你是否有這個資本。”
“王。”遠阪時臣連忙走出去,“王請息怒,這裡並非是戰鬥的......”
“住口!”金閃閃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你這是在教本王如何做事?”
“臣絕無此意......”
遠阪時臣弓着腰,咬着牙齒。
雖然他的手中還掌握着令咒,但如果在這種時候使用了,那無疑會徹底的和吉爾伽美什決裂。
“好了。”瀋河的眉頭已經緊緊的皺起來,“齊木,這是怎麼回事?”
雖然他主觀的認爲,這種狀態下的金閃閃總是理所當然的主動找砸。
但是出於對齊木楠雄的信任。
總覺得還是問一下會比較好。
“不知道,我只是問了一句話,就變成這樣了。”齊木楠雄也有些無奈。
他沒有辦法讀取對方的心思,再加上對方顯然一件的是一個麻煩的人物。
所以基本上秉持着少說話的原則。
即便這樣,還是因爲一句多嘴而惹來了麻煩。
“你問了什麼?”瀋河一愣。
“身爲王,理所當然的,他也是以自己的方式守護子民。”齊木楠雄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
這只是爲了避免麻煩,而理所當然的一句恭維聲。
但是吉爾伽美什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卻直接暴怒。
“這難道不是對本王的嘲弄嗎?”吉爾伽美什身邊的武器再次從王之寶庫中探出一寸,他的面龐上也開始涌現出憤怒,“那羣低賤的子民,唯一的價值就是貢獻出他們的財寶供奉本王,你竟然說本王是在守護他們!?”
“不,如果只是這樣,根本不值得生氣。”齊木楠雄觀察了一下吉爾伽美什,忽然用拳頭咂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傲嬌?”
“......”
不單單是瀋河,就連吉爾伽美什都一下子陷入了窒息般的沉默。
意料之外的,王並沒有因此而暴怒。
吉爾伽美什看向齊木楠雄的目光中,有些複雜。
但是——
能理解他的人,只要有一個就足夠了。
毫無徵兆的,手中的乖離劍再一次匯聚着恐怖的能量,大概是清楚尋常的寶具對於齊木楠雄而言沒有任何作用,直接發動了自己至強的攻擊。
“沒有辦法了。”瀋河咬了咬牙,直接甩出一張初級強化卡給齊木楠雄,“乾脆點解決掉這隻閃閃吧。”
雖然在旅遊的世界中使用強化卡,無疑有些浪費。
但要和金閃閃懟上,恐怕只有部分規格外的能力才能穩壓他。
齊木楠雄接過了強化卡後,卻沒有如同瀋河所想的一樣立即使用。
他的身形一瞬,來到了吉爾伽美什的面前,手指如閃電般觸及到英雄王的額頭。
並非是攻擊,而是——
心靈占卜。
無論觸及到任何東西,都可以知曉有關這件事物所經歷過的一切,而在經過強化擬補副作用之後,甚至可以通過這個能力知曉對方的一切過去。
畫面,如潮水般朝着齊木楠雄涌來。
由人類王族和女神結合,創造出的半人半神的存在,經歷了德高望重,萬衆傾心的幼年,和恣意的爭奪、積聚着財富的青年,再到遇到了唯一的友人,再到友人受到神靈的裁決而離世,隨後,畫面就在暴虐中戛然而止。
面前的吉爾伽美什王,是暴虐的青年狀態。
而不是寬容、深思、公正、重德的幼年,也不是在追求不老不死的旅途中明悟的賢王。
“你做了什麼!?”
吉爾伽美什又驚又怒的問道。
他雖然在第一時間察覺到自己並沒有遭遇損傷,卻有種好似被剝光了一切暴露在別人面前的感覺。
這對於王而言,是難以接受的侮辱。
齊木楠雄並沒有回話。
但是他卻已經知曉了吉爾伽美什爲何會對他糾纏不放。
這樣想着原因,他也就下意識的直接問出來了。
“你的那個朋友,和我很相像嗎?”
“那個朋友......?我還以爲你做了什麼,原來是窺視了我的記憶嗎?別開玩笑了......我根本不是因爲這種原因。”吉爾伽美什似乎是非常煩躁的說道。
但是話語中卻已經沒有了憤怒,甚至手中乖離劍的蓄能也已經停止了。
大概他自己也覺得自己現在的行爲有點......難以掩飾。
“並沒有否認麼。”齊木楠雄嘆了口氣,“我的確看見了你的一生,從最初認可神明,保護人類,直到幼年期終結,成人之後又憎恨神明,喜歡上了人類,卻不惜以暴行讓人類明白生命的艱苦......真是難爲你的那位朋友,竟然能夠接受這樣糾結的你。”
果然和他所想的一樣,這是一位超級麻煩的人物。
他似乎總是會招惹這樣的人。
“我根本不需要別人的接受。”吉爾伽美什愈發的暴躁起來,“那個人......他只是個例外,你不要以爲看了我的記憶,就自以爲了解本王!”
“你錯了,我看的並不是你的記憶。”齊木楠雄擡起自己的手掌,“而是與你的過去有關的一切,所以,我還是想問問......替你的朋友問問,現在的你,是否還愛着人類?是否還記得你那位朋友的名字?是否從那久遠時代中所犯的錯誤走了出來?”
心靈占卜,是一個非常霸道的能力。
它能夠將與事物有關的一切都聯繫起來,即便是一些連本人都不曾知曉的東西。
比如說,吉爾伽美什的友人,名爲恩奇都的兵器,在那生命的最後一刻,對這位友人在失去了他之後的期望和擔憂。
“我以爲你要問什麼......哼,都不過是一些不值一提的過去......”
吉爾伽美什的聲音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威嚴。
甚至還有一絲絲顯而易見的慌亂。
身爲決心孤獨的王,他總是難以在別人的面前展現自己的內心。
所以在最後。
也只是硬着頭皮的說道。
“本王根本沒有回答區區雜修的義務,遠阪時臣,你那點無趣的瑣事解決了沒有。”
“已經處理好了,尊貴的王。”遠阪時臣恭敬的彎腰。
“那就走......這種低賤的住所,本王一刻都不想多呆。”
聽到這樣一句話的瀋河,果斷打開了大門,然後望着英雄王的遠去。
他還不想讓金閃閃繼續留在這裡呢。
不過......
“還真是厲害啊,齊木。”瀋河不由敬佩的望着齊木楠雄,“即便我也知曉金閃閃那彆扭的性格,但也沒辦法讓他落荒而逃。”
金閃閃的過去,以及會變成這個樣子的原因,瀋河也是知道的。
但他也有自知之明。
如果由他來說些話進行嘴炮,直接激怒金閃閃的概率趨近於百分之百。
即便是恩奇都,也是在和金閃閃大戰一場,以平局收手之後,才漸漸建立起的羈絆。
“大概是因爲各種各樣麻煩的人我也見過不少吧。”齊木楠雄也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不過,在看完了吉爾伽美什的整個過去之後。
他也能理解這位英雄王。
在那個時代,一味的保護人民,只能讓他們愈發無法承受神的壓迫。而採取嚴苛的政策,反而能讓人類真正的從各種磨難中艱難的存活下來。
吉爾伽美什越是想要人類擁有美好的未來,越是愛着人類,便和所有人類都離的越遠。
他僅僅在意着結果。
不過,到了現在,那份本意卻已經漸漸被壓抑到心中,反而是嚴苛暴虐的性格愈發突出。
意識到這點之後的齊木楠雄,即便告誡着自己不要惹麻煩,也不由自主的想着這件事情。
瀋河卻一時間沒有發現齊木的心思。
他已經迫不及待的去了跑到阿爾託莉雅所在的酒席,甚至連那張沒有使用的初級強化卡都忘了拿回來。
一過來,就看見抱着韋伯的征服王,已經坐上馬車。
“呦,saber的御主。”征服王打了個招呼,“英雄王已經離開了吧,如此,我們也就此離去。”
“請等一下——!”
這句話,卻是瀋河與阿爾託莉雅同時出聲。
阿爾託莉雅此時死死的咬着嘴脣,臉色看起來很難看。
“你這是什麼意思,征服王。”她怒視着面前已經背對着她的征服王,“我還沒有說完。”
“沒有必要再說下去了。”征服王微微側頭,“saber,因爲我伊斯坎達爾,並不認同你是王。”
看到這一幕的瀋河,就明白了。
一切正如原本應該發生的事情一樣。
征服王不認同阿爾託莉雅那種以自身揹負整個王國的王之道,甚至迫不及待宣傳了一遍自己“身爲王就要擁有慾望”的中心思想。
這無關知識的多少。
純粹是理念的不同。
“征服王。”瀋河微微的眯起眼睛,“雖然我不清楚你們討論了些什麼,但是,阿爾託莉雅毫無疑問的,擁有身爲王的資格。”
“哦?”征服王轉過身,但似乎並沒有多少興趣,“身爲普通人的你,也能夠理解王之道嗎?”
“不,但是我理解阿爾託莉雅。”瀋河也在心裡鬆了一口氣。
還好最後趕上了。
這可是一個非常難得的,刷好感度的機會。
“御主......”
阿爾託莉雅嘴脣蠕動着,望着瀋河。
她近乎要動搖。
並不是爲了自己所選擇的道路而動搖,而是開始懷疑,是否是因爲自己不過是一味的守護,卻沒有引導人民,才導致國家的滅亡。
“正如我說過的那樣,在那個時代,沒有人能夠做的比她更好。”瀋河望着面前的征服王,“卑劣是卑劣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這句話放到這裡來說,也是一樣,沒有人能夠因爲阿爾託莉雅的最終失敗,就否認她的高尚,畢竟,那個時代的不列顛,需要的,就只是一位能讓人們託付一切的‘偶像’。”
說阿爾託莉雅是在絕境中撐起大旗,一點都不爲過。
她不同於征服王。
從成爲王的那天起,她身上的使命就是拯救這國家,而不是讓自己能夠像征服王一樣實現身爲王的慾望。
“......”
現場陷入了沉默當中。
過了一會兒。
征服王才跨下自己的馬車。
“原來如此。”征服王似乎是有些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頭,“以時代的前提來討論王之道,或許纔是正確的做法,我的確不清楚騎士王是在一個什麼樣的情況下選擇的這樣的道路,但是,不列顛的騎士王,我依然不認同你的王之道,沒有慾望的王,註定了不會給人民帶來應有的嚮往。”
征服王或許承認自己的結論過於武斷。
但是,阿爾託莉雅的王之道,與他的道義,產生了根本性的衝突。
獨獨這方面的理念,不存在讓步的可能。
“這樣就夠了。”依舊是瀋河代替阿爾託莉雅開口,“原本這樣的討論就沒有多大的意義,能夠成爲王,成爲歷史上赫赫有名的英雄,又有哪一個不是朝着自己的路堅定不移的走下去的。”
“哈哈哈,騎士王,你真的是有着一位不錯的御主。”征服王豪爽的笑道。
隨後再一次跨上了馬車。
伴隨着雷霆和馬的嘶吼聲,征服王也離開了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