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知的人類,想要和我一戰?真是狂妄啊。不過,既然你有這樣的勇氣,那麼我就給你這麼一個機會。有本事的話就下來吧,我在這裡恭候你的光臨!”
這是個邀請,當然,是一個充滿惡意的邀請。面對敵人精心佈置的陷阱,不是每一個人都有勇氣隨便踏足進去的。不過,史塔克顯然不在意這一點,他看着自己腳下那個幽邃黑暗的洞穴,冷笑了一聲,就已經是要不猶豫地一頭紮了進去。
這是藝高人膽大的表現,當然以他目前所擁有的力量,他也的確有這麼大膽的資格。
要知道,和之前那種全納米金屬增殖式的鋼鐵裝甲相比,此刻的他又有了更進一步的發展。而這種發展,說實話,已經有一些超出了科學的範疇了。
在和史蒂夫戰鬥的時候,他的身體在王者之劍的神力之下受到了相當嚴重的傷害。而在那個時候,爲了保住他的性命,雷神托爾不得不動用了自己的神力,去強行地壓制住他身體裡的力量。
來自神王阿努達的力量和托爾的神力在史塔克的身軀中不斷地衝突,激盪。而在這兩種神力的衝突之下,已經被嚴重破壞的納米金屬就不得不竭盡全力地自我增殖,來維持自己的穩定存在。
這種維持是需要充足的能量來作爲支撐的,而即便說史塔克有着最新型的微型方舟反應爐,也根本無法支撐住這樣的消耗。尤其是在這之前,他還和史蒂夫之間有過一場艱難的苦戰。所以自然的,在這種鬥爭進行到關鍵的時候,他身上的方舟反應爐就已經是無以爲繼了起來。
按照常理來說,到了這個時候納米金屬理應是退出戰場,以休眠的方式靜待自身的再度重啓纔是。但是,也不知道是因爲之前的戰鬥破壞了其核心機制的緣故,還是史塔克自身安全設計上的缺陷。當能量耗盡的時候,這些納米金屬不僅沒有停止運作,反而因爲和兩種衝突的神力有所接洽的緣故,運作的更加激烈了起來。
這種激烈程度已經不僅僅只是限制於史塔克的皮下組織,而是完完全全地滲透到了他的身體各部分,各個細胞之中。以納米金屬的角度來看,它是替換了史塔克身體中那些無法承受這兩種神力衝突的部分,讓他得以在這種衝突中產生抗性,並且將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納入到自己的能量循環體系之中。總的來說,它是救了史塔克一命。
只是以人類的眼光去看的話,這一切的變化顯然是讓史塔克從人類向着非人,邁出了相當關鍵的一步。
這到底算不算是一件好事,說實話,這是很難置喙的一個問題。不過如果拋開那些哲學思辨的成分不談,那麼毫無疑問的就是,史塔克的力量在這種特殊的變化中是得到了顯著的提升。
以不斷循環再生的雙神之力作爲力量源泉的他已然有了一些打破科學和魔法融合侷限性的意思,而在本身神秘程度就極高的神靈之力的加持之下,他身上的納米金屬也得到了一次根本性質的昇華。
着裝上如今的納米裝甲的他完全可以被看作爲一個有着自我意識和行動能力的神器,而以神器去對抗所謂的神魔,則未嘗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當然,這一切史塔克自己是不大清楚的。他只是出於自己的直覺和驕傲,認爲自己已經有了和所謂的神魔對抗的能力。而既然如此,那麼他當然沒有理由去做那種瞻前顧後,畏首畏尾的小人做派。
最危險的情況也不過就是中途之上會有來自敵人的埋伏,而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那麼大不了直接殺穿下去就是了。幾個小嘍囉而已,實在是沒有什麼值得畏懼的。在他眼裡,真正有資格威脅到自己的,也不過只是那一個罷了。
史塔克心裡雖然是這麼想的,但是精神上卻也並沒有怎麼過分的鬆懈。他可不想陰溝裡翻船的這種醜事發生在自己的身上,所以該有的小心,他一分都沒有少。
只是,有些出乎他意料的是,這一路上並沒有出現他預料中的那種情況發生。沒有什麼阻道的小嘍囉,也沒有什麼暗中設下的陷阱。如果不是親眼看着這個通道是在那個火柱之下形成的,是對方對自己刻意的指引的話,他甚至都會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了地方。
什麼時候這些地獄裡的魔鬼都不屑玩這種鬼蜮伎倆了?史塔克心中感慨着,卻也沒有任何停留下來的意思。腳上的推進裝置一個加速,他就穿過了幽深的巖壁隧道,然後哐的一聲,就落入到了一個山洞之中。
洞穴裡濃稠的黑暗讓他一時間有些措手不及,尤其是腳下微妙的觸感,更是讓他有了一種不小心踩到了狗屎的感覺。這種感覺對於他來說當然是不能接受的,所以立刻的,他就如同一個巨大的電燈泡一樣,從胸口的能源裝置處釋放出了極致晃眼的光芒來。
史塔克的惡趣味,讓他所釋放的光芒比大型探照燈的亮度還要刺眼。在這種伸手都不見五指的環境中,一個不小心說不定真的連眼睛都要給閃瞎掉。他雖然並不指望這樣就能讓躲在這裡的撒旦閃瞎掉眼,但是他還是滿懷希望地認爲,這或許能給對方一個恰到好處的難堪。
只是,他的想法並沒有成行。因爲哪怕是如此刺眼的光芒,也沒有能洞穿這洞穴裡的幽深黑暗。
就好像有什麼濃稠的東西瀰漫在空氣裡一樣,他所釋放出來的光芒僅僅只是溢散到身前兩三米的範圍,就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吞吃掉了一般。伸手不見五指的洞穴到底還是那副幽邃黑暗的模樣,而面對這樣一個情況,史塔克也只能是在暗暗咋舌的同時,向着自己的四周環顧了起來。
能見度非常有限的照明再加上嚴重受干擾的探測裝置,使得史塔克很難看清楚自己所身處的環境。他左顧右盼了許久,直到最後,才把視線放到了自己的腳下來。
很擔心踩到什麼髒東西的他還是很在意自己腳下的那種觸感的。他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觀察這個,是因爲擔心一下來就會迎接一場激烈的戰鬥。而現在既然不會出現這種情況,那麼他當然是要抽空察看一下。而這一察看不要緊,他那隱藏在頭盔之下的眉毛立刻就皺了起來。
濃稠的液體,以及已經快要凝固成黑色的顏色,再加上那種絕對稱得上刺鼻的氣味。毫無疑問的,這是鮮血。放眼所及,整個地面都是這樣的顏色,這意味着這裡的鮮血可不止那麼一星半點,而是多到幾乎把整個地面都給覆蓋了起來。而考慮到魔鬼那殘忍的天性,他們肯定不會是在這裡面屠殺什麼牲畜來搞食品加工之類的活計,那麼可以肯定的就是,這些鮮血的來源就只會是一個可能...人類!
想到了這一點,史塔克立刻就邁開了步子,向着光芒所照射不到的黑暗行進了過去。而就和他所料想的一樣,當他走進這黑暗之中時,他立刻就能看到一具具屬於人類的屍體佝僂跪伏在地面上。
鮮血已經流淌乾淨的屍體在此刻顯露出的是異常的、如同骷髏一般的乾瘦模樣。從他們所穿着的黑袍上隱約可見的血跡就能看得出來,地面上那海量的鮮血就來自於他們的身上。
他們手上有刀,刀上有血,從這裡史塔克就能判斷出他們是自殺。而這麼多人集體自殺?這已經是讓他的頭皮都開始發麻了起來。
作爲一個經歷過許許多多的超級英雄,一個擔負着沉重負擔的國家總統。他很清楚如今的人類到底有着怎麼樣的秉性。自私、貪婪,愚蠢,絲毫沒有所謂的榮譽可言。
他們只會在乎自己的利益,甚至說爲了自己的利益能夠輕而易舉地把他人推入到火坑裡去。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殺死別人是正常的,而自殺,則是最不正常的一種表現。
是什麼能夠讓這麼多的人選擇自殺?他首先能夠想到的就是魔鬼的蠱惑。就像是曾經被美國政府所忌憚的,一個能夠操作思想的變種人一樣,他很懷疑這些人類是因爲被洗了腦,才能做出這樣可怕的舉動來。
這是他最開始的想法,但是接下來的發現卻是讓他推翻了這個想法。
他發現這些屍體們幾乎都保持着一個一致的動作,一個一致的表情。那就是他們都託舉着自己的手掌,而在他們的手掌之上,則是一塊腐爛枯萎了的肉塊一般的東西。
從屍體們的傷口處就能看得出來,這是他們的心臟。而聯想自己之前的發現,史塔克不難猜出,這些人是在用刀子活生生地掏出自己的心臟後,才漸漸地步入死亡。這應該很痛苦的纔對。對於現在的人類來說,這種事情光是想起來就應該讓他們不寒而慄,並且爲之膽怯。但是事實是,情況並非是如此。因爲他們臉上的表情沒有一丁點的膽怯和畏懼,更沒有那種直面死亡的痛苦和扭曲。他們有的只有一種滿足,一種全身心地奉獻並且得到回報的滿足,一種好似靈魂都得到昇華的極大喜悅。
這不應該是那些被掌控了心靈的人所該露出的表情。因爲在死亡的時候,爲了避免自己受到波及,那些控制着別人的心靈掌控者大都會把自己的心靈力量給收縮回來。這樣的情況使得被控制的人在死亡的那一刻往往都是清醒的,所以他們的表情也和一般人面臨死亡的時候無二,甚至說更加地扭曲和仇恨。
而現在這個情況卻不是這樣,所以史塔克大膽地猜測,他們真的是出於自己的意願,而做出瞭如此可怕的事情。
這是比他們被人操作着去送死更加可怕的事情,因爲如果這樣的死亡真的是出於他們的意願的話,那麼操作他們的就只能是扭曲的貪婪和淪喪的靈魂。作爲人類的一員,他真的不想要承認人類會變成這個模樣。但是在殘酷的事實面前,他卻不得不承認,這樣如蛆蟲一般的存在是真的存在的。
他們寧願把自己的死亡和痛苦當做禮物,敬獻給一個黑暗中的邪惡化身。也不願意保存着自己的性命,給自己的同胞們留下一條活路。這樣的人,真的還能被稱之爲人類嗎?
想到這裡,史塔克就爲自己曾經因爲這些人的生命而動搖過的想法而感到恥辱。當然,恥辱過後,就是最深沉的憤怒。不僅僅是對這些自甘墮落的人類,更多的還是對蠱惑他們的存在。
這種憤怒是如此的激烈,以至於史塔克立刻就按捺不住自己情緒的,就對着眼前的幽深黑暗叫罵了起來。
“撒旦!你不是要和我一戰嗎?出來,別像是一個懦夫一樣躲在這黑暗裡。你以爲躲藏就能解決得了問題嗎?不,這什麼都解決不了,這麼做只能讓我更加地鄙夷你,從你的膽怯到你的靈魂!你要是還有那麼一丁點勇氣的話,就給我滾出來,滾出來像是一個男人那樣和我戰鬥。我要碾碎你,我要讓那些信奉你的蠢貨們知道,他們的死沒有任何的意義,他們的鮮血沒有一丁點的價值!因爲除了地獄,你哪裡也去不了!”
“哦,從你的語氣我能聽的出來,你的憤怒已經快要摧毀你的理智了。這可和我瞭解的情況有不小的出入啊,託尼.史塔克先生,你好像並不是什麼感情用事的人啊!”
在史塔克的話語中,濃重的黑暗開始收縮,如同倒放墨水渲染開來的場景一樣,一個極致黑暗的大繭出現在了史塔克的面前。
先是有聲音從這個大繭中傳來,然後,赤紅皮膚,純黑眼眸,一身白色西服依舊的撒旦微笑着從這個繭中走了出來。
他先是看了四周那些因爲他而死去的屍體一眼,然後就把視線移回到了史塔克的身上。緊接着,他那被色彩渲染的有些猙獰的臉上立刻就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容來。
“你是因爲什麼這麼憤怒呢,我的總統先生。是因爲他們的死嗎?恕我直言,這些人類對於你和你的國家來說,似乎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價值吧。甚至說,恰恰相反的,他們大多數都可以被稱之爲隱患。而現在,我可以算是幫了你一個大忙,幫你用最省事的方法解決掉了他們。而爲此,你卻對我大動肝火,我想說,這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