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要加把勁啦,那個王太太家的二兒子,比你還小几歲,半個月前都已經結婚了,孩子都快生了。”朱貴蓉嘮叨道。
“奉子成婚啊。”
“所以說,你看人家多聰明,生米煮成熟飯了,人家女孩就跑都跑不掉咯。”
“到底是誰跑不掉?婚姻就是圍城,裡邊的人想出去,外邊的人想進來。”
“什麼進來出去的,還圍城呢!我告訴你,你就算死在城裡了,也得先給我生個孫子。”朱貴蓉語氣強硬地說道,“對了,年初三那天,小顧一家會來拜訪我們,到時候你得給我……”
李晉左耳進右耳出地聽着母親的嘮叨,心中卻在想着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劇情裡,刺殺吳明達事件就是發生在今年春天。經過自己的努力,也不知道顧君如還會不會照常進入特務科,最後爲了保護吳明達而死在學長肖途的手中。
第二天便是除夕,吃年夜飯的當晚,李晉見到了大哥和大嫂。這是來到這個世界將近一年,他第一次見到他們。
大哥李承榮和大嫂楊怡兩年前就已經搬到了廣州,表面上是說要照顧南方的生意,實際上卻是因爲大嫂的關係。
大嫂楊怡是一個溫婉的大家閨秀,在李晉的印象裡一直都是語氣溫和、愛笑、知書達理的女子,只可惜發生了那件事之後,他就沒有見過大嫂發自內心的笑容。
當年,八一三事件後,上海淪陷。
正逢楊怡帶着三歲的兒子回孃家省親,結果遇到了日軍攻打縣城,楊家大宅幾乎被夷爲平地,父母、兒子都死在了炮火中,她也因爲受過重傷導致以後都無法生育。
儘管家裡沒人對此有什麼偏見和議論,但楊怡還是無法面對自責的壓力,導致精神衰弱,在醫生的建議下只得遠離李家豪宅,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居住療養,等她完全走出自責的陰影后,再搬回來一起住。
吃過年夜飯,大嫂就先回了房間,李佳才帶着李承榮進了書房談生意上的事情,客廳裡就剩下李晉、朱貴蓉和幾個傭人。
這個年代也沒有電視,收音機裡的電臺除夕夜也沒有節目可聽,就連報紙都停刊一日。
實在是無聊,李晉只能陪着朱貴蓉再拉上兩個傭人一起打麻將。
屋外,天空中時不時會有煙花炸響,五彩繽紛的顏色映得夜空十分熱鬧。
“東風!”朱貴蓉一邊打牌一邊感慨:“以前你二姐還在的時候,最喜歡就是放煙花了。她走了以後,你大嫂也經常帶着兒子放,後來出了事,我們家救再也沒放過煙花。”
“你要是喜歡看,我帶你去別地兒放個夠。”李晉順着她的意思道。
“碰!”朱貴蓉搖頭:“我又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看那東西幹什麼。有這時間,不如在家多打兩圈麻將。話收回來,你找個時間陪小顧去放放煙花吧,別整天去花天酒地的。”
“哦。”李晉隨口應道。
打着麻將守歲,第二天補了一覺,醒來已經下午,初一就這麼度過了。
初二,李佳才帶着大兒子去拜訪生意上的夥伴。李晉跟母親、大嫂帶着傭人佈置花園,爲明天迎接顧家的拜訪做準備。
初三。
爲了表示尊重,顧則時一早就攜妻女帶禮物的來拜訪李家。
雙方一番寒暄過後,就來到佈置好桌椅餐具的花園落座。
沒多久,衆人就分成了兩派,一邊是李佳才、顧則時和李承榮的生意派,一邊是李晉、顧夫人、朱貴蓉、楊怡、顧君如的家長裡短聊天相親撮合派。
在這個名字超長的派別中,李晉和顧君如自然成了當之無愧的話題中心。
顧君如性格矜持,好幾次都被母親和朱伯母的善意調侃弄得面紅耳赤,低頭捧着茶杯都說不出話來。
楊怡做爲大嫂和過來人,當然懂得顧君如此時此刻的感受,看着這個羞澀的小姑娘,滿眼都是自己二十歲的影子。
儘管是第一次接觸,但她很快就喜歡上了這個單純的小姑娘,時不時的幫她說話解圍,然後被顧夫人和朱貴蓉調侃她已經有了大嫂的樣子。
三個女人一臺戲,一唱就是幾小時。
李晉實在忍受不了她們的嘰嘰哇哇,於是找了個逛街的藉口帶着顧君如離開了家。
“我們這是去哪兒?”
離開了長輩的視線,顧君如也恢復了活潑,看着車窗外熙熙攘攘的行人。
年初三的上海灘街道上,熱鬧非凡,年前那些攤販也都出現在街上,偶爾響起爆竹聲,讓顧君如捂着耳朵小聲驚笑,她喜歡這樣的熱鬧。
李晉小心翼翼地看着車,問道:“你想去哪兒?”
顧君如想了想,說道:“城隍廟,聽說那裡的廟會很熱鬧。”
“好啊,我帶你去。”李晉說道。
儘管上海縣城落入日本人手裡,但以兩人的身份想要自由進出還是沒問題的。
縣城裡的城隍廟附近很熱鬧,儘管大部分難民都涌入了租界,但過年的時候還是會回到這裡參拜上香。
逛了一下午,兩人玩得盡興,便開車回家。
顧君如手裡拿着一根竹籤,上邊是一塊畫工精緻的蝴蝶形狀的畫糖,透明的金黃色看着十分漂亮,讓人捨不得吃掉。
“真好看!”顧君如看着畫糖,嘴角上揚,愛不釋手。
“回去之前,我帶你去個地方。”李晉說道。
“去哪?”
“咖啡廳。”
“去哪兒幹什麼?不都放假了嗎?”顧君如詫異道。
“有個東西想讓你知道。”
“什麼呀?”顧君如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有些微紅。
“到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李晉神秘兮兮地說道。
從縣城到外灘並不遠,幾分鐘後,汽車停在了夢露咖啡廳外。
李晉開門開燈,幾天沒人清掃通風,空氣裡帶着一股悶沉的味道。他直接來到櫃檯,從自己的儲物櫃裡拿出幾張箋紙,然後走到顧君如面前,將其中一張遞給她。
“這是什麼?”顧君如接過來一看,紙上抄寫着一首熟悉的現代詩,“徐志摩的《偶然》,爲什麼突然給我看這個?”
李晉笑道:“你不是說很喜歡嗎徐志摩的這首詩嗎,我給他譜了曲,也許你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