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啓七年,十一月初一甲子。
朱由檢消除魏忠賢一切職務,令其前往鳳陽守陵,同時下令錦衣衛緝拿閹黨成員。
李晉對此並不十分熱衷,閹黨從來都不是他的目標,魏忠賢才是。
因此,他這個千戶所在緝拿閹黨案子方面並不積極,最多就是做些事情來堵住企圖誣陷他的人的嘴。
子時,京城,陳府外的巷子。
兩個五城兵馬司巡夜的城衛撞見了隱藏在暗處的錦衣衛,嚇得屁滾尿流,趕緊往回逃跑,在這個大肆捉拿閹黨的時候,誰都不敢得罪錦衣衛。
陳府外的燈籠,突然被弩箭給射滅,大門頓時被黑暗籠罩,一羣影子悄無聲息的朝陳府涌來。
陳府內院,會客的書房。
陳嘉鳴正在叮囑胞弟如何將許顯純送出城,卻沒料到錦衣衛來得這麼快,挾持他的妻女,利用他家人逼迫他不得不供出許顯純的藏身之處。
陳府後院一處偏僻的小樓,馬小林帶着錦衣衛將樓團團圍住,自己親自上樓第一個闖入房內,卻發現裡邊空無一人,只有一扇開着的窗戶。
陳府外的巷子裡,許顯純帶着兩名親隨倉皇逃跑,半途卻看到了攔路的靳一川,兩名親隨拼了性命爲許顯純拖延逃跑的時間,結果最後跑出大街上卻遇到了早已帶着人馬等候多時的盧劍星。
射出了錦衣衛號箭的馬小林帶着人姍姍來遲,一來到就聽見許顯純威逼利誘的話語。
“盧劍星,你這是公報私仇,你是怨我沒有把你補上百戶的缺!盧劍星,你放了我,我就讓你當上百戶。”
馬小林面無表情的給了對方几巴掌,抽得嘴角出血,這才讓人將其帶走。
“二哥!”靳一川上前說道。
“這許顯純的臉抽起來和其他人沒什麼區別,還以爲臉皮會厚一點。”馬小林說道。
盧劍星感慨道:“魏忠賢都倒了,他一個革了職的鎮撫還這麼囂張。”
“畢竟閹黨樹大根深。”
“二哥,你不是跟李千戶關係好嗎,怎麼竟派些燙手的活給咱們?”靳一川問道。
馬小林還沒開口,盧劍星就先說道:“千戶大人哪管這麼多,我們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別難爲二弟了。”
馬小林笑笑不語。
這一個多月來,他奉命與二人接觸結拜,按照千戶大人的意思儘量跟兩人搞好關係。
表面上看是爲了更好的監視靳一川,但以他的觀察,千戶大人對靳、盧二人似乎有着特別的關注,還將二人調到自己的千戶所辦差,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將二人提拔起來,到了那個時候,他們三兄弟可就算真的是千戶大人的嫡系了。
盧劍星說完就先帶着人回衙門。
靳一川喊住馬小林,有些難以啓齒道:“哎,二哥,我……我最近……”
“行了,二哥懂的。”馬小林從腰間取出幾兩銀子遞給對方。
“謝了,二哥。”
馬小林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離開。等走遠後,立刻找來一名錦衣衛,吩咐道:“讓兄弟們做好準備,並去暖香閣通知千戶大人,就說目標丁修又要再次接觸靳一川了。”
那名錦衣衛校尉領命而去。
偏僻的巷子裡,靳一川看着從樹木後轉出的師兄,警惕地朝四周觀察了一番。
丁修一手扶着靠在肩頭的戚家長刀,一手抓着一個包子邊啃邊走過來:“看什麼呢?怕你那幾個當差的朋友看見我?呵,別擔心,都已經走了很遠了。”
靳一川取出銀子,面無表情道:“師兄,拿了銀子快走吧。”
“蒼蠅再小也是肉啊。”丁修掂量了一下手裡的碎銀。
“最後一次,別在來找我了。”靳一川語氣決然,說完轉身就走。
“你真的以爲穿上了這身飛魚服你就是個官了?賊就是賊,你這秘密啊,我吃一輩子。”丁修不以爲然地嘲笑道。
聽到對方這句無賴話,靳一川轉身走到對方面前,怒視着對方。
“不服?”丁修斜眼看去,語氣輕蔑。
京城教坊司,暖香閣。
香閨裡。
周妙彤舉着手中的酒杯,紅潤的雙脣印在杯沿上,小小啜了一口,醉眼朦朧地看向桌子對面的男子,臉上的暈紅比胭脂還好看,眉色秀長淡如煙雲。
她輕輕地笑道:“李大人,一晚上了,你又講了一個故事。這將近連個月,我每天都聽你將一個故事,你到底要講到什麼時候纔算結束?”
“我喜歡的話,講個一千零一夜都沒問題。”李晉灌了一口酒,醇香入喉,越喝越清醒,這個世界的酒精似乎對玩家不造成影響。所以以他的酒量,也能將對方灌醉。
“一千零一夜,那豈不是兩三年麼。”
周妙彤給自己倒酒,酒水從壺嘴傾倒而出,拉成一條長長的細流,準確的落入杯中。
即使是喝醉了酒,她的動作依然優雅,帶着渾然天成的嫵媚和清純,混合出一種獨特的魅力。
李晉喜歡灌醉她,那時候的她似乎更能放得開。只有一個人放得開了,纔會袒露心扉,纔會讓人更瞭解她。
周妙彤舉杯,卻發現李晉正用兩隻手的十指和大拇指組合成一個方框,透過那個方框看着自己。她不由抿脣一笑:“李大人,你這是做什麼?”
手指方框裡的女子一顰一笑皆是十分動人。
“你那相好,嚴公子最近還來嗎?”李晉問道。
周妙彤說道:“來,天天來。只是暖香閣的老鴇害怕得罪你,根本不讓我們見面。”
“他還真是夠癡情的。”
“我不明白,你到底是希望他癡情還是希望他薄情?”
“我希望你對他薄情。”
李晉看着鏡頭裡手拿酒杯,朝他微微偏頭的女子。
“爲什麼?”
“我說過,我要帶你離開京城,到一個遠離紛爭的地方過平凡的生活。”
周妙彤笑了笑:“李大人捨得這一身千戶服嗎?”
李晉反問:“你願意跟我走嗎?”
周妙彤不置可否,只是飲盡了杯中的酒:“這裡是教坊司的妓院,沒有刑部的文書,誰也出不去。”
“刑部?”李晉不以爲然,“刑部大牢有詔獄可怕嗎?我要贖你,辦法多的是。”
周妙彤閉上眼,用手撐着額頭,似乎開始有些不勝酒力了。
李晉起身走到她身邊,手掌按在她的柔弱的肩膀上:“好好想清楚,你的薄情是對嚴公子最好的癡情。”
咚咚咚。
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大人,丁修又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