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有消息了嗎?”
“回公公話,還沒有。”
趙靖忠驀然轉頭看向那名小宦官,目光中帶着幾分冷然和煩躁:“都兩天了,一點動靜都沒有!?”
“公公,外頭那位兒的行蹤咱們小的確實難以尋覓,知道的幾處地方都找了個遍,並沒有人進入的痕跡。”小宦官額頭冷汗直冒,伺候這位趙公公可不比上一位來的輕鬆。
“既然假死,總要有一個藏身之處。人都說狡兔三窩,可這老狐狸的窩何止三個!找!繼續給我找!加大人手,搶在其他人之前一定要找到!”趙靖忠不容置疑道。
“是,公公!”
從暖香閣出來,李晉上馬直奔城郊而去。一路上兜兜轉轉,確定身後無人跟蹤後,纔來到一處樹林小屋。
推開門,裡邊放着簡陋的桌椅,丁修正在喝酒吃菜,見他來了,就說道:“兩天不見人影,你就不怕我帶走魏忠賢?”
“你帶走他?爲什麼?”李晉笑道。
“這老太監可是跟我說了,他還藏有富可敵國的財寶,只要我帶他離開,到時候就分我一半。”丁修說道。
“你認爲他真的會分給你一半財寶嗎?”
“不信。”丁修吃了口菜,喝了口酒,“行走江湖多年,別的沒學會,就學會了一點,越貪心的人越死得快,我有這兩百兩黃金就足夠了。”
他忽然扭頭看向李晉,“剩下那兩百兩黃金,你打算怎麼花?”
“分成三份,一份是給你師弟的,另外是給其他人的。”李晉掀開布簾,看了一眼屋內被綁着的魏忠賢,“魏公公,等趙靖忠來了,你就不會被綁着這麼辛苦了。”
“嗚嗚!”被堵住了嘴的魏忠賢掙扎着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可惜李晉並沒有理會他,轉身來到桌邊坐下。
“喝酒?”見他搖頭,丁修只好自斟自飲,“我就奇怪,你爲什麼要幫那個肺癆鬼,你跟他應該沒有任何關係纔對。”
“我幫的沒有關係的人多了去了,不爲別的,就因爲看着順眼。”
“看着順眼?”
“嗯,這世道能看順眼的東西不多。”
對於這話,丁修自然是不信,不過世間怪事何其多,多他一個怪人李晉似乎也沒什麼問題。
李晉也不廢話,他來這裡只是爲了開始下一個計劃。
“酒少喝點,明天就是殺趙靖忠的時候,你可別大意了。”
“知道了,早點殺了他,我也能早點拿錢財去瀟灑!”丁修舒展了一下筋骨,“這兩天沒怎麼好好活動過,要不你陪我過過招練練手?”
“好啊!”
京城,崇南坊,盧宅。
在暖香閣和李晉密探過後,盧劍星迴來的路上一直沒有說話,只是眉頭緊鎖,一臉愁容不展的模樣,看得身邊兩個兄弟都有些不忍。
“大哥,一路上你都不說話,現在回到家裡了,你也該開口了吧。”靳一川問道。
馬小林也說道:“對啊,大哥,千戶大人和你到底說了什麼?”
盧劍星開門看了看已經熄燈睡下的母親屋子,這才關門轉身對兩個兄弟說道。
“千戶大人要我幫他做一件事。”
靳一川急問:“什麼事?”
“明天晌午,帶人到城郊小樹林裡抓魏忠賢和閹黨。”
“李大人怎麼知道魏忠賢和閹黨在哪?”
“魏忠賢不是燒死了嗎?”靳一川一臉詫異。
盧劍星不想瞞着三弟,坦白道:“其實那日在阜城縣,燒死的不是魏忠賢,魏忠賢被千戶大人先行一步帶走了。”
“他帶走魏忠賢做什麼?”靳一川問道。
盧劍星只好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跟兩個兄弟講了一遍,聽了李晉的那番話後,他這兩天也自己思考過,覺得對方說的一點都沒錯,自己兄弟三人差點就成了趙靖忠的犧牲品。
聽完大哥的話,其他兩人才恍然大悟。
馬小林慶幸道:“還好有李大人出手幫忙,否則咱們真是萬劫不復了!”
靳一川一臉憤慨:“這幫宦官,真沒一個是好東西!大哥,既然千戶大人想將抓住魏忠賢的這個功勞給咱們兄弟,那咱們可不能錯過,有了這個功勞,大哥晉升百戶的位子就穩了。”
“我就怕事情沒那麼簡單。趙靖忠藏得這麼深都能被千戶大人發現,千戶大人的心思恐怕非尋常人能揣度。”盧劍星看向兩個兄弟,擔憂道,“他要是算計我們,這次差事恐怕有去無回。”
“大哥,我覺得你這是過慮了,千戶大人爲什麼要算計我們?”靳一川用胳膊肘碰了碰馬小林,“你說對不對,二哥。”
馬小林自然是力挺自己的靠山:“那是當然,李大人和那些陰險的宦官可不一樣!自他上任以來,從來沒虧待過千戶所的兄弟們,賞罰分明,人人稱讚!”
盧劍星聽了兩位兄弟的話,自己又想不到李晉可能會算計他們的動機,於是自我安慰地一笑:“也是,那咱們就按千戶大人的吩咐,明天一早去衙門點齊人馬,晌午出城捉拿魏忠賢及其閹黨!
哦,對了,這件事千萬不能走漏了消息,出發前誰也別說出去。”
“知道了,大哥。”
“來,喝酒。”
深夜,皇城邊,內官居所。
剛剛入睡的趙靖忠忽然警醒過來,起身取了衣架旁的鐵槍,衝着窗戶喝問道:“什麼人在外邊!?”
“公公,是小人。”窗戶外傳來一個低低的聲音,“已經找到了那位的藏身處,就在城郊的一片小樹林裡,有間廢棄的農舍。”
“知道了。”
等外邊的人走後,趙靖忠這才放回鐵槍,原地沉思。
他打算明天就去見見魏忠賢,如果能勸說對方出關最好,如果不行,那就別怪他心狠手辣,自己的大好前途可不能毀在對方的手上。
暖香閣裡,李晉正和周妙彤隨口聊着天,忽然聽見外邊傳來老鴇的聲音。
“唉喲!我的嚴公子,你可別再往前去了,我都說了妙彤有客在,是錦衣衛的千戶李大人!”
“錦衣衛怎麼了!暖香閣是教坊司的又不是錦衣衛的,憑什麼他每天晚上都霸佔着妙彤!別人怕他,我嚴峻斌不怕!你給我讓開!”嚴峻斌憤怒的聲音響起。
“嚴公子,去不得!你不怕他,我們怕啊!你也不想妙彤因此得罪了錦衣衛吧!那詔獄可不是鬧着玩兒的!”老鴇生拉硬拽,死活攔在他面前。
“我來暖香閣這麼久,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你那老鴇薛姑姑的心思真是好笑,不敢說的話都藉着嚴峻斌的嘴說了出來,得了便宜還想在我這兒賣乖。”
李晉臉上浮現一絲哂笑。
“我看你還是出去見見你那位嚴公子吧,他們這樣吵下去,我煩得很,記得問他之前我和你提到的賭局。”
一身紅衣的周妙彤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好。”
說完,她起身推門出去。
“妙彤?你怎麼出來了?”老鴇驚訝道,目光偷偷看向屋內,卻見李晉一臉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不由的心中一陣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