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
“走了。”
李晉從藏身處走了出來,丁白纓看向他:“好歹你們也是一起出生入死過的朋友,你居然這麼誣陷他。”
“陸文昭可是殺了郭真的,我這又算得了什麼。”李晉說道。
“師兄、郭真都是爲明公辦事,郭真死得其所。”
“我也是爲明公辦事。”
“你根本不是明公的人。”丁白纓揭穿他,“我已經問過明公了,錦衣衛除了師兄,就沒有其他人。”
李晉笑道:“大家都是爲了剷除閹黨,何必分的這麼清楚,更何況我們不是有約在先嗎,丁師父?案牘庫遲早要燒,寶船監造紀要必須毀掉,我們都不方便出手,交由沈煉來做最合適不過。”
丁白纓伸出手來:“你不把凌雲鎧的無常簿給我,到時候我拿什麼給沈煉?”
李晉說道:“無常簿還是放在我這裡比較安全,給了你反被用來誣陷我怎麼辦。而且你們早就有殺沈煉滅口的心思吧,我勸你們別這麼做,他還有用。”
話音剛落,就察覺到後路已經被丁翀和丁泰給封死。
他扭頭看了一眼兩個徒弟,又看向丁白纓:“丁師父,你這是何意?”
“把無常簿交出來,我就放你走。”丁白纓說道。
“我要是不交,你們就要動手是吧?這樣可不好,我以爲我們已經商量好了的。”
“你把沈煉牽扯進來,本就是節外生枝,我不得不做些防備。”丁白纓自信他跑不了,自己加上兩名徒弟,已經是天底下少有的高手組合。
“那就是沒得談咯?”
“看你。”
李晉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了:“好啊,那我就來試試你們師徒的本事,打贏我就能拿到無常簿。”
“就憑你那早就被我們摸清的身手底細,你哪來的自信?”丁翀譏笑道。
“我的自信當然是來自於丁師父的教導,多謝丁師父教會我倭刀術。”
李晉一邊說一邊拔出手中的無歸刀,帶着一點弧度的長直刀身,月光下泛着朦朧的光輝,刀鋒全部出鞘,斜指地面。
丁泰盯着無歸刀:“和丁修的刀很像。”
“像而已,能有丁修一半實力嗎?”丁翀不屑道。
“試試不就知道了,翀兒,你們一起上。”丁白纓示意道。
“丁師父不一起嗎?”
“對付你,我們就足夠了,用不着師父出手。”丁翀短刀在盾牌上一蹭,三兩步就衝殺了過來。
丁泰揮舞着狼牙棒在一旁掠陣,伺機出手。
李晉刀鋒一轉,迎着丁翀就是一記撩後斬!
叮!當!
一刀擊中短刀上,一刀砍在盾牌上,無歸刀有25%的力量加成,這兩刀附帶的力量頓時就將丁翀擊退好幾步,直接撞得身後竹子晃動不已。
丁白纓眼神一凝,大喝道:“丁泰,小心他陰手轉刺!”
即便她提醒及時,丁泰也無法閃躲,他的狼牙棒本來就是大開大合,一力到底,不留餘地,很難半途改道收手。
更何況無歸刀除了力量的加成,還有20%的敏捷加成。
李晉以左腳爲支撐,右腳畫圈,臂隨身轉,身隨腰動,無歸刀細長刀身化作長槍劃了個半弧筆直刺向對方。
噗!
刀尖刺入丁泰肩膀。
李晉沒有下狠手,只是轉身一腳踢飛了丁泰,收刀看向丁白纓,微微一笑:“丁師父覺得如何?”
“翀兒!”丁白纓喝止了還要再上的丁翀,“退下,你們不是他的對手,他剛纔已經手下留情了。”
丁翀儘管不服,仍是聽命退下,擺出一副隨時再戰的姿態。
“撩後斬、陰手後刺、燕身旋……”丁白纓神色認真的重新打量李晉,“倭刀術在你手上已經不弱於我,也就比我徒弟丁修略差。只是……你才學會沒幾天,竟然就有這般造詣,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主要是丁師父教導得好。”
對於這句奉承,丁白纓一笑置之:“若你真是明公的人那有多好。”
“丁師父真是這麼想的?”李晉收刀回鞘,“只要大家的目的都是剷除閹黨,是不是明公的人,有那麼重要嗎?”
“那剷除閹黨之後呢?”
“那就是我們退隱之時,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丁師父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吧?”
丁白纓默然不語。
“要是沒有別的事情,李某告辭了。”
……
第二天,沈煉來到錦衣衛案牘庫,卻發現案牘庫已經被東廠的人給封鎖了,說是要查驗內官監所有的造船文書。
正當他準備硬闖的時候,卻被陸文昭陪同的東廠公公鄭掌班給阻攔了下來。
“你自己一身事沒撇清楚,你瞎折騰什麼?”陸文昭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南司,裴綸,已經盯上你了,你給我仔細點吧!”
於此同時,永安寺內,裴綸一邊吃着齋飯,一邊威逼利誘靜海和尚,想要從他的嘴裡套出是誰收了北齋的字畫。
“你這一句呀,靜海師父這輩子的修行就算毀了。”裴綸意味深長地看着靜海和尚。
靜海和尚光潔的額頭冷汗直冒。
裴綸看了一會兒,將那頁證詞撕了個粉碎,放到靜海和尚面前,然後拿起自己的煙鍋美美的抽了一口。
“說吧,誰收了北齋的畫?”
靜海和尚盯着桌上的證詞殘頁,心中無比慌亂。
李晉在詔獄大門外等了半天,纔看到一隊南司的錦衣衛押着靜海和尚走了進來。他側過身,沒讓靜海和尚看到自己的臉,等人過去了之後,纔回頭看了一眼。
支線一偷文書,支線四救靜海,看來是時候找機會去完成了。
最容易完成的應該是支線一,就在今晚。
李晉轉身離開詔獄,回家準備今晚跟蹤沈煉的行動計劃。
入夜,月明星稀。
“一炷香走一圈。”
一早就躲在茅廁裡的沈煉吐掉口中的香,趁着巡邏士兵離去,趕緊一路小跑,翻牆進入了通往案牘庫的通道,利用開鎖技巧打開了案牘庫的大門,輕鬆闖入。
進去後,他立刻摘下身上揹負的火油四處澆灑。正當他拿出火摺子準備點燃的一剎那,腦海裡忽然浮現出殷澄死前喝酒聊天的話,聯想到下午東廠封館查驗內官監的造船文書和鄭掌班無意間透露的事關皇上落水的案子的消息,他頓時心中一動。
沈煉暫時放棄了點火,而是找到寶船監造紀要開始翻看。這一看,頓時發現了被殺的郭真竟然是內官監的掌印太監,以他在錦衣衛多年的辦案經驗,立刻就明白了前因後果。
於是放棄了火燒案牘庫的決定,準備悄悄溜出庫房回家。手裡拿到了證據,他也不怕江湖人士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