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有人說“不同意”?難道他不知道早些時候林躍幹了什麼嗎?
近門站着的拳師向兩側分開,讓出一條通往外面的路。
燈光灑落,爲繚繞的煙團添上一抹浮華,來人陰沉的臉與室內的氣氛很不搭調。
“吳仲素!”
李會長的表情有些難看,林躍結束與馬三的較量後,跟他、黃毅平講過自己被佛山詠春派弟子圍堵的遭遇,因爲牽扯到葉問,又因爲林躍沒有受傷,還因爲現在是團結佛山拳師,而不是鬧矛盾的時候,大家的意見是乾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然而沒有想到的是,林躍同意不計較,大家也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那邊不佔理的一方反倒不幹了。
“你怎麼來了?”
“我是詠春派的掌門人,也是精武會的資深會員,爲什麼不能來。”吳仲素右臂固定着夾板,頭頂還纏着一圈紗布,看樣子相當狼狽。
從聽到那個聲音,林躍便知道是誰來了,他連頭都沒回,只是一臉無奈看着斜對面坐着的葉問。
你說這個吳仲素,說他爲了“詠春正宗”四個字過於執着好呢,還是認爲他是葉問的大師兄,就能不斷地倚老賣老,打壓新人?
黃毅平看看樑館主、廖師傅等人,嘆了口氣道:“吳師傅,你說你不同意林躍搭手宮先生,總得有個可以讓人信服的理由吧?”
“第一,要說詠春派最強者,非我葉師弟莫屬,姓林的一個HK人,憑什麼代表詠春傳人搭手宮老爺子?第二,他爲人陰狠,下手歹毒,就在幾個小時前活生生將我的二徒弟打死,這種人如果也能代表我們兩廣國術界,那不是毀了精武會的招牌?”說這句話時,吳仲素一臉憤恨,目光裡有掩飾不住的怨懟。
林躍沒有說話,不過內心超級無語,都說有些人越老越糊塗,越老越偏執,很明顯,吳仲素就是這種人,之前在長街對峙時他曾警告佛山詠春派的人,執意阻路的話別怪他下重手。對方怎麼做的呢,因爲平日自視甚高,如今碰到硬茬急眼了,居然掏出匕首捅人,結果人沒捅到,給他一腳踹飛傷重不治,巡捕房沒把他們都抓起來法辦已經是給熊專員面子了,吳仲素倒好,居然還有臉來議事廳鬧事。
說起來,老傢伙爲了“詠春正宗”這四個字也是夠拼的。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尷尬,因爲吳仲素和林躍的爭執說到底是爲“詠春正宗”四個字,從性質上講屬於一個門派的內部紛爭,他們作爲外人不應該插手,可是現在吳仲素鬧到精武會裡來,偏偏宮老爺子明天就要舉行隱退儀式,今天的大事還未議完,大家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吳仲素,你不要無理取鬧好不好?林躍搭手宮老爺子的事是大家表決的結果,連葉問都沒有說什麼,總不能因爲你一個人不同意就另選他人。”
黃毅平儘量用平和的語氣向吳仲素解釋,實際上恨不能叫人把這貨轟出去,他跟李會長、傅先生等人辦這件事考慮的是民族利益、國術興衰,把林躍捧起來,可以增加兩廣拳師凝聚力,逐漸改變南方國術界自掃門前雪的風氣,投入到抗日救亡的大業中,吳仲素倒好,還在爲誰是“詠春正宗”這種相對民族興亡雞毛蒜皮的事爭強好勝,甚至不惜像個潑婦一樣把事情鬧大來毀損林躍的名譽。
真是……太狹隘了!
“葉問,你告訴他們,告訴他們你跟林躍切磋的結果。”吳仲素說道:“論武功,林躍不如葉問;論身份,葉問比他更能代表佛山;論性格,葉問比他沉穩踏實,憑什麼你們選他,不選葉問?就因爲他擊敗了馬三?換成葉問的話,一定可以在更短的時間內擊敗馬三。”
這話一出口,全場譁然。
吳仲素說的後兩點沒什麼,這第一點……林躍的武功不如葉問?也就是說,他們比試過了?
很多人看向葉問。
葉問的臉色極其難看,倒不是因爲他知道上次切磋林躍放水了,是因爲他把這事告訴了吳仲素,方纔有了佛山詠春派弟子去圍堵林躍的事,如果張永成不照顧他的感受,早點告訴他事實,然後吳仲素登門時明說自己不是林躍的對手,事情可能不會鬧到現在無法收場的地步。
他這個大師兄,想通過搭手宮老爺子的人是他來證明陳華順的詠春拳纔是“詠春正宗”,這份執念可以說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也有人看向林躍。
林躍面無表情,拿起桌上放的香菸盒抽出一支含在嘴裡點燃,長長地吸了一口。
李會長一拍桌子:“吳仲素,從今天起精武會不再對佛山詠春派發放會員資格,現在你可以走了。”
他、黃毅平、傅先生、宮保森、還有上海精武會禇先生,好不容易弄出個大動靜,眼看事情要成了,結果吳仲素在關鍵時刻過來拆臺,他能不惱嗎?
“李世仁,我看你是跟姓林的私下裡有不可告人的勾結吧?不惜破壞規矩,把精武會變成一言堂也要維護他?”
他盯視着李會長,沒想到前一刻還坐在那裡抽菸的林躍突然轉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腳踹在他的膝蓋。
只聽咔嚓一聲脆響。
吳仲素一聲慘叫,歪倒在地上,從今往後右腿算是廢了。
“我說過,再招惹我,我會讓佛山詠春派絕後,葉問也保不了你們。”林躍回頭冷冷看着葉問:“拿個主意吧,幫這條老狗,還是與我爲敵。”
話音未落,他起手在桌面一砸,咔的一聲爆響,梨木桌崩出一個大口子。
所有人全傻了,完全沒有料到一場會談鬧到最後變成這樣的局面。
李會長和黃毅平用鄙夷與厭惡的目光看着那位詠春派大師兄,葉問這邊小心翼翼地維護他跟林躍的關係,但是維護來維護去,卻被一個冥頑不靈的東西推向對立面。
真TMD蠢啊。
自己蠢就算了,還要拉着別人一道爲他的蠢買單。
吳仲素臉白的像一張紙,倒在地上咬牙切齒看着林躍:“葉問,師父在天上看着呢,你還要裝聾作啞到什麼時候?”
葉問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慢慢站起來,說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