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萬年來,妖界一直由龍族掌控。相較於靈界與魔界,妖界更加團結,再加上妖界原本就彪悍的體質,使得整個妖界的實力大幅度提升。
不過,上天是公平的。賦予了你一些優勢,自然也會剝奪一些東西。
而妖族的短板,便是繁殖力。
當然,並不是所有的妖族繁殖力都底下。大部分的妖族繁殖能力還是很強大的。但妖族之中有一個永遠打不破的規律,那就是越是天賦異稟的妖族,越是繁殖艱難。
龍族雖統領妖界,但龍族子嗣艱難,卻是不爭的事實。準確來說,是純正的且天賦卓絕的龍族血脈十分艱難。
正所謂龍鳳呈祥,一般來說,龍族與鳳族通婚,纔是繁衍子嗣的最佳方式。但自從三百多年前龍族太子天祈與鳳族公主滄月之間的聯姻出了問題之後,三百多年來,兩族便再無聯姻了。
普通妖族難以承受龍族的血脈,即便勉強誕下龍子,要麼是普通妖族,要麼是血脈不純,實力低下的低階龍族,即便偶爾有那麼一兩個變異品種,也都差強人意。
鳳驚瀾是一個月前進入妖族的。這一個多月來,她一直在妖帝城中徘徊,仔細觀察着妖帝城的佈防,尋找機會。
妖族雖然排外,但也並非沒有人族。只不過人族的地位一般都不高,但這對鳳驚瀾來說,卻沒有什麼影響。
因爲她此刻的身份並非人族,而是一隻剛剛修煉成形的貓妖。因羨慕妖帝城的繁華,慕名而來。
雖然她並不明白爲什麼身爲人族與鳳族的血脈,她的本體卻是一隻貓。但三百多年前的事情,沒有親身經歷過,又有誰能夠說的清楚呢?
唯一知道原因的,恐怕也就只有婆婆了。不過,如今婆婆下落不明,實在無從打探。
想當初她在傲天大陸幻化成人形之後,就連無痕和容塵都沒有看出她的真身,想來,應該是能夠瞞天過海的。
龍宮在妖帝城的中心,但龍宮戒備森嚴,可不是她一個通幽境的修煉者能夠硬闖的。
所以,在觀察了一個多月以後,鳳驚瀾出現在了一座府邸前。
府邸很大,很氣派。硃紅色的大門前,兩個古樸自然的石獅子擺放在兩端。大門上有一塊牌匾,上書“鐵府”二字。
當日在靈谷中,鳳驚瀾好不容易纔說服了涼義,打消了他潛入妖族的念頭。
之所以讓涼義去打探叛徒一事,除了因爲鳳驚瀾必須親自潛入龍族尋找鳳炎和她爹的下落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
她對當年的事情並不清楚,更不知道她爹身邊都有些什麼人。能夠暗她爹,必定是十分得她爹信任的人。所以,這件事情,由涼義去做,是最合適不過的。
而且,她懷疑,婆婆之所以離開靈谷,一定也和這件事情有關。確切來說,應該是和她孃的死有關。
她雖然不知道當初在北荒冰原發生了什麼,但婆婆既然帶着她隱居靈谷這麼多年,她一定是知道的。
聯想到當日她出谷時婆婆的神色,鳳驚瀾就忍不住擔憂起來。
所以,涼義此行,除了查探當年的叛徒,還擔着找到婆婆的任務。她有一種預感,只要找到婆婆,當年的事情就能真相大白。
婆婆她,一定知道叛徒是誰。也許,她娘之所以葬身北荒冰原,也和這個叛徒脫不了干係!
她到妖族已經一個多月了,想來涼叔此刻也應該已經找到容塵了吧?
涼叔在當年那一戰中,留下了不可癒合的創傷,以至於一身修爲降至通幽境。分別之前,她寫了一封信,讓涼叔去玉清山找容塵。
她相信,容塵若有辦法,看到她的書信之後,自然會出手相幫。
“你是什麼人?在這兒幹什麼?”一聲呵斥傳入鳳驚瀾的耳中,將她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在下是鐵將軍的故人之女,奉父母之命,前來投靠。勞煩小哥代爲通報。”鳳驚瀾轉過身來,朝站在面前的守衛說道。
“故人之女?你可有什麼憑證?”原本疾言厲色的守衛在看到鳳驚瀾那張絕美的容顏時,頓時眼冒精光,不自覺的放軟了聲音。
鳳驚瀾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遞了過去。
那守衛接過看了一眼,隨後又看了看一臉期盼之色的鳳驚瀾,猶豫了一瞬間,然後一咬牙,道:“你在這兒等一會兒!”
“多謝小哥!”
片刻之後,鳳驚瀾被迎進了鐵府大廳之中。
鳳驚瀾安坐在一旁,整個大廳之中,除了兩個容貌俏麗的小丫鬟伺候之外,再無他人。
一壺茶已然見底,鳳驚瀾卻沒有一點兒焦躁之色。她安靜的坐着,不疾不徐的喝着丫鬟重新沏的新茶。
又過了一個時辰,就連兩名丫鬟都覺得自家將軍之所以不出現,實在是不待見這位姑娘。兩個丫鬟本就自恃貌美,如今被鳳驚瀾壓了不止一頭,嫉妒之心可想而知。
原本還忌憚她是將軍的客人,不敢放肆。如今嘛……
其中一名丫鬟將新沏的茶重重的放在了鳳驚瀾面前的桌子上,茶杯與桌子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響,茶水亦灑了大半。
那丫鬟譏笑一聲,便要拂袖而去。
“這就是鐵將軍府上的待客之道?”清清淡淡的聲音響起,明明沒有什麼波瀾的一句話,卻生生將那丫鬟嚇出了一身冷汗。
那丫鬟先是嚇了一跳,隨即反應過來,鳳驚瀾不過是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小丫頭。那丫鬟自知失了面子,不禁惱羞成怒。
“將軍府規矩嚴明,什麼樣的客人,便用什麼樣的方式招待。至於你麼……”那丫鬟輕蔑的掃了鳳驚瀾一眼,脣角溢出一兩聲冷笑。
“原來是看人下菜碟,倒是我高看了鐵將軍。”鳳驚瀾挑眉看向從外面走進來的人影,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
被噎了一句,那丫鬟氣的漲紅了臉,她揚起手來,就想扇鳳驚瀾一個耳光。
“放肆!”伴隨着這聲呵斥,一身着鎧甲,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奴婢該死,請將軍恕罪!”上一刻還囂張跋扈的丫鬟頓時臉色煞白,軟軟的跪倒在地上。
鐵雄看着因他出現而站起身來的鳳驚瀾,在看到她那張熟悉的面容時,鐵雄的眼皮狠狠一跳。
鳳驚瀾平靜的迎上鐵雄的視線。
他身材魁梧,面容剛毅,周身氣場強大。鳳驚瀾知道,那是在戰場上浴血奮戰多年,才能逐漸形成的戾氣。
跪在地上的丫鬟,原本雖然因爲鐵雄的忽然出現而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但她心中並沒有面上表現出來的這麼驚恐。
因爲她並不覺得,將軍會因爲一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小丫頭,而重罰她。最多不過是訓誡幾句,就算受些懲罰,也不會太重。
想到這裡,那丫鬟楚楚可憐的擡頭,想要獲得鐵雄的憐惜。但她仰着頭,脖子都酸了,鐵雄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捨給她。她心中不甘,卻不得不另想它法。
當即,她膝行幾步,趴在鳳驚瀾腳邊,一手拽着鳳驚瀾的裙襬,輕聲抽泣着道:“奴婢知錯了,請姑娘大人不記小人過,饒恕了奴婢吧!”
她想着,這般以退爲進,一般女子,都會爲了在將軍面前顯示自己的善良與大度,選擇網開一面,放她一馬。到時候,此事便能不了了之了。
鳳驚瀾迎着鐵雄的目光,輕飄飄的說道:“此事關乎將軍府的待客之道,豈容我一個外人置喙?”
“謝姑娘……”那丫鬟感謝的話到了嘴邊,才恍然聽清鳳驚瀾說的話,剛剛揚起的笑容頓時僵硬在臉上,配上那張有些扭曲的面孔,倒是顯出幾分滑稽來。
怎麼會這樣?一般情況下,這女子不是應該在將軍面前爲她求情,以彰顯她的大度和善良的嗎?她怎麼不按常理出牌?
不同於那丫鬟慘淡的神色,鐵雄定定的看着鳳驚瀾,眼底卻浮現出幾絲微不可查的笑意。
他一揮手,一名侍衛走了進來,將那面色煞白、六神無主的丫鬟拖了下去。另一名丫鬟也嚇得臉色蒼白,在鐵雄揮手之後,踉蹌着腳步退了出去。
偌大的大廳之中,便只剩下了她和鐵雄二人。
鐵雄走到主位上坐下,淡淡的說道:“妖族不是你一個通幽境的小女娃該來的地方,趁早離開吧。”
“我既然來了,沒有達到目的,絕不會輕易離開。”鳳驚瀾淡然一笑,話說的平靜,卻自有一番堅持。
“目的?你想達到什麼目的?”鐵雄被氣笑了。
誠然,剛纔的事情不過是他的一番試探,想要試試鳳驚瀾的心性。若剛纔鳳驚瀾面對那丫鬟的挑釁時,選擇忍氣吞聲,他根本連面都不會露,而是直接派人將她遣送出妖界了。
若連一個奴才都能欺到她頭上來,那還有什麼資格自稱是鳳君邪的女兒?
索性,鳳驚瀾並沒有讓他失望。無論是一開始的耐心,還是在面對丫鬟挑釁時的表現,再到他出現後的不卑不亢、從容淡定。
他常年征戰沙場,別說是一個通幽境的小女娃,便是明心鏡的修煉者也受不了他身上的戾氣,在他面前也是不說戰戰兢兢,也絕不會表現的這麼從容淡定。
自鳳驚瀾踏入將軍府之後,她的一舉一動皆在鐵雄的視線之中。從頭到尾,鳳驚瀾的表現也算是可圈可點。
但正因爲如此,他才更不能讓鳳驚瀾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