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搓了搓手,陪着笑臉,說:“琳琳啊,不瞞你說,我跟你嬸子也是前不久好不容易纔打聽到方蘭的住處,之後就去找過她幾回,可是每次都沒有碰上你,方蘭也不讓咱倆見你。不過皇天不負有心人,上回我跟你嬸子再去的時候,見着你從外邊兒回來,就那一回子,方蘭讓你給誰輔導功課那回,我跟你嬸子離開你家後其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一直在等着你從家裡出來,後來想着要是馬上就去找你的話,又有些太過唐突,所以這才悄悄地跟了你一段時間。”
其實要說認出路兮琳,他習大軍還真沒那麼大能耐。別說年齡變化,這女大十八變,樣子跟小時候更是天壤之別。
之所以確認她就是自家侄女習琳,無非是那天在蘭姨家無意中碰到路兮琳回來,蘭姨急着支走她,並且在隨後的詢問中,蘭姨的否認與閃躲後,習大軍纔敢加以確定的。
蘭姨不願他與路兮琳見面,習大軍很清楚,更別說相認的事,所以即便是蘭姨的一個微小反應,他都仔細地捕捉進眼裡。
精明如他,習大軍又怎麼會猜不到一二?更何況以方蘭跟邵敏,也就是路兮琳的媽媽,她們倆那麼好的關係,她一定會把路兮琳照顧得很好,保護得很好,而她當時的反應便是最好的證明。
聽了男人的話,路兮琳忽地想起不久前在家裡的廳裡看到的兩人,當時蘭姨催促自己去輔導行宇,所以對兩人的樣子並沒有在意,而現在想想,那時蘭姨的舉動的確有些奇怪。
輔導行宇功課本來就夠讓人奇怪的了,後來收衣服的時候,自己問及之前那兩人時,蘭姨臉上的慌色。
想到這裡,路兮琳不由地皺了眉頭。
不過比起這個,路兮琳顯然更關心男人所謂的跟着自己的事。
“你是說……你這段時間一直在跟蹤我?”對這事兒路兮琳有些微怒。
要知道今天距上次無意中撞到他們二人已經有一個多星期了,也就是說自己被對面這個自稱是自己叔叔的男人跟蹤了一個多星期?
儘管這一個多星期裡並沒有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可是想一想,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下,路兮琳就深深地覺得心裡發怵,後背發涼。
男人歉意地看了她一眼,說:“琳琳,叔、叔這也實在是無奈之舉!”
“那現在爲什麼又突然找我了?”路兮琳仍是語帶嚴肅。
男人默了默,在心裡“嗤”了一聲,還能爲什麼,不就是這一個多星期的跟蹤讓他發現路兮琳不僅就是自己的侄女,而且還嫁了個有錢的男人,若是窮鬼,他當然也不可能主動找她。
不過想歸想,這些話卻是萬不能說出來的。
於是斂了思緒,男人又滿臉堆笑地說:“其實我、我跟你嬸子也很猶豫,猶豫要不要找你,可是想一想,我跟你嬸子無兒無女,這年齡也一天天大了,你是咱老習家唯一的娃子,要是不找着你,這心裡就跟……就跟少了啥似的,難受哇……”
男人一臉誠懇,聽不出有什麼破綻,路兮琳卻依舊聽得眉頭緊皺,心裡亂糟糟的。
聽起來好像一切都很合理,可又莫名地總覺得哪裡不對,只是眼下的情景卻又容不得她多想,於是接着她準備結束與二人的見面與交談。
“大叔,這件事僅憑你的一面之詞,我很難相信你。”
“你要是不信,可是問方蘭啊,要不你瞅個時間咱一起回去,到時候你再問方蘭,不就啥都知道了?”
路兮
琳收收眉心,這的確是最好也是唯一的辦法。
“好吧,那明天你跟我一起回去一趟!”
不管怎麼說,也不想問自己對那個沒有印象的父母到底有沒有感情,但在路兮琳心裡仍然是希望弄清楚自己的身世的。
畢竟自己既然來到了這個世界,自然想要活得明明白白,如果連自己的親生父母都不知道,就這麼渾渾噩噩地過一輩子,未免太遺憾。
那始終是賦予了自己生命的兩個人啊……
男人聽罷,連連點頭。
“好好,你說明天就明天!”
“那你們住在哪兒?明天我去找你們!”
“我們……”聽她一問,一直沒說話的婦人便隨即開口,不過跟之前一樣,剛說了兩個字就被男人打斷。
男人臉一苦,可憐巴巴的模樣,說:“我們、我們已經在車站住了兩天了!”
聽罷,路兮琳不由地皺了皺眉頭,問:“車站?”
“是啊!”男人點頭,“我跟你嬸子本來就沒多少錢,在這城裡待了快一個月,錢早都已經花光了……”
這話算是亦真亦假。
他的確沒多少家當,在這高消費的城市裡,顯得緊巴巴的,不過也不至於身無分文,也沒有住什麼車站,只不過那二十塊一晚的小旅店也確實不怎麼樣就是了。
路兮琳看了看他,心裡有些不快。
不知怎的,她總覺得這個所謂的叔叔會突然找到自己,似乎是有目的而來似的。尤其是這不過初次見面,就已經牽到了金錢的事。
只是想歸想,路兮琳最後還是帶着二人去了附近的快捷酒店。
習大軍跟在路兮琳身後,在路兮琳刷卡付房費的時候,他的雙眼盯着路兮琳的錢夾發出精光。
當然,如果再準確一點,是盯着她錢夾裡的那些卡。
婦人站在他身旁,順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路兮琳手上的錢夾,又看了看路兮琳。
路兮琳一邊接過房卡一邊將錢夾收好,婦人在心裡不由地嘆了一聲,神色有些糾結也有些無奈。
不過路兮琳並沒有注意到這些。
隨後,她又把二人送到房間裡。
“大叔,今天晚上你們就先住在這兒,明天早上我會過來接你們。”
路兮琳對二人說道,男人聽了連連點頭應和:“好、好好!”
接着,路兮琳又簡單地叮囑了幾句便離開了房間,不過離開前,她似突然想到什麼,又折回到房間裡,然後從錢夾裡將僅有的一百塊現金遞給習大軍。
“大叔,晚上吃飯的,明天早上的早飯酒店有提供自助餐,你們直接到一樓的餐廳去就可以了!”
習大軍接過錢,又連聲道了幾聲謝後,路兮琳這纔出門離開了酒店。
房門合上,婦人一臉難色地望向面前的男人,囁囁地說:“大軍啊,這、這樣真的好嗎?琳琳她……”
“你懂什麼?”習大軍忽然斂了方纔的和藹之色,笑意也全數褪去,表情變得冷冷的,語氣也有些兇狠,“你知不知道,現在她可是傍上了大款,她傍上了大款,就等於咱們也傍上了大款,好好巴着她,將來咱有得是好日子過!”
“可是你跟她說的那些,你就不怕穿幫嗎?別忘了當年的事方蘭可是一清二楚,你這樣騙她……”
“方蘭知道又怎麼樣?難道你沒看到琳琳的反應嗎?她什麼都不知道,說明方蘭什麼都沒跟她說,要是方蘭真想告訴她,她也就不會到現在連
自己爹媽是誰叫啥都不清楚了。方蘭始終還是有所顧忌的。”
習大軍一副對蘭姨的心思瞭若指掌的模樣,事實上他也的確抓到了蘭姨的弱點,所以他纔敢有蘭姨在的情況下,還敢這麼明目張膽地對路兮琳撒謊。
“大軍啊,不管怎麼說,琳琳是你的親侄女兒,咱不能這麼對她呀!”婦人心有不忍。
“啥?咱對她咋啦?咱也沒對她做啥呀!再說了,現在只有她能救我了你知道嗎?難不成你要我回去給那幫人砍死你才高興?還是你就盼着我死吶?你這臭女人,你就可勁地盼着我死是不?我死了你就好跟你那老相好的成雙成對了是不是?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跟石老三那點兒破事兒……”
習大軍惡狠狠地說着,目露兇光,並且說時,一隻粗糙的大手更是高高揚起,像是隨時都會落到婦人的臉上一樣。
而婦人聽了,連忙雙手抱住頭蹲到地上,生怕那巴掌落下來,口中還語帶哭腔斷斷續續地喃道:“我、我跟石老三哪裡有、有什麼……你……”
“還敢頂嘴?”習大軍怒了一聲,巴掌是沒落到婦人身上,卻是一腳朝她的小腿踹了上去。
婦人吃痛,一個不穩斜倒到地上,慘叫了一聲。
習大軍聽着心煩,又喝她:“還敢叫?”
這一喝,婦人立馬止了聲,連哭泣都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
習大軍不耐煩地看了地上的婦人一眼,警告地說:“明天你給我安安靜靜地待着,敢亂說話看回來我不打死你!”
婦人“嚶嚶”地小聲哭着,習大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罵道:“哭哭哭,就他媽知道哭!媽的好運都被你給哭走了,你個喪門星,再哭信不信老子把你送回去!”
婦人哭得更兇,可是聲音卻比剛纔更加地小了。
習大軍懶得再理她,轉身走到旁邊的牀上躺下。
雖然只是快捷酒店,跟那些豪華酒店的房間沒法比,不過比起那二十元一晚的小旅館,眼前這環境可是好得太多,身下的牀也軟和不少。
習大軍躺在牀上,美美地幻想起自己以後的日子來。
路兮琳嫁的男人到底有多有錢,他現在還不知道,不過這一個多星期的跟蹤來看,那男人確實是有錢沒錯,住那麼高檔的小區,出入都有豪車,連穿着都看起來都倍兒有氣質,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
習大軍雖然是鄉下人,也常年在鄉下生活,可是這不代表他真的只是個窮鄉僻民啥都不懂。相反,他可精着着,若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鬼心思。
那天從蘭姨家出來之後,他愣是找地兒住了一晚,第二天天剛亮就跑到蘭姨家外面蹲守,然後暗中足足跟了路兮琳一個多星期,爲的就是要摸清楚路兮琳的情況。
說起來一開始他其實也只是報着僥倖的心理罷了。
什麼無兒無女想要找回習家唯一的娃子,這些都是藉口,真正的原因還不是爲了錢。當然路兮琳有沒有錢並不在他的當初的預料之類,他甚至不知道路兮琳現在的情況,無非是走投無路了,突然想到自家還有個侄女兒在外,算算時間,想着路兮琳已經工作,所以想來找她,看看她混得如何,若是不好,那倒也罷,若是好,便想趁機要些錢。
只不過沒想到她混得不止是好,甚至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好,所以這讓習大軍很是喜出望外,自然的,也不願輕易放掉這個可謂是從天而降的搖錢樹!
經過這一事,路兮琳也沒了什麼閒逛的心情,於是坐了出租車回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