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就在王府的新房被大火吞噬的時候,洛安安駕着馬車,小心翼翼的走在漆黑的山路上。
連盞燈都沒捨得打,就怕在黑夜中太過矚目,惹來山賊的注意。
一路走來,這山路都快走了一半了,一直平安無事,或許就如洛安安鎖猜測的,夜深了,山賊也是要睡覺的。
“小姐……”身後一道輕喚,不算響,可在這寂靜的黑夜下依舊顯得突兀了。
洛安安趕忙回頭,壓着聲低喝,“你喊什麼呢!生怕山賊不知道我們在這兒是不是?”
清兒仿若此時才反應過來,趕緊捂住了嘴,四下看了看,察覺無人,這才繼續開口,只是學着洛安安的模樣,壓低了聲。
“小姐,你都趕了一夜的路了,要不要休息會兒?”
“我休息了,你來趕車?”洛安安反問,清兒這丫頭,傻頭傻腦的,哪裡會趕車。
清兒嘟了嘟嘴,“清兒也是擔心小姐的身子嘛!更何況,這都半夜了,那些山賊總不可能突然冒出來吧?”
古語有云:說曹操,曹操到!
古語又云:好的不靈,壞的靈!
當清兒話音落下,山路兩旁瞬間亮起無數火把,一羣山賊叫喊着紛紛衝了過來,將洛安安的馬車團團圍住的時候,洛安安終於明白了一件事。
那些古語,怕都是說給她聽的吧?
怎麼能這麼倒黴呢?
恩?
清兒這張烏鴉嘴,未免也太靈光了吧!
下意識的便瞥了清兒一眼,滿臉無奈,而此刻清兒卻不曾看她,一雙眼瞪得老大,滿滿的懼意。
“這位公子這是要去哪兒啊!”
山賊中,有一彪形大漢衝着洛安安厲聲發問。
洛安安此刻很是慶幸自己的先見之明,換了身小廝的衣服,至少這黑夜中別人一眼瞧不出來她跟清兒是個女兒家。
於是,刻意沉了嗓子,“在下兄弟二人途徑貴寶地要去北方投靠親戚,還望諸位好漢行個方便。”
“哦……投靠親戚是吧!行!只是我等予你方便,你是不是也該予我等方便啊?”那大漢說這話的意思很明顯,山賊嘛,無非就是求些錢財。
只是,這會出來,洛安安可沒帶銀子,只拿了些首飾,於是便低聲吩咐清兒將拿幾支步搖出來。
有年輕的山賊上前,自洛安安手裡接過步搖,又交給了方纔那名大漢。
藉着火光,那大漢一眼便瞧出了這幾支步搖都是好東西,擡頭卻開始打量洛安安,“公子身上,怎會帶着女人的物件?”說到這,便又冷笑了一聲,“依我看,二位這身打扮倒像是誰家的小廝,這些東西,該不會是二位偷的吧?
顯然,這大漢是對洛安安的身份起了懷疑。
清兒在一旁,已是緊張得不得了,好在洛安安心裡雖然同樣緊張,但面上並未表現出來,反倒是衝那大漢一笑,“不管這東西是如何得來的,如今還不是孝敬了諸位好漢了?”
他們這羣山賊,怎麼可能在乎這些值錢的東西是怎麼來的!
果然,那漢子點了點頭,掂了掂手裡的幾支步搖,“公子說的是,只是,你看我這邊這麼多兄弟,就這麼點東西,只怕,不夠吧?”
貪心。
洛安安眉心微蹙,看了清兒一眼,示意她將那剩下的首飾都拿出來。
清兒不肯,只一個勁搖頭,洛安安只好伸手奪了奪過來,偷偷藏起一對耳環,這纔將餘下的首飾都交了出去。
那大漢很是滿意的看着手下拿來的這些沉甸甸的物件,笑得耳根都要裂開了,這些好東西,足夠兄弟夥安穩好些日子了。
見那大漢很是滿意,洛安安雖然一下子拿出去這麼多首飾,肉痛得很,但破財免災還是有必要的,於是擡手衝那大漢行了一禮,這才道,“不知好漢可否行個方便。”
錢財到手,那大漢倒也不再糾纏,一揮手便讓手下讓開了路。
見狀,洛安安便拱手謝過,這才拉過繮繩,趕着馬車緩緩前進。
可還未曾走出三步,便聽一道溫潤的聲音響起,“慢。”
循聲看去,只見一名身着青衣麻布的男子騎在一匹駿馬之上,慢慢悠悠的破開了舉着火把的人羣,朝着洛安安走了過來。
令洛安安驚訝的是,這羣舉着火把的山賊,包括方纔那麼大漢竟都無比恭敬的喚那駿馬上的男子爲,大哥!
長得這細細瘦瘦的模樣,看上去像極了一個病秧子,可這幫五大三粗的漢子居然喊他做大哥!
洛安安心中暗想,這男子,必定是有什麼過人的本事的。
過人,那男子經過大漢身邊時,只瞥了眼那大漢手裡的首飾,這才行至了洛安安的面前,微微一笑,“姑娘留下的首飾,件件都是上等貨色,只怕我兄弟若是拿去換銀子,不必等到第二日,麟王府就該派兵來剿匪了吧。”
好毒的眼睛!
洛安安沒有回答,倒是那大漢一臉不信的模樣,“什麼?是個姑娘嗎?”說罷,便舉着火把走上前來,離得近了才細細端倪了一番,這這才道,“竟真是個姑娘!”
聞言,四周的山賊便都活躍起來了,“姑娘好!咱們山寨許久未曾來過姑娘啊!哈哈哈!”
餘下便都是些粗言穢語,只說得清兒耳朵都紅了,一個勁的往洛安安的身後躲。
洛安安卻很是不耐煩的瞪了那山匪頭子一眼,“這位兄臺好眼力,沒錯,那些首飾都是我在麟王府偷的,你們要不要?不要就還我!”
“這到了咱們山匪手裡的東西,姑娘以爲你能要回去?”山匪頭子溫和一笑,明明算是俊俏,可洛安安就是莫名的覺得他有些惹人嫌。
撇了撇嘴,衝着那山匪頭子不服氣的揚了揚下巴“那你說你想怎麼樣?”那些首飾要了他怕被百里墨宸帶兵剿了,讓他還給她他又不肯,婆婆媽媽的,耽誤她時間!
“若是在下將姑娘交給麟王殿下,你覺得,怎麼樣?”原來,這山匪頭子打的是這個主意!
這裡離京都還算有些距離,只怕洛安安出逃的事兒這羣山匪還不知道,只知道洛安安是偷了王府的東西,所以想把洛安安交給麟王處置,也算是賣給麟王一個人情?
洛安安心下有些緊張起來,其餘的事兒她都不怕,可若是這羣山匪把她交給百里墨宸……
莫名的,她便想到當初破廟內被百里墨宸抓到的那次,他那一張陰霾密佈的臉,染着一身的殺伐之氣,着實令人害怕,更何況百里墨宸曾告誡過她,若是盯着麟王妃的頭銜逃跑,他定不會輕易繞過她!
那,這回若真被這羣山匪交回去,只怕是不死也只剩下半條命吧?
不行不行!
絕對不行!
深吸了一口氣,洛安安卻是冷笑了三聲,“早先年聽說此處的山匪是盜亦有道,是以我們姐妹二人才敢大半夜的往這兒走,哪曾想原來也只是些膽小怕事的主兒,行吧,反正今日也算是落在你們手裡了,你們害怕那個麟王殿下要將我交出去我也沒話說,隨便吧。”
這幾句話,擺明了是激將法,只是這羣山匪哪裡懂,當下也是有些惱怒。
只聽那大漢厲喝一聲,“呸!你這口無遮攔的小丫頭片子,我等在此佔山爲王,就是朝廷派兵來也得覬覦咱們三分,豈會怕了那區區一個麟王!”
“就是就是!”餘下山匪也紛紛附和。
對於他們的義憤填膺,洛安安也是心知肚明的。
沒點真本事,怎敢在京都附近佔山爲王。
並且,很明顯的,她的激將法並沒有激起那個山匪頭子。
只見他臉上染着玩味的笑,微微一擡手,山匪們便都安靜了下來。
只聽他道,“姑娘說這番話,也無非是不想我等將你交給麟王,這,自然也是可以的,只是,姑娘得跟我等說實話,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只是王府的一個小丫鬟,趁着今日王爺大婚便偷了些首飾,準備去北方投靠親戚。”
洛安安知道這個山匪頭子不好糊弄,可她輕易是不會承認自己的身份的。
卻見那山匪頭子輕笑,“既然如此,那在下只好將姑娘送回麟王府了。”話音落下,便衝着一旁的手下示意。
見狀,洛安安慌忙阻止,“別別別,我說實話就是!”
正要上前的幾個山匪聞言,看向那山匪頭子,見後者點了點頭,這才退下。
洛安安卻在心裡思忖,該如何圓過去,這山匪頭子不信自己是丫鬟,而她也不能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
見她遲遲不說話,那山匪頭子也沒了耐心,“姑娘,恕在下無禮了。”
話音落下,便是飛身而來,洛安安怎麼都沒想到,這山匪頭子竟是會輕功的!
而她身後的清兒更是驚慌大叫,“別傷了我家王妃!”
聞言,那山匪頭子瞬間收回攻勢,落回馬上,而洛安安也一臉驚詫的轉頭看向清兒,這丫頭,一路來都未曾喚過她王妃,怎麼這關鍵時刻,竟這般脫口而出,將她的身份也徹底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