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小香這一喊,兩個人算是回過勁兒來了,他們手上還有陳縣令和王捕頭等人,王捕頭和高陽因爲已經投靠了傅無眠,所以都安然在家,而陳縣令則是放在牢中細細審訊。羅縣丞跟夏張氏都中招,不可能他們這些人還能被放過。
蘇默飛也不顧上自己易容不易容的了,跑到凌波院中從腰側抽出一根筒狀物,朝着天空拉了一下尾端的引線,旋即一顆煙花便放到空中,此時正是傍晚,那煙花已經非常奪目了。
隨着煙花躍上天際,很快就有蘇家的下屬前來,其中就有蘇默飛帶着的幾個高手。蘇默飛也不管凌波院是皇家產業原本不便讓這些人進入,直接安排他們分頭保護高陽等人。
古小香和傅無眠也坐不住了,直接跟着蘇默飛一起直奔縣衙大牢。縣衙大牢在城西的城牆內,古小香等人到了牢房門外,卻見牢頭等幾個人正坐了一圈喝酒吃肉,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看到王爺來了,牢頭等人連忙過來見禮,傅無眠問及有什麼異常,那牢頭笑嘻嘻道:“王爺您看,要是有什麼事兒,咱兄弟幾個還能在這裡坐下喝酒嗎?”
傅無眠想想也是,剛要鬆口氣,卻聽古小香一聲冷笑,上前一把扯起那牢頭,二話不說伸手在他臉上一拽,刷拉地扯下一張面具來,露出一張衆人都陌生的臉。
那人大喊一聲,伸掌就朝古小香胸前拍去,傅無眠卻比他更快,一巴掌把這人拍得飛了出去。那人倒在地上口吐鮮血,但他的臉卻比他吐血的樣子嚇人多了。
因爲他臉整個鮮血淋漓,露出肌肉來,似乎臉皮都被古小香扒了下來一樣。傅無眠也有些不寒而慄,連蘇默飛都覺得太可怕了一點,畢竟是沒有人皮的活人臉,這個無關於恐懼,就是純噁心也真是夠了。
那人躺在地上捂着胸口,其他幾個牢裡衙役嚇得失魂落魄,有人扭曲着嗓音尖叫道:“啊!你不是鬆老大,你是誰!鬆老大呢?”
“易容術?有這樣的?”蘇默飛真的差點以爲古小香是把這個牢頭活剝面皮了,現在一看滿不是這麼回事,於是驚歎了起來。
古小香提起手裡的那張血糊糊的皮,朝着地上一扔,冷冷道:“旁門左道邪魔之技也敢拿出來用,那個人就這麼值得你們捨命陪君子嗎?”
見那人默不吭聲,古小香轉頭對蘇默飛和傅無眠解釋道:“這種易容的法子,是當年一個追求極致的人所創。當初這位易容大師一心想要研究如何能夠做到毫無一絲破綻的易容之技,以至於有些走火入魔。我們易容中有*之說,不過大部分的*都是在亂墳崗找新死無主的屍體,用他們的臉皮來製作。 但是這個大師認爲死人的血肉已經萎縮,不能更好地保持面具的質感,所以他開始用活人試驗。”
“……哼哼……千面修羅就是我的師祖,沒錯,我的確繼承了他的阿修羅易容大法。”那人終於開口,態度十分地狂傲。
“什麼阿修羅易容大法,你那個師祖根本就是走火入魔成了魔頭,活剝人臉嫁接到自己臉上,這種事也只有他做得出來。”古小香不齒地伸手撫了一下自己的臉,她也不知道在自己臉上做了什麼手腳,整個人的氣質一下就變了,雖然臉上的五官看起來變化不大,但是她現在卻是豔若桃李,冷若冰霜。和之前那種清新活潑判若兩人。
“你……原來你也是個高手,被你識破,我也不算冤枉!”那人忽然笑了起來。
古小香毫無憐憫之意地道:“你的稱讚我領受不起,你們千面修羅一門就不應該流傳於世,你們將活人麻醉剝下面皮,用某種藥物嫁接到自己臉上,外人當然看不出來原本的人臉有什麼不妥,一次可以用上一年之久,不用的時候才用特製藥水分離。但是你忘記了,你們這個易容最大的問題在於需要一段時間讓麪皮長合,所以頭髮邊緣的地方總會看得出有一些微妙的不妥之處,尤其是在一開始的地方。”
“哈哈!不錯不錯!我服了。”那假牢頭點頭道,“不過你別想問得出什麼來,我既然來了就沒想過活着,那位貴人對我有再造之恩,雖然我欣賞你這個同道中人,被你看破拉破了我原本的臉也沒什麼所謂,不過我現在已經要死了!”
“什麼?”古小香當然不會可惜這種人的死,但是眼下她還有事想問。
她搶上前一步,伸手端起菜碗一嗅,看看蘇默飛,搖頭道:“三步倒。”
“啊……”蘇默飛剛想說點什麼,就見地上那人跟其他幾個牢差同時表情痛苦扭曲,紛紛倒在地上掐着自己的脖子,很快麪皮紫脹起來,紛紛斷了氣。
古小香無奈地看看傅無眠,傅無眠沉聲道:“走,進牢。”
其實這個時候,傅無眠和古小香等人的心已經沉到谷底,連牢頭都是扮的,可想而知裡面陳縣令等人的下場。進牢一看之下,果然陳縣令等被緝拿的人已經死在了牢裡。蘇默飛上去驗看了一下,一臉古怪地道:“沒有毒……是病死的。”
“什麼?”古小香走上去,果然看到陳縣令的嘴脣乾裂,臉色不正常地灰敗,顯然是死於疾病。
“這是什麼意思,扮個牢頭,縣令卻是病死的?”蘇默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他們這是故意的,牢頭就算死了,陳縣令的事卻不能與之聯繫起來,那人的來歷勢必是查不到的,陳縣令在牢中死於生病,那人的死也追究不到陳縣令的事上,倒是好手段。”
傅無眠走過去伸手撥開陳縣令的衣物,古小香看到他肩頭上面之前受劍傷的地方,傷口竟然是裸露在外沒有包紮的,而且傷口上沒有藥物,反而不正常地浮腫,上面沾着一些黑褐色的東西。
古小香走到面前蹲下,用一根隨身的小棍撥弄了一下,沾起一片看了看,“是鐵鏽,好狠的手段,看來陳縣令是死於敗血症。”
“敗血症?”傅無眠跟蘇默飛異口同聲地問道。
“敗血症這種疾患,我也是聽兩個師兄所說,大概是從西方傳來的說法,”古小香大言不慚地把事情朝慕容果慕容因身上栽,“這個疾病主要是因爲傷口碰觸了不乾淨的東西,被病氣感染所至,會引起高熱發燒,身體衰竭而死。”
在報紙上古小香經常還能看見被生鏽的釘子所傷引起敗血症死亡的例子,古代人恐怕不知道那是一個小傷口就能要命的可怕疾病,不過古小香已經盡力解釋了。
“尤其是這種鐵鏽之類的東西尤其容易令人中招,我看……大概就是來自這些。”古小香打量了一下牢房,在地上看到一副長滿鐵鏽的腳鐐。
不得不承認,對方真是好算計,在有鐵鏽的地方因爲鐵鏽感染傷口而死,再正常也沒有了。
“連差役都殺了,看來我們從這裡已經找不到什麼有用的,倒是這個陳縣令活鮮鮮的進了大牢卻病死在裡面,這件事得給戶部交代了,弄不好要被御史彈劾……我們先出去吧!”傅無眠到不怕彈劾,最多他仍然是王爺,但是難免覺得氣悶,於是跟古小香儘快離開了大牢。
一出大牢,幾人就看見遠處有幾匹馬奔過來,一看發現是高陽和王捕頭。這兩個人身上也是傷痕累累,但是看起來精神還好,兩人都是滿面怒意。
“王爺王妃,我們一回到宅裡就遭遇了暗殺,不過因爲之前就有所準備,所幸家人和我們自己都沒事, 就是折損了不少的兄弟。他們一看有人趕來幫忙,就全部四散而逃了。 ”高陽上前一步,語氣悲憤地道。
“沒錯,我老王過去做過不少沒良心的事,但是這些兄弟從來不曾嫌棄我老王,如今他們死的死傷的傷,我老王也豁出去了,不過還請王爺王妃爲我們兄弟幾個做主。”那王捕頭平日形容猥瑣,長得瘦小,一臉奸相,但是現在卻挺胸擡頭有了幾分英雄氣。
古小香看看二人,道:“謀害朝廷命官,這件事不會就這麼算了。王爺會給你們一個說法的。”
“沒錯,從今日開始,你們就跟我們同進同出,搬到凌波院去。”傅無眠看着劫後餘生下定決心的二人,果斷做出了決定。
一貫平靜的凌波院這下子熱鬧了起來,王捕頭和高陽的家人以及一衆兄弟都住了進來,雖說他們在這裡只能住在下人的廂房,但是至少這裡是皇家別院,傅無銘的人輕易是不敢攻進來的。
高陽跟王捕頭兩個人則是緊跟傅無眠,沒事的時候絕不出去。
爲這些人的事,古小香少不得跑太皇太妃那好好解釋了一番,太皇太妃對古小香十分疼愛,況且背後她也在試探觀察傅無眠的能耐,這種時候自然不會刻意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