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心怡當然知道這件事,要不是因爲這件事她也不會處心積慮逃走,可是眼下她又不是很甘心被人當槍使,所以才拉了這麼個藉口。
凝霜看出崔心怡臉上的不甘,於是出言魅惑道:“崔六小姐如今在別人心中是個死人,若是你還在京中走動,只怕是不行的。可是如果你願意幫我對付那個楚玉,或許我有辦法可以讓你重新站在陽光之下。想想看,一個新的身份會帶來新的希望,他日或許還能重新找個老實男人,生個孩子……你那滿身的紋身我可有辦法給你除掉。”
崔心怡聽着凝霜的話不由意動,別說她跟古小香原本有仇恨,就說她本身的意願,自然是願意重新做人的,但是她身上的紋身真是個麻煩,但凡激動起來就會現形,別說是將來跟男人過夫妻生活,哪怕現在洗個澡她都得藏藏躲躲。如果凝霜有本事把這個麻煩驅除的話,她的確不介意順便復仇……
崔心怡的表情變化自然落在凝霜眼裡,凝霜朝崔心怡微微一笑,崔心怡得到鼓勵,沉重地點了點頭道:“凝霜姑娘,若是你真的可以去掉這個紋身的話,我也想跟那女子討還公道。”
“那是自然,我會說到做到。”凝霜欣然闔首道,“這樣,我會安排人將你接走接受必然的訓練,還有你這張臉或許得動上幾下刀子,不過你不必擔心,只會讓你變得更加美麗罷了。畢竟當初太多人認得你這位崔六小姐。”
凝霜的話雖然讓崔心怡有些擔心,但是想想看如果不改變這張臉說不定會被大皇子傅無銘捉回去繼續變態地對待,崔心怡咬咬牙也就接受了這樣的安排。
讓人將崔心怡帶走,凝霜深深地呼吸了幾下,看着自己書寫下的小楷。寫字需要自控,捉住男人的心又何嘗不是需要自我控制?但是到頭來她還是沒有忍得住。
“殿下,你的心可以不屬於凝霜,不過也不能屬於其他任何一個女人。”凝霜冷若冰霜卻豔若桃李的腮邊頃落一滴晶瑩的淚珠。
初一自從得了傅無眠的命令,便在禁軍中活動了開來。禁軍分爲十二衛,上六衛在宮中各處值守,下六衛則在京城各部進行守衛。
傅無眠的財力雖然大大有了進展,但是畢竟是後來者,着力點也只能是在上六衛中。過去上六衛主要是皇親國戚和大臣們的子孫所構成,這種地方想要安插自家的人手殊爲不易,但是所幸此時的皇帝傅子御的政策寬鬆,不像過去的皇帝取優秀的子孫入衛,也連帶給了不少庶出子弟機會。
於是傅無眠就從這些在各自府中並不起眼的庶子們下手,很是選擇了一些有才幹的庶子交好,同時利用銀錢幫助他們打通關節成爲上六衛的禁軍。
傅無眠過去爲人便比較恬淡,所以這些富貴人家的庶子之類的反而願意親近這位倒黴的七皇子,故而他雖然發達了不久,反而還真推舉了幾個有舊日交情的上去。
時下達官貴人中仍是摯愛嫡子女的習性,庶出的子女通常用來給嫡出的子女作爲陪襯或是輔佐。庶出子女連姻緣好壞都得看嫡母的心情,所以不滿意的人可以說是非常的多。既然不滿就是去爭去搶,然而嫡母對此必然大爲防範,因此有才華的庶子倒是不少,但是能得大用的卻是不多。
一聽說傅無眠推舉了幾個庶出子弟,自然開始有人絡繹不絕地找到他門上。傅無眠撿着那種有真才實學的送上去,皇帝傅子御原本是覺得不好駁了自己兒子的面子才用了幾個人,結果發現這些人竟是有實際才華的,於是不僅對傅無眠的舉薦沒有猜疑,反而更是交代下來要他看到有用之人盡情推舉,更是讓傅無眠好好紅了一把。
傅無眠深知不能刻意卻結交這些人,否則可能引起他人注意,但是他要從這些人嘴裡套到消息卻是不難。
此時初一便站在宮牆外與幾個換班下來的禁衛聊着,那幾個禁衛中帶頭的拍着胸脯對初一道:“若不是禁衛與藩王交往會惹來不好的傳言讓王爺爲難,我早就天天上蜀王府去點卯了!便是讓我對王爺盡個忠又有何難?況且王爺讓阿初你傳的話兒不過是讓我們保護好陛下!這根本就是我們的分內事!你告訴王爺,讓他只管放心便是。”
其餘幾個禁衛一聽也是嚷嚷起來,有人道:“阿初,我們嶽大哥說地對,要不是王爺,我們這些兄弟說不定還在府中被嫡母壓着無所事事,如今我們能夠守衛陛下,全靠王爺的舉薦,我們一定保護好陛下。”
“如此就好,要是有什麼異常的舉動,還請你們儘快跟我們聯絡。”
“安心安心!若是有個萬一,我們一定第一時間通報給王爺。”那幾個人說完這話,又跟初一閒聊幾句,這才四散而去。初一轉頭便回了蜀王府,卻沒有注意到有一條灰影從宮牆外的大樹後慢慢地走出來。
“竟然跟禁衛有關,這個蜀王到底在盤算什麼?”喃喃自語了一句,楚曦看着初一遠去的身影,悄然地離開了此處。
初一回到蜀王府,徑直進了書房找到傅無眠彙報。傅無眠聽到初一的話神色放鬆了一些,問道:“沒有人注意到吧!”
“便是注意到也沒有什麼,都知道近來主子推舉的庶子比較多,他們對主子心懷感激,有這樣的親熱態度也是自然的。況且並非主子本人結交禁衛,還有陛下在那邊背書,相信即便是御史臺的大人們也不至於會去觸這種黴頭。”
禁軍在宮中守衛,自然也是防範的重中之重,歷朝歷代的叛變,大部分就是從禁衛開始的,然而就算皇帝再怎麼警惕,禁衛卻絕對沒有辦法剔除乾淨,畢竟利用勳貴之家的子孫保衛皇帝,就不可避免地會根據不同家族導致禁衛的立場有傾向性。
所以除了皇子跟禁軍結交過多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之外,大部分的情況都被無視了。在這種世俗認知的影響下,大皇子傅無銘和三皇子傅無天這樣傑出的皇子都不會沒事幹地去跟禁軍勾搭,當然背後他們安插了多少人進去卻是另外一個話題。
反而是身爲最沒用的皇子的傅無眠,此番真是正大光明插手進了禁軍,他背後站着的是皇帝,就算是嘴巴最厲害的御史也不會瞎到去跟皇帝硬碰硬不是?
傅無眠聽到初一這麼說,難得地笑了一笑,初一看得有些怔忡,傅無眠見他不吭聲,於是問道:“怎麼了?”
“沒有……只是屬下覺得好像很久沒有見主子笑過了!”初一連忙回答道。
初一的話讓傅無眠無言起來,他自然知道原因是什麼,自從邙山歸來之後,他也不是不笑,不過更多的只是一種應付的笑容罷了。真心真意的笑實在沒有幾次,即便在皇帝傅子御面前也是如此。
傅無眠長長嘆息一聲,對初一道:“可有聽聞皇后那邊有什麼動靜?”
初一正在懊悔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聽見傅無眠的話連忙回稟道:“自從那天三皇子去過之後,接下來幾天他都陸續去了椒房殿。聽說三殿下還專門去找了陛下,在陛下面前反省自己的不孝之處,並且表示自己會在昊天宮中閉門反省。陛下也應允了他,隨後皇后娘娘就每日都去昊天宮。如今宮中已經再沒有皇后跟三殿下母子不和的傳聞了。”
看來柳皇后和傅無天的確在是否親身方面的意見達成了一致,看來這對假母子之間已經穩定下來了。傅無眠沉吟片刻之後,對初一道:“大哥那邊可有什麼動靜?”
“先前三殿下與皇后娘娘不和時,大殿下十分反常地沒有派遣人去進行刺探,而是一心一意地跟着陛下外出狩獵散心。不過他們和睦相處之後,大殿下反而讓人去查問了好幾次,美其名曰擔心皇后娘娘,事實上麼只怕是他覺得那二位沒有鬧夠吧!”
“他從裡面得了好處,自然會覺得不夠。”傅無眠淡淡笑着,揹着手在屋內走了幾步。傅無天和柳皇后這番爭執,得到好處最多的人除了他傅無眠,就是傅無銘。他自己是因爲皇帝暫且不願意去想傅無天和柳皇后的事,自然就分了精神到其他兒子身上,否則他推舉青年庶子們的舉動也不可能這麼快得到皇帝陛下的首肯。
而至於大皇子傅無銘,則簡直就是遇到了最佳的脫罪良機,身邊沒有傅無天的皇帝陛下對於自己犯錯的長子變得格外寬宏,傅無銘又把握了機會,在狩獵時扮演了一個絕對的好兒子,有了大孝子這層光環,皇帝對於當初在傅無銘治下出現的問題都輕輕掠過,只是讓人將問題負責的官員處置了了事。
傅無眠和傅無天一番努力,竟然不能讓傅無銘傷筋動骨,傅無銘自然知道傅無銘那種恨不得皇后和他的三弟鬧得時間更長一些,好攫取更多利好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