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當然是陸伯言。
能配得上鄒亞夫這番讚譽和捉狹的,只有陸伯言。
“拿這些年我倆都沒少做的事能比出個什麼結果?或許我們比比機甲反倒更有趣。”
當然這不過是玩笑。
兩根魚竿同時甩出,浮標在水面微微起伏,就像兩位聯邦金字塔最頂端的老人此時的心情。
“月湖和翠微湖有水道暗通,上次翠微湖冰封數裡,月湖的魚也應該不好釣了吧?”
陸伯言隨口說着些無關緊要的話,讓身後的趙衝國有些不解。陸伯言特意趕來一句話就把他的獨子送去了地獄三角,難道不打算跟鄒亞夫解釋一下他的初衷?最爲奇怪的是老院長居然也就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好像斬皇者這個請求根本是正中他下懷似的。
“是啊,該凍死的都凍死了,沒死的也學乖了,不過這樣更能顯出水平高低嘛。”
鄒亞夫頭也不轉的回了一句,目光盯着浮標極爲專注。
“我剛纔看你穿魚餌連鉤尖都露出來了,這樣要是能贏我那就怪了,再笨的魚也會試探幾下吧,戳痛了誰還繼續咬鉤啊?你是不是眼睛越來越不行了。”陸伯言和鄒亞夫不同,他甩杆後幾乎就沒看浮標,眼睛始終不離鄒亞夫臉龐左右,嘴角笑意隱然。
鄒亞夫眼珠側了側,斜了陸伯言一眼,“我故意的,你管不着。”
陸伯言笑了。
然後鄒亞夫也跟着笑出聲來。
趙衝國這時纔有些恍然,難道這兩位老人不是在說釣魚的事,而是另有所指?
陸伯言雖然比鄒亞夫大幾歲,看起來卻遠比院長年輕,乍看好像五十剛出頭的樣子,連頭髮都沒多少銀絲摻雜,不比鄒亞夫已經兩鬢殘雪隱然。
兩人不再多說,好像絕世高手一觸即分,試出對方深淺後便只是遊走,並不急於出手,不過陸伯言那邊竟然很快就有了動靜,浮標剛動了一下,就被他抖腕,輕提,一尾魚兒撲棱棱從水中挑起,在魚線盡頭扭個不停。
“看來我還是比你厲害一些啊。”陸伯言從頭到尾似乎都沒正眼看過浮標,臉始終看着鄒亞夫,似乎對方臉上的表情比釣上來的魚更值得期待。
鄒亞夫露出不屑的神情,“最多六兩,毛頭小魚而已,這麼高興幹嘛,你不覺得浪費了魚餌?”
陸伯言微微搖頭嘆道,“這麼多年了,你這根舌頭倒是越發的老辣,認個輸對你來說有那麼困難嗎?”
鄒亞夫說道,“我帶的魚餌不多,還很貴,你用我的當然不覺得心疼。”
陸伯言這時也不想再和他打啞謎了,手一抖,那尾上鉤的魚竟然掉回湖裡,甩出一叢水花後隨即不見了。一邊收回魚竿示意趙衝國再給他穿上餌食,一邊反駁,“我連老本都送去了地獄三角,你纔去幾個學生而已,能比?”
趙衝國接過陸伯言的魚線,心頭微微一凜,他這時才留意到尾端的魚鉤也不見了,不知道陸伯言用了什麼法子,翻手抖腕間竟然弄斷了堅韌輕柔的釣絲!
鄒亞夫終於轉過頭來正視了陸伯言一眼,很認真的說道,“正因爲這樣,我才讓你跟我一起釣魚,不然你以爲我真的想跟你比誰釣得多釣得快啊。我這把年紀剩下的人生樂趣本就不多了,難得悠閒幾個小時,哪像你還有心情傳宗接代。”
鄒亞夫這話不可謂不直,就連身後的趙衝國都覺得院長太不給陸伯言面子,哪知道陸伯言卻大笑出聲,雄渾的聲音響徹了這一片安靜的湖面。
“我說你這是羨慕呢還是嫉妒,這種事是個男人都應該懂吧,能用幹嘛不用,有花堪折直須折,難道像你這樣待到無花空握杆?”
陸伯言雖然不像鄒亞夫那般直接,可其中的暗喻卻同樣是個男人就能聽懂,趙衝國忽然間覺得自己原來心目中那個怒斬帝國皇帝的超級英雄形象完全崩塌了。
取而代之的卻是另一個形象,正如眼前這位極具有親和力的普通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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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因爲家裡一些煩心事,只寫了一千多字,算是半更,先放上來撐下人品吧,勿罵,我知錯,明天加倍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