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也不用這麼着急殺我吧,小舅子……
天平的獸化又和陸遜的不同,小傢伙完全變成獸形態,就像**外多了一具龍獸軀殼,而天平卻是變成半獸半人的模樣,頭頂虯角生出,細微鱗片覆滿全身,俊秀五官也變得格外猙獰,倒有幾分廟裡的怒目金剛模樣。
更讓向宇嘖嘖稱奇的是,一套盔甲模樣的外殼從他體內蔓延而出,形狀古樸流暢,這麼一來,越發像古代方士小說裡描繪的捉鬼力士了。
“小心!這是真正的龍神變,雖然還是不完全體,可接下來他的實力至少會比剛纔提升一到兩個臺階。”
蔚的聲音及時提醒了向宇。
“龍神變?你早點說啊,這又是個什麼招式,以前沒聽你講,現在你臨陣科普我?”
胖子瞠目之餘不忘損上兩句。
“真正的龍族戰士能夠在短時間裡活化龍族基因,細胞出現暫時性的異化,有些像你九弦法裡的月讀天照,不過增幅的力量更強,那層角質盔甲更是龍神變的顯著特徵,提供的防禦力堪比機甲護甲,你可別小看了它!”
不用說,這一定是那枚龍族星艦核心碎片裡留下的信息數據。
數秒之內完成龍神變的天平身體移動速度比剛纔快了一倍不止,忽的消失在向宇的視野裡,即便是聖階的動態視力也幾乎捕捉不到他的行蹤。
下一瞬間,他出現在實力看起來稍遜一籌的鐵木真身後,狠狠一拳轟在了鐵木真背上,直打得替身再次斷線風箏般飛起,撞入向宇懷中。
巨力襲來,胖子力貫雙臂,想要接住鐵木真。
不過事與願違,兩人被未盡之勢帶的一起向後跌出,撞到牆角一個矮櫃上才止住去勢。
那個可憐的矮櫃頃刻間碎成數十塊,裡面放着的是各色陶瓷茶具,丁零當啷碎了一地。
“臭小子,夠狠的!”
看着懷中的替身撲的一下吐出一口血來,灰藍色的血沾在自己手上更是觸目驚心,胖子不禁大罵了一句。
這下他是真上火了。
“老子看在你姐姐份上不想和你打,你還真蹬鼻子上臉啊!”
鐵木真的狀態顯然不是很好,天平這種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的打法,直接將戰力稍弱一籌的替身打得半殘,無形中等於削弱了向宇三分之一的實力,本是正確的對策,可他沒想到的是胖子就是那種削誰不能削我兄弟,幹什麼不能幹我女人的性格,身邊這些人就好比他的逆鱗。如今好不容易多了個孿生兄弟,轉眼就被打成重傷,胖子頓時不幹了。
管你小叔子還是小舅子,難道還真伸長脖子讓你砍不成?
“等等,”懷中鐵木真有氣無力的說了一句,一把抓住了向宇的手,“在這道屏蔽力場裡我根本汲取不到反空間的能量,實力連平時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只會拖你後腿,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雖然不會龍神變,不過我至少……能幫你贏。”
鐵木真朝向宇苦笑了兩聲,根本沒去看依舊不依不饒繼續朝這邊走來的天平。
接下來的話他改用了心靈感應,好像已經沒有多少力氣開口。
“不好意思,沒有對你真正開放我的內心,或許是因爲在反空間流浪得太久的緣故,我也想嚐嚐自由自在做一回人類的滋味,請原諒我這一點小自私,放心好了,只要我轉換形態,這點最後的自我也會徹底消散,以後就真的是——我便是你,你便是我了。”
鐵木真臉上泛起一絲苦澀笑容,也不管胖子聽沒聽懂他這些話的意思,緩緩闔上了雙眼。
“喂,喂,我確實沒太聽明白,你別睡啊。”
半懂不懂的胖子在心底呼喚了幾聲,替身卻再無半點心靈波動傳來。
雖然知道鐵木真並沒有死去,可那股熟悉的血脈相通感覺已經慢慢冷卻,接踵而來的,是一道堅實而凜冽的戰意!
胖子馬上就明白過來。
這纔是反空間裡那枚“蛋”裡真正蘊藏的東西!
戰意,來自不知多少年前老傢伙和涅霜對拼時留下的那份戰意!
有些像是夜煞的一縷魂念,卻又不完全是,戰意裡沒有太多關於夜煞的記憶,而是一股龍族王者在捨命戰鬥的本能意識。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這股戰意在靈魂形態的夜煞被轟得四分五裂之後竟然沒有消失,而是遁入反空間銷聲匿跡了無數歲月,在反空間狂暴無情的粒子流裡不但沒有消散殆盡,反而從中汲取能量,逐漸擬化出實體。
難怪鐵木真化爲人形時能夠將那隻清露刀變成的黑手套也演化出來,甚至還說可以造出一把秋蟬劍,這一切都是“戰意”的本質。
以戰爲生,以武爲尊。
反空間裡狂暴無情沖刷一切的粒子流,恰好暗喻着戰鬥最深層的本質。
……
……
天平的獸爪已經變得更爲猙獰恐怖,宛如一對能分金裂鐵的金屬拳套,指節出生出短而尖銳的棱角,看起來就像是龍騎師團總部遇到的那臺生體機甲彈出的骨刃縮小了十幾倍。
他幾個跨步就已經來到向宇身前,不管向宇依舊保持懷抱鐵木真的姿勢怔怔發呆,右手高舉,雷霆般下落!
這一擊足有開碑裂石的威勢,眼看着一掌就要擊實,胖子頭顱即將如西瓜般炸裂。
然而掌未到,那股勁風已經從天而降。
向宇懷裡的替身就像被虺獸之力所侵蝕,被掌勁震得砰然飛散,先一步化爲烏有。
那漫天灰燼驟然間炸散,卻沒有四下飄飛,而是像被某種無形之力所束縛,像一個半球形的力場般將胖子盡數籠罩在其中。
天平這一擊瞬息轟至,卻在胖子頭頂三分處硬生生停了下來,被那道鐵木真身軀所化的灰塵所阻擋,再難寸進。
緊接着那股煙塵像是聽到出征戰鼓的兵將,眼中瞬間爆發出凜冽寒光,一下子全都亮了起來,好比螢火蟲尾部的微光,不過卻是微藍色。
一道微藍的半球光幕,直接把天平這必殺的一掌化解,緊接着還爆發出一股強大的反震之力,讓龍神變之後的天平也不由得朝後倒退了幾步,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神色。
緊接着那彷彿水波流動的微藍光幕越發燦爛,點點熒光清冷,像逐火飛蛾一般,逐漸朝向宇靠攏。
和天平由內及外的變化不同,這層藍色光幕由外向內收縮、塌陷,迅速的在向宇身上彙集,原本的灰藍色熒光也由弱轉強,逐漸變成海藍色。
深藍色……
黑藍色……
一層一層的顏色累加,堅實而凜冽的戰意也隨之高漲。
那股深重的藍色到了最後幾乎變得漆黑如夜幕一般。
到了最後那層華麗而內斂的黑藍色已經凝出實質,在向宇體外結成一套和天平身上幾乎同樣的戰甲。
不過天平身上那套盔甲與之相比,一下子就能看出差距。
向宇身上那套戰甲更爲古樸厚重,雖然沒有華麗的紋路修飾,卻將他整個人包得嚴嚴實實,連臉上都生出一層面甲,將其容貌完全掩蓋。
反觀天平身上那套仍舊有部分手臂、大腿等身體露在外面,相比之下就寒酸了許多。
最讓人驚歎的是這套黑藍色戰甲幾乎讓向宇一下子變成了近三米高的雄偉巨人,頭盔部分差一點就頂到了會客廳的天花板。
鐵木真所化的戰甲,由上及下逐一凝聚,最後一刻腿部成形時竟然將向宇整個人擡起。
這一幕讓天平也有些不知所措,本來一邊倒的局勢竟然在瞬息之間完全顛倒。
且不說眼前的兩個對手怎麼會突然間合二爲一,氣勢暴漲,光說高度上的差距,此刻半人半龍的天平看起來就像個剛學會揮舞拳腳的小孩子站在一個修身習武多年的壯漢面前。
離開會客廳後,在某塊大型光屏前目睹這一切的鐵錦臺也呆住了。
本以爲會看到一場早已註定的戰鬥結果,哪知道剛離開一會事情就偏離了預想的軌道。
良久之後,喃喃自語聲響起。
“我此生誓與自由不離不棄,以天地之胸懷,聆聽夜之真諦,直至末世黎明……”
“竟然是夜諦戰甲,這怎麼可能?”
“不,不會錯,那層近乎濃黑的深藍,是夜煞獨有的本命色!”
“難道他說的是真的……他就是夜煞的繼承者?”
接二連三的自言自語暴露了此刻靈魂深處只屬於墨勒聞的震撼,從未如此失態過的他目光平視,有些失焦,似乎在光屏後有一塊更大的屏幕正在閃現那些即便是他,也忍不住爲之屏息的歷史畫面。
只有高等龍族才知曉的那一戰。
黑與白的死鬥!
在某個不爲人知的宇宙位面,那幢與周圍建築格格不入的龍族神廟前。
石桌旁悠閒下棋的兩個老人不約而同的身子一抖。
本就因爲一卵雙胎,天生心靈相通的兩位龍族大長老對視了一眼,絲毫不掩飾自己臉上的驚愕之色。
在那層訝異之下,依稀還能看出幾分欣喜和期盼。
高個老頭忍不住開口說道,“終於!終於等到這一天了,我就知道,王怎麼可能會那麼輕易的死掉,這感覺……太熟悉了,應該是夜諦戰甲的共鳴吧?”
矮胖老頭也是一臉狂喜,“沒錯,是夜諦戰甲,它在向整個夜煞一族發出只屬於它的呼喚,這種階數的天啓,除了夜煞,也只有涅霜和八部衆有能力進行跨位面激發了。”
高矮兩大長老心底都響着同一個聲音,那聲音雖然沒有具體的含義,甚至不能說是一種語言,卻是從靈魂深處發出的共鳴,這種類似於管仲他們在翠微湖奪棺行動力採用的心靈共鳴技術更爲神妙,就像一串特有編碼,接收到的所有生命自然會知道發起者是誰。
“上一次夜諦戰甲發出共鳴,已經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如今終於能親身感受,還真是覺得滄海桑田,你看我倆都已經老成這樣了。”
高個老頭的唏噓讓矮胖老人斜了他一眼,不滿的說道,“有生之年能夠聽到夜諦戰甲的召喚,你知足吧,至少我們能確定一點,那就是夜煞的血脈並沒有斷。”
瘦高長老點點頭,表示虛心接受哥哥的批評,“你說有沒有可能是王復活了,夜諦甲自動迴歸,所以才發出這樣的靈魂共鳴?”
“別胡說,只要是高等龍族都知道當年王和後在起源聖地一戰的結果,你活了七百多年,怎麼還像個沒長大的小龍崽子那樣喜歡發白日夢?”
做哥哥的擺出年長者的訓斥口吻,弟弟也無話可說,只是嘿嘿笑了兩聲,哪裡有不久前對付範小山時的那種霸氣。
矮胖老頭扭頭看了一眼神廟裡那七間位於亞空間的密室大門,嘆了口氣,“只希望那個叫範小山的人類不要讓我們失望,能夠讓墨帝改變主意。”
“嘿嘿,你別說,我對那小子還是挺有信心的。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連續闖過四劫,就算在龍族鬥者裡也算的上是佼佼者了,要不是我們催的緊,他也想早些救自己的朋友離開着,沒準第五劫也難不住他。”
高個老人說得興起,想起範小山離開前那一天兩人相談甚歡,原本互相掄拳相向卻最後變成了惺惺相惜的忘年交,這種轉變讓高個長老自己回想起來都覺得甚是有趣。
矮胖長老這次沒斥責自己的弟弟,只是又嘆了口氣,“如果光憑龍族鬥者的實力就能改變墨帝的心意,我還用得着特意挑個人類世界的使者?直接把紅眸派出去不就完事啦?”
見自己弟弟不說話了,矮胖長老又說:“人類世界歸根到底也是龍族的投影,我們的先祖們創造了這個物種,自然會生出各種各樣不同的想法。爲王者,考慮的東西和我們不一樣也是正常,夜帝恨鐵不成鋼,要毀去人類,霜後卻捨不得,如今墨帝心裡到底想的是什麼,我們也只是猜了個五六分,變數會不會如我們所想的那樣,猶未可知啊。”
高個老頭突然孩子氣的嘟噥了一句。
“既然派紅眸出去也無濟於事,哪你幹嘛最後還是讓紅眸和景一起跟那個範小山去了人類位面?”
“怎麼,做哥哥的要幹什麼難道需要向弟弟彙報?別忘了,你雖然是鬥者,卻從來打不過我這個智者,更不用說這種需要考慮到以後的事,動腦子什麼時候變成你的強項了?將!”
最後這個字卻是說的兩人之間的那盤棋。
瘦高長老顯然沒發現不經意間自己面前能調用的活棋已經所剩無幾,對面旗子悉數入境,合圍之勢下一騎當千殺入中庭,果然是死得不能再死的局了。
“要不要這樣,派走紅眸沒有給我買酒喝的也就算了,現在你連中盤不到就直接將死我,我倆到底是不是孿生兄弟啊?”
矮胖長老摸了摸光潔無須的下頜,笑眯眯的說,“至少看起來不像。”
“你……”
……
……
青城龍首原上,夜諦戰甲的重現於世並沒有引起普通人的察覺,已經夜深,大多數青城百姓已經就寢,消弭白天帶來的睏倦,而在鳳台路九號的上空,卻多了一條巨大的黑影。
一隻背生雙翼的大龍正鼓盪着強壯有力的肉翅,皮膜間的空氣被拍往地面,巨大的升力讓它和龍背上的一男一女穩穩的懸停在半空中。
“就是這兒了。”
長相只能算得上清秀的女子頭也不回的說了一句,眼眸裡映射青城萬千燈火,依稀可以看到瞳孔裡深藏的那抹淡紅。
“這裡?這裡不是帝國皇家科學院嗎?”
腦後依舊綁着馬尾的俊俏男子兩隻手毫不避嫌的籠在女子纖細腰間,故意湊近了對方小巧耳垂說話,捉狹的把氣息吐向紅眸女的耳中。
“如果你再這樣做,我就讓你摔下去變成一灘肉泥。”
紅眸的威脅並沒有讓範小山有所收斂,他反而笑着說,“這已經是你今天第三十九次說弄死我的話了,其中十二次是要讓景一口吃了我,看來你也不好意思老開空頭支票啊。”
“大長老派我來是指引並監督你的舉動,你可別忘了,你的那些朋友可還在龍族星艦上呆着呢,你要是……”
“我要是不聽話,他們就沒命,我知道我知道,你能不能換個新鮮一點的說法來要挾我。其實吧,那個大光頭也不能算是我的朋友,你也知道人類世界只有朋友才值得你關心,那個大光頭你分分鐘削死他,我保證不會皺一下眉頭。”
範小山依舊是輕佻語氣,好看的眉梢微微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