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霧緩緩散盡,一個鬼影慢慢的從青霧中顯露出身形,只是這鬼影的四周依舊骴氣瀰漫,雖然看到他的身影,但是卻看不清楚他的模樣。
若不是那一絲絲的骴氣纏繞,這攝青鬼看上去真的與常人無異。而且這攝青鬼的身軀極其遲鈍,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踏在兇樓的地板上咚咚作響,每走一步,在這寂靜的夜裡都顯得特別的突兀。
這就讓我想不通了,這攝青鬼比普通的殭屍還要遲鈍,簡直就是一個活沙包呀,就算打不過,要走還不是簡單的事情,爲何這李師傅當時賠了法器還受了傷才逃脫的。
想不明白。但接下來發生的一幕終於解釋了我的困惑,只見攝青鬼一步一步的走來,突然間,嗖的一聲,也就是眼睛眨了一下的時間,這攝青鬼的身影就這麼到了花轎的前面,來到了陣中。
我忍不住“嘶”的一聲倒吸一口涼氣,這攝青鬼哪裡遲鈍了,速度簡直是快得不可思議呀,我終於明白了李師傅爲何說起這攝青鬼就如臨大敵,還要擺下這法陣困住攝青鬼。茅山典籍上爲何把攝青鬼記載得如此恐怖。別說其他,就憑這速度,嗖得一聲無聲無息的給你來一下,任你法力通天也受不住這偷襲。
突然間見到這攝青鬼詭異的速度,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也就是這“嘶”的一聲。居然引起了攝青鬼的留意。
這攝青鬼居然擡起頭往我隱身的位置看了一眼,嚇得我趕緊屏蔽住氣息,凝神閉氣,藏在隱身衣中動也不敢動。
攝青鬼停住了腳步,彷彿是四處張望了一下,接着又走出陣外,看到他走出陣外,我的心忍不住的繃緊。心裡祈禱他,快回去陣中,快回去。
幸好,這攝青鬼在陣法停留了一會兒,似乎沒發現什麼異常,接着又走進了陣中。看到他走進了陣,我的心暗暗舒了一口氣,但我卻不敢出聲,怕發出聲響又引起攝青鬼的注意。
攝青鬼在花轎停留了一會兒,緩緩的打開花轎,終於見到了花轎中經過化妝的女屍。也就是這時候,攝青鬼“嗷”的一聲,發出一聲慘叫,這聲慘叫凌厲無比,彷彿叫得天都破了。慘叫完之後,攝青鬼帶着哭腔的嚎叫着:“新娘,我的新娘呀。”
聲音依舊是那麼詭異,讓人寒毛豎起,但無可否認這聲音非常悲悽,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影響了我的心境,讓我不忍下手。眼前的這一幕,是兩具屍體的愛情,兩個相愛的人生前不能夠在一起,死後多年,終於完成了心願,雖然花轎中的那具女屍並不是劉欣本人。
但我又能說什麼呢?這攝青鬼非屍非鬼非妖,比一般的厲鬼,殭屍都厲害。他今天完成了心願之後便會徹底的喪失理智,成爲那隻會害人以發泄怨恨的攝青厲鬼。那時候的攝青鬼才是真真正正的恐怖,不像現在還有着收服的可能。
所以,今天無論如何我都不能放過他。終於,讓我抓住了一個機會。
攝青鬼嚎叫完之後,身上居然滴下了一顆顆骴氣結成的骴珠,和在劉富文家發現的骴珠一模一樣。身上的骴氣慢慢的黯淡。
這也是爲什麼剛剛攝青鬼步入了陣,我卻沒有顯出身形,而是等攝青鬼見到花轎中的女屍後才動手的原因。
這個時候,是攝青鬼完成願望,怨氣降臨到最低點的時候,也是我們對付他的最好時機。
嗖的一聲,我迅速脫下脫下隱身衣,從夜色中顯露出身形。就在同一時刻,李師傅也從隱身的狀態中顯露哦出來。我倆對望一眼,各自點了下頭,兩人的意思都很明顯,是時候動手了。
從八卦袋中掏出一把銅錢,往天上撒去,咬破手指,把鮮血撒向空中的銅錢。再用金剛掌把手中的銅錢打向攝青鬼。
攝青鬼一聲慘叫,被銅錢擊中的身體部位發出陣陣惡臭的氣味。只是這銅錢的效果卻是不大,很快,攝青鬼又恢復如常。
這攝青鬼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似乎想逃走,可大陣早已被我身後的李師傅啓動,天樞的至陽之氣正在一點點慢慢的腐蝕着攝青鬼的骴氣,在這陣中,不僅僅攝青鬼的速度受到壓制,連實力也會降低,而且至少在今夜的三點之前,攝青鬼走不出這天樞陣。
這就是我和李師傅定的戰略,我近身與攝青鬼搏鬥,而李師傅則是在遠處操控陣法。這天樞陣除了借用北斗七星中的至陽天樞星的陽氣壓制攝青鬼之外。陣四周的六個草人也不是擺設,這是李師傅請六甲神用的。
六甲神爲天上陽神,與六丁神合稱爲十二神。六甲屬陽,爲男,六丁屬陰,爲女,一共十二個。
六甲神分別爲甲子神將王文卿,甲戌神將展子江,甲申神將扈文長,甲午神將韋玉卿,甲辰神將孟非卿。甲寅神將明文章,這六甲。六甲神都是男神,爲真武大帝的部下,有“祈禳驅鬼”的功能,也叫“制鬼神”。
一般來說請六甲神的時候都會一起請上六丁神,這也是爲什麼大家一般聽聞的都是“六丁六甲”的原因。
今天所佈置的陣法,選取的七星中至陽的天樞,不需要其他的六星來制衡,請神請的是六丁六甲中的陽神,而不請陰神。包括符咒,法器法器都是至陽之物,不需要陰陽並濟。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爲攝青鬼只有純陽之息才能殺死。
那一頭,李師傅已經緩緩念動了法咒。而這時我所需要做的就是近身纏住這攝青鬼,爲李師傅拖延時間,同時也消耗攝青鬼的怨氣。
手中掏出一疊符咒,都是至陽三昧真火符。一昧陽火,二昧南陽離火,三昧老君真火,口中唸咒。一張張符咒不管三七二十一,都往攝青鬼身上打去,先把攝青鬼的怨氣消耗完再說。
手掐劍指,咬破中指,拜請銅錢劍神替銅錢劍開封,又唸了一遍護身咒,我便拿着銅錢劍衝入陣中與攝青鬼搏鬥。
越打,我卻越是心驚,這開了封之後的銅錢劍打到怨靈的身上居然沒效果,像是打在了堅硬的牆壁之上,每攻擊一次,都有一股巨力震的我手臂發麻。
幸好這天樞陣剋制了攝青鬼的速度,否則我就真的沒法打了。但饒是如此,我也是打的非常艱難,攝青鬼的每一次攻擊,都帶着凌厲無比的骴氣撲來。這骴氣比屍毒更加的恐怖,只要被他抓傷一下,就會變成和殭屍一樣的行屍走肉。
除此之外,我還必須忍受着攝青鬼的那一陣陣惡臭難聞的腐氣。但我必須咬緊牙關死撐着,只有等李師傅作法完畢,我才能退出這陣。
這時,我突然想起了枯井石室的一幕。這攝青鬼是吸取屍氣而成,那麼他應該就和殭屍一樣,有七穴之論,說不定,這七穴就是他的弱點。
無奈攝青鬼的攻擊實在是太迅速而詭異了,我根本無暇分身往八卦袋中掏棺材釘。一咬牙,只有趁着攝青鬼中門大開的時候把手中的銅錢劍插入了攝青鬼的殂裡穴。
銅錢劍一插入攝青鬼的殂裡穴,這貨馬上發出一陣凌厲的慘叫,身上的骴氣越益發益弱,看準時機,我從身後拿出拂塵,咬破中指,把拂塵化成一把關刀,狠狠的往這攝青鬼身上砍去,連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
拂塵是從李師傅哪兒借來的,聽聞這把拂塵是陰山祖師神像所披戴的,日夜受信徒香火的供養,是一把純陽法器。
我沒學過什麼刀法,所以只有拿着拂塵刀毫無章法的往這攝青厲鬼身上亂砍。砍在攝青鬼的身上,刀刀見肉,不愧是受香火供奉的法器,比我的銅錢劍好用多了。
照這個樣子的情況下去,我穩佔上風,不把攝青鬼打殘,至少也能把他打得半死。但突然之間,攝青鬼一聲凌厲的嚎叫,殂裡穴的銅錢劍化作零散的銅錢散落在地上,攝青鬼的骴氣更勝,這貨居然比一開始更加兇殘了,就連拂塵刀砍在他的身上也不管用了。
暗暗叫苦,頭上冷汗直彪,這貨怎麼越打越兇殘,越打越精神。也就是這時候,身後傳來李師傅的一聲大吼:“退”
這個退字是我和李師傅定的暗號,原本就已經商量好了,只要我聽到這個退字,那我便馬上退出陣。
毫不遲疑,我一個翻跳,跳出了陣,落地的時候還倒退了幾步,只留下攝青鬼被困在這陣中憤怒的嚎叫,四處翻打着。
跳出陣外,我才發現自己身上冷汗淋漓,連背脊都溼了,全身一陣陣麻痹疼痛,倒不是被攝青鬼揍的,而是我揍攝青鬼時被那一陣陣反震之力震傷的。
若說近身單挑,這攝青鬼絕對無敵,簡直超越了我在枯井石室內遇到的金身玉屍,單挑不過,只有把希望放在李師傅身上了。
這時候,李師傅一聲大喝,念道:“上清上帝,東華大帝君,令吾受六甲天書,並使六甲之神、統攝神兵,三員大將,火光大將,浮海大將,吼風大將,此等衆聖,各領神兵百萬垓,助吾法力,神通千變萬化,永得遵吾,六甲神印,立在壇前,令吾七政九宮保佑爾身,使之從吾,上朝元君,與道合真,和形煉魂,策空駕浮,昇天攝雲。急急如律令。”
隨着李師傅的唸咒聲,陣中的七星燈發出無比耀眼的亮光,再次狂風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