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天明,悶葫蘆來過一次。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折騰,就算是鐵人,也會露出倦容。悶葫蘆一樣。
他告訴我,木的血已經止住,情況只能說還好。因爲雖然血是止住了,但是他仍在發高燒,這說明感染的情況比較嚴重,光憑喇嘛廟裡這些藥品還不足以保住他的性命。
“那怎麼辦?”我也是充滿了擔心。
悶葫蘆良久才說:“我已經想好了,天一亮咱們就去鎮子裡,先給他打一針退燒藥,隨後咱們就趕往拉薩,只要找到了正規醫院,就什麼都好說了。”
我點點頭,這確實是最好的辦法了。不過我嘴皮來回磨了半天,心裡想問的話還是沒能說出口。我本想問一下什麼時候能去見尚安,但看他的樣子,我覺得還是不要在這個時候提的好。
悶葫蘆拖着疲憊的影子走了後,峰子就說:“那個木不是專門算卦象的嗎,他這種人啊,不容易死。”
峰子這句話,直接在我耳邊悠揚了三四個小時,直到天亮我們坐上一輛吉普車,車子剛開木就醒了,不過樣子還是極其的虛弱。
他對悶葫蘆道:“大哥,看來老爺說的沒有錯,這條腿就是逃不掉。”
待木又睡過去,悶葫蘆才解釋說:“兩年前,木就給自己卜過一卦,但卦象的顯示極爲兇惡,是殘身之相。而且他還算出,此事必將會在兩年之內發生。也就是說,兩年之內四肢必定要斷其一。”
他嘆了口氣接着說:“本來通過各種辦法,外加上老爺的幫助,在一年前幫他逃過了一劫。但成功之後,老爺並沒我們那麼高興,他告訴木說,只有在七百二十個整日過後,纔可得知是否真正的破解了此卦。現在看來老爺當時說的那句話沒錯。”
我下意識的就問了出來:“你可以告訴我們,說了一句什麼話嗎?”
他盯着車窗之外,良久之後,才語速極慢道:“逆天,可爲,則大不爲!”
我驚喜的看着悶葫蘆,倒不是因爲他把尚安說過的話告訴了我,而是我突然發現這個悶葫蘆從古戰場出來後,好像沒那麼悶了,話開始多了起來。
悶葫蘆說完這句話,峰子就一直看着我,我知道他有問題想問我,等了半天他才小聲說:“和尚,我還在琢磨那句話,你說說,你是咋想的。”
我道:“你問我啊?那你先翻譯一遍我聽聽。”
峰子沒好氣道:“行了,知道你就說唄,我猜的那個有啥好聽的。”
我笑道:“我認爲啊,逆天這種事,可以做,但卻是最不該做的事!”
我的笑容還沒持續到第三秒鐘,就突然僵住,因爲本在看窗外的悶葫蘆突然看向了我,他露出一種我沒從見過的表情,似乎是在笑,但我更覺的像是愁。
一切都在按悶葫蘆的計劃進行,木在診所裡面打完退燒針後,一直堅持到了拉薩的一所醫院。在醫院裡,賈冥陽從病房裡出去了好幾趟,聽鵬飛說他是出去打電話,而且是連着好幾通。
不過我看他每次打完電話愁眉苦臉的樣子,似乎不是好消息。
我立馬想到了師父他們,看到他這個樣子,我更是擔心到了極點,我急忙問:“是不是我師父他們有消息了?他們現在在哪裡?”
悶葫蘆掰開我的手,搖頭道:“這個問題待會說。”說完他又從病房裡跑了出去。
見他這個反應,我心裡直叫糟糕,而且更加確定了與師父他們有關係,想罷,我立馬就追了上去。
可是剛打開門,我就跟悶葫蘆撞了個滿懷。“你怎麼……”可我一句話還沒說完,他就一把把我拉了出去。
我本還滿心的等着悶葫蘆帶我去見尚安,但現在師父的問題比什麼都重要,我直接就把師父的問題砸向了他。
悶葫蘆道:“有最新消息,事情又有變化,跟你們的師父有關聯,所以老爺暫時不能見你!”
這個根本不是我想聽到的內容,我大聲道:“我現在只問你,我師父他們安不安全!”
他盯着我,嘴皮上下一動說出四個字:“暫時安全。”
“什麼叫暫時安全?你知道他們在哪裡?帶我去找他們!”
“你先冷靜一下,我保證這次絕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我真的只獲取到了這點信息,我只能向你保證,你師父與師叔的情況,暫時是安全的!”
“什麼狗屁保證!”我直接道:“帶我去見你老爺,尚安!我要當面問他!”
悶葫蘆一臉的難色:“你聽我說,現在不光見不了老爺,那把干將也要暫時由我們保管。”
這時,病房的門‘噔’的一聲被踹開,直接蹦出來火冒三丈的峰子,他指着悶葫蘆的鼻子對我說:“你看吧!我就說這小子一直在尋摸着機會,你看,你快看啊!”
悶葫蘆眼睛盯着峰子,良久後收了手,道:“不由我保管也可,不過你們自己拿着一定要萬分小心!”
這時,走過來一護士,這裡是醫院!不能吵到病人!要吵架,出去吵!
護士的出現,我們幾個人都閉上了嘴,我把悶葫蘆拉倒樓梯口,把小金令放到他手裡,說:“干將可以給你,包括我的小金令都可以給你,但是你現在必須得告訴我師父的情況,無論如何,我都要去找他。”
悶葫蘆把小金令推了回來,好像根本沒聽到我的話,他道:“我已經安排好了車,下午會來接你們,如果你信我,你就先回事務所等消息。”
我從悶葫蘆的眼神中感知到了絕望,知道繼續問下去也只是浪費時間,罷了!我問他:“鵬飛他們會跟我們一起走嗎?”
他點頭:“會!”
下午,在車上晃了一個多小時,原本我以爲又是六七天的車程,所以一直在淺睡。但等我睜開眼睛,發現車停在了拉薩的貢嘎機場外面。司機遞給我們每人一張機票,便開車走了。
我們望着吉普車絕去的煙塵,發現手上機票的登機時間永遠定格在了下午六點鐘。
在候機的這段時間裡,我們商議了很多事,說的過程中,鵬飛表達出想跟我們一同尋找師父的想法,峰子和我都很高興,感覺鵬飛在許多事上面想的都比我倆細膩,對於他的幫助,我絕對歡迎。
但是賈冥陽並不這樣想,他替鵬飛做出了決定,他說:“這次老七恐怕不能跟你們去了,他要跟我回去覆命。”
鵬飛很是着急:“二哥,爺爺那邊你一個人就……”鵬飛後半截的話,直接被賈冥陽的一個眼神憋了回去。
這種情況就非常尷尬了,我自己認爲鵬飛因爲此事得罪他二哥,就太不值的了,只好充個和事老,對他倆說:“還是這樣吧,你就聽你二哥的,把家裡的事先處理好。”
……
中間轉了趟飛機,這次中轉意味着四個人要坐上兩趟航班,鵬飛與賈冥陽趕往西安,而我倆則直奔S市。
距分別的時候,鵬飛把我拉到一旁,說:“嘉樂,如果可以,你就在事務所等我幾天。二哥那裡的狀況我還沒搞清楚,等我抽出身來,立馬去找你們!”
我表示贊同,不過我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情,於是馬上問他:“對了,那佛塵還在你手裡吧?”
鵬飛拍了拍揹包,道:“一直在我身上!”
我道:“這次,那座山精也跟着跑出來了,我覺得事情不太妙,這佛塵以後可能還會用到,你一定要保管好。”
“你也是!”他道:“我看那金兄弟(悶葫蘆的獨名,因爲只有鵬飛會這麼叫他,以後省略),說的話有幾分道理,不像是要害我們。所以拿着這把寶劍,一定要萬分小心。”
這個自然不用多說,我心底裡是信任悶葫蘆的,只是他不告訴我師父的詳細情況,讓我極其惱火,不過我現在也不想對鵬飛多做解釋,又說了幾句,便就此分離了。
第二天傍晚,我們終於趕回了事務所,來到熟悉的街道,心中感慨萬千。望着事務所的大牌子,不知道它已經多少個夜晚沒有亮過了。
“咱們這次離開,快一個月了吧?”我問峰子。
峰子此時盯着一樓正在看,心不在焉道:“差不多。”他突然又說:”哎,你看咱們這樓底下是不是換了招牌了?”
他不說,我還沒注意,此時一看,發現本來是雅馨飯店的招牌變了兩個字,成了雅馨酒吧。
我笑了聲:“飯館開的好好的,咋變成了酒吧,這送菜的大寶,還會調酒嗎?”
一樓的店門半開着,在外面就能看到裡面的裝修材料,但那些餐桌已經全部撤走,看來他們是剛動工沒幾天。
“走,我倒想問問那幾個夥計,這飯館開了七八年了,咋說變就變呢。”我道。
還沒走到門口,從裡面就走出一個女人,皮膚很白,看樣子三十歲不到,長得倒是說的過去,只是那雙藍色的假瞳讓我看着非常不舒服。
我本想繞過她,沒成想她突然打起招呼,笑着對我倆說:“回來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