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他爹啊!嗚嗚~~~”
人羣之外,一個婦女的哭喊聲將場內的沉寂瞬間打亂,來人的聲音我聽出來是週二嬸,看她一路哭喊着跑來,難道家中出了什麼事不成。。。
“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在家照顧秀巧的嗎?秀巧懷着咱們周家的大孫子,兒子出遠門還沒趕回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這個兒媳婦啦,你。。。你怎麼哭個什麼勁啊?”週二叔抹着老淚指責着週二嬸,但看到週二嬸這副模樣,週二叔的臉色更加煞白起來。
“咱們家那兩頭牛也不知得了什麼病,剛纔我在家喂牛草料,秀巧在院子裡休息,誰知兩個牛犢子突然像發了瘋似的在院子裡橫衝直撞,結果把秀巧。。。把秀巧。。。嗚嗚~~~”週二嬸說到最後已經是泣不成聲了。
週二叔一聽差點跳了起來,攥起拳頭大聲斥道:“秀巧怎麼了?!”
“秀巧。。。秀巧被牛犢子撞倒了,人也昏過去了,還不知道肚子裡的孩子。。。嗚嗚~~~”週二嬸的哭聲再也止不住。。。
週二叔猛然倒退兩步,隨即悶聲大罵道:“天殺的牛犢子!牛犢子呢?!牛犢子在哪裡?!”
“牛犢子跑出去了,你快讓人找找吧,那可是咱們家的家底啊,嗚嗚~~~這可真是造孽啊。。。嗚嗚~~~”週二嬸一邊哭一邊哽咽着,說完便癱坐在地上,低着頭止不住的哭。
我渾身一個激靈,因爲我看到週二叔第一個反應就是陰冷的目光狠狠掃視在我全身,我心裡更加自責不已,難道這些事都是因爲我是個倒黴鬼嗎!我心裡憋屈,眼淚不自覺地滾落下來,強忍着悲痛咬牙道:“週二叔,都是因爲我沒有壓好墳,都是因爲我這個倒黴鬼。。。”
“你——”週二叔伸出拳頭大步走來,卻被一旁逐漸冷靜下來的吳大先生攔下,吳大先生一句話爲我解了圍:“老周,這個事鐵定不是初七的錯,你可不能犯糊塗啊!”
“大先生,那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啊?我們周家一天之間眼看就要家破人亡啊,嗚嗚~~~”被吳大先生攔着,週二叔渾身一軟差點摔倒在地,接着一個大老爺們也顧不得其他,悶聲大哭起來。
吳大先生死死地盯了棺材一眼,接着慎重地說道:“老周,這個龜血釘我也是在傳說中聽到過,唉!棺材反蓋已經在倒轉你們家的運道,再打入龜血反釘,這是要你們家永世不得翻身啊,據說這個龜血釘的局異常兇猛,三日之內六畜皆亡,七日之內斷絕香根,而後運道一路直下,窮過三代丟門庭,貧過七世絕門戶,太過兇猛啊,目前我要儘快想出一個對策,你們家的人現在一定要穩住,且不可徒生異端,快回家看看兒媳婦吧,我先試試這個龜血釘的威力有多大,咱們從長計議!”
“他爹,這是誰要這樣害咱們家啊?嗚嗚~~~”週二嬸痛哭流涕,卻突然喊出這麼一句話來。
週二叔的身子猛然一震,是啊!這樣的局面一定是人爲的,那會是誰這般陷害周家人呢?不但是我,周圍的人都陷入一片譁然和震驚,週二叔的眉頭狠狠一皺,像是想到了什麼,但轉眼卻未說其他,而是攙扶起週二嬸,哽咽道:“老婆子,咱們先回家看看兒媳婦吧。。。”
看着週二叔和週二嬸蕭條的身影遠遠走開,我心頭莫名生出一股傷痛,昨夜我就守在這裡,居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我都不知道,我深深地自責着,另一面則深深地痛恨着那個陷害週二叔家的人,俗話說人心都是肉長的,這人的心未免太過歹毒了吧?!
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再睡着了,但目前慘禍已經釀成,如果可以,我願意用我的生命換取週二叔家的人都能平平安安,眼下,我就是死也要幫週二叔把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找出來!
腦海裡不停地回想着昨夜所有的事,以及所有的人,黑子。。。對了!還有那個自稱楊先生的陌生中年男人,難道是那人?!
不過那人如此陌生,而且話語間明顯像個算命先生的架勢,他有什麼理由要這般害週二叔家呢?吳大先生說的如此殘忍,若非有深仇大恨,不然一個陌生人怎會用這般惡毒的招數害周家人呢?
而且那人給我的感覺除了神秘點,卻隱隱有着一股親切的感覺,我潛意識裡認爲應該不是他,那他爲什麼會在昨夜大半夜出現在這裡呢?這。。。這的確說不通,對了,他走的時候所說的話“這件事很棘手,你小子若是熬不過便到南邊找我吧。。。”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可以救週二叔家?
“初七!”吳大先生突然開口,將我腦海中的思緒瞬間打散,他接着說道:“我現在要做個簡單的局,如果可能便可暫時壓制住龜血釘的兇猛,你被煞氣衝到,到時就和周老太爺的壽棺呆在一起,這樣也可把你體內的煞氣壓制下去!”
“算命的,我告訴你一件——”我急忙加大氣力開口說道,想把昨夜遇到那個陌生中年男人的事告訴吳大先生,但是話才說到一半,吳大先生居然聽也不聽地轉身走開了,面向幾個莊稼把式低聲安排着什麼,我插不上話,只能無奈地躺着。
過了許久,只見兩個莊稼把式一人扛着幾根竹竿,一人則抱着一團黃布,而且懷裡還抱着一個黑狗崽,吳大先生這會兒一直在翻閱着那本破書,見他們回來,忙放下書籍,上前先接過四根竹竿,隨即大步走向壽棺,照準壽棺的四個角開外,將四根竹竿一一插入地面,然後吩咐倆人將我擡到壽棺旁。
我還從未見過吳大先生這般威風的架勢,一時對吳大先生的舉動唯命是從。
吳大先生拿出一個破碗,對着那個抱黑狗崽的漢子道:“取狗血!”
然後吳大先生接下黃布團,與另一人用力甩開,我微微驚愕,原來是一大塊黃布啊,在陽光的照射下,黃布反射出刺眼的精光,攤開黃布,此刻狗血被人端到吳大先生跟前,吳大先生定了定神,連忙再次拿起那本破書翻開,先是默唸幾句什麼,然後才依依不捨地合上書頁,拿起毛筆,點了點黑狗血,左手作勢掐出一個怪異的指印,然後右手執筆點向黃布,自下筆開始,吳大先生一直凝眉怒視着身下的黃布,筆尖行走龍蛇,卻未停下一分,我不知道吳大先生在畫什麼,看着像幅卻又像個筆畫很多的字體,總之從上看到下,愣是沒看懂。
“呼~~~”
迎着山風,四個人各自拉起黃布的四個角,應聲掀起,緊接着向我和壽棺走來,我終於知道那四根竹竿是幹什麼的了,原來是用黃布和竹竿搭個遮陽帳篷啊,難不成這就是吳大先生所說的局?這也太扯了吧,這樣的帳篷我也能搭出來,和吳大先生一個屋檐下這麼些年,雖然他每次說的話都會應驗,但我覺得這個龜血釘這麼厲害,就在黃布上隨便畫畫就能管用,的確有些扯了。
突然,我胸口像是憋悶着一口濁氣,吐又吐不出,咽又沒地方咽,總之全身異常難受,漸漸的,我感覺自己無法呼吸了,腦海裡一點點地昏沉迷濛,我趕忙伸出手大叫道:“算命。。。算命的。。。我。。。我快。。。不行了。。。救我。。。”
就在我昏迷前的瞬間,分明看到正上方的那塊黃布,上面的似字又似畫的東西閃現一道刺眼的紅光向我打來——
然後我便徹底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