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鬼手確實是相當謹慎,除了根本不容易誘他離開以外,並且他絲毫沒有因爲高超的易容之術自信自負而粗心大意——在我伸手朝他啞穴點過去的時候,他一邊閃身躲開一邊小聲提醒了我一句:“我後面有監控攝像頭。”
好在我同樣是早就準備了幾個方案,一招不成之後我立即順勢一轉把錢拍到了他的攤子上面,同時衝着他罵了一句:“拿着拿着,咋能不收錢呢!算卦不收錢,你它孃的這是在咒我啊!”
陰陽鬼手眼珠子迅速一轉瞧了瞧左右,再次小聲提醒我說:“除了監控攝像頭以外周圍這麼多人,只要我大聲叫喊一句‘有人搶錢啦’,你恐怕是跑不掉的!”
我笑了笑乾脆在他對面兒的小凳子上再次坐了下去,同樣小聲說道:“你見過搶錢的人會坐在這兒安如泰山動都不動一下嗎?你叫吧,我胡君堯就坐在這兒等着,看別人會不會相信你的鬼話!”
見我主動報出姓名並且坐了下去,陰陽鬼手愣了一下也慢慢坐了下來,一臉狐疑地試探着問了一句:“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點了點頭正色說道:“你暫時還沒有被燒成灰呢,怎麼會讓人認不出你就是陰陽鬼手?否則的話你以爲我有心情跟你在這兒浪費時間啊!”
陰陽鬼手擡手摸了摸頜下的鬍子,一臉的難以置信,繼而衝着我露出了個笑容:“我必須再提醒你一下,我就在這兒跟幾個人合租了一套房子,無論你用什麼樣的手段,我都不會離開這片熱鬧的地方!前天有人高價請我去他家改門口、堵鬼道,我都是毫不猶豫拒絕了。在這種熱鬧的地方你要是敢魯莽動手……”
不等陰陽鬼手把話說完,我就安慰他說:“別緊張!儘管放心好了,我既不請你改門口堵什麼鬼道,也沒有沒有魯莽動手的打算,我只不過是打算替人給你捎幾句話而已!”
陰陽鬼手眸子中有些警惕又有些茫然地反問道:“捎話?捎什麼話?”
我一本正經地以問代答:“你知道我爲什麼會找到這裡?你知道是誰告訴我陰陽鬼手就在這裡的嗎?”
陰陽鬼手一臉狐疑地搖了搖頭。
我衝着他伸出了三個手指,輕聲告訴他說:“魚筱庵。”
陰陽鬼手眸子猛地一亮,繼而慢慢坐直了身體,瞪大眼睛緊緊地盯着我,眨都不帶眨一下的,好像要看透我的內心似的,神色極是凝重。
見這一招兒果然有效,我倒是更加沉穩了起來,乾脆擰開手裡面純淨水的瓶蓋兒,慢慢喝了起來。
直直地盯着我瞧了一會兒,陰陽鬼手終於忍不住主動追問道:“你怎麼知道這個名字?”
“是那個老先生自己告訴我的,他說他叫魚筱庵,並且告訴我,他的孫子目前就棲身在這個地方害人混日子!”
我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否則的話,你已經作法假死、金蟬脫殼,根本就占卜不出來的;而且又易容得好像割頭換面了一樣,誰會知道你就是陰陽鬼手?估計你親爹也沒有那個本事!”
陰陽鬼手並不好忽悠,他愣了一下很快就從震驚中冷靜了下來,然後直直地盯着我:“那麼,你能說出我的真實姓名嗎?”
我搖了搖頭:“不能!不過,魚筱庵老先生告訴我說,他的孫子叫魚祖恩。對了,魚筱庵老先生是個禿子,而且臉頰左側有一顆黑色的胎痣,看上去差不多有黃豆粒兒大小,很明顯。”
這一下,陰陽鬼手明顯是被震住了,身體微微顫抖了起來,然後嘆息了一聲:“三十多年沒有聽到‘魚祖恩’這個名字了!難道你,你真的……”
我沒有搭理他,而是依舊慢慢喝着水。
遲疑了一會兒,陰陽鬼手再次追問着我:“我祖父他,他讓你捎什麼話?”
我擰上了瓶蓋子,很是認真地告訴他說:“那個自稱是魚筱庵的老先生讓我替他捎幾句話,說他當年給日本鬼子當漢奸那是迫不得已的,而且因爲這事兒辱沒了祖上、連累了後人,他萬分後悔,因爲這事兒也一直沒有辦法投胎做人;
魚筱庵對他的孫子仍舊執迷不悟、爲虎作倀深感痛心,所以想要讓我給他那個不肖的孫子捎幾句話,讓他懸崖勒馬、重新做人;而且還說什麼,他們魚家先祖傳下來一本的那本《目夷蕈草經》的殘卷其實沒有失傳,而是被他藏在了另外一個地方……”
《目夷蕈草經》這五個字一說出來,陰陽鬼手馬上就胸前一陣起伏,顯得十分激動,兩個眼球更是亮得簡直好像有光放出一般。
見這條大魚終於咬鉤了,我卻是站了起來轉身就走。
陰陽鬼手在後面急切地叫了一聲:“慢着,胡君堯你先別走啊!”
我故意停下了腳步轉身看着他:“還有什麼事兒嗎?我可是沒有搶你的錢,不信的話你儘管叫喊就是。”
陰陽鬼手的喉結動了動,聲音有些異樣地衝着我小聲說道:“就憑你胡君堯能說出那本殘卷的名字,我就徹底信服你了,你先別走……”
我不苟言笑地回答說:“我不知道什麼殘卷,只不過是那個魚筱庵告訴我說,有本《目夷蕈草經》被他藏在了一個地方。”
這一下,陰陽鬼手就更加激動了,語速明顯有些變快而顫抖地說道:“三十多年了,知道‘魚祖恩’這個名字的活人,恐怕只有我自己,更不要說還能知道我祖上的姓名!看來果然是祖上顯靈啊!
胡君堯你告訴我《目夷蕈草經》藏在什麼地方,我馬上幫你恢復成原來的模樣,連聲音都絲毫不差的,我保證我發誓!”
見這條大魚已經徹底上鉤,我自然是沒有必要再繼續喂餌,只是面無表情地斜了他一眼搖了搖頭:“除了那本《目夷蕈草經》的下落以外,魚筱庵還有幾句話拜託我一定要轉告你。不過,我覺得跟你這種東西說話簡直比對牛彈琴還無聊,所以還是算了吧!”
說完這些,我轉過身去邁步就走,任憑陰陽鬼手在後面急切地叫我,我卻是再也不肯看他一眼。
還沒有走多遠呢,我就聽到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以及陰陽鬼手的聲音:“胡君堯你停一下你聽我說,這個世上除了我以外,就算能夠讓你整形恢復成來的樣子,肯定也沒有辦法與以前絲毫不差,而且聲音方面他們也是做不到的……”
我強忍着喜悅絕不回頭,好像沒有聽到陰陽鬼手的話一樣,仍舊是大踏步地朝聶曉婧所在的衚衕口走去。
陰陽鬼手的聲音卻是在後面連綿不絕並且再次加大了籌碼:“這樣吧,胡君堯你聽我說,如果你肯饒我一次的話,除了把你恢復成原來的長相和聲音以外,我還可以考慮棄暗投明幫你做事……”
魚兒咬鉤越緊,我心裡面越是踏實開心,所以我更加不會回頭看他了,更加不想開口理他。
我越是不停步、不搭理他,陰陽鬼手越是在後面緊追不放,不停地問我那本《目夷蕈草經》到底藏在了什麼地方,並且再三強調願意幫我恢復成原來的模樣,願意考慮棄暗投明、幫助我們做事。
直到走出了監控探頭的範圍,走到了僻靜無人的衚衕裡,我這才放慢了腳步,繼而猛地轉過身去,笑眯眯地朝陰陽鬼手走了過去。
陰陽鬼手似乎明白了什麼一樣也是急忙頓住了腳步。
不過,陰陽鬼手並沒有流露出懼怕的樣子,而是衝着我擡了擡手,信心十足地對我說:“胡君堯你別亂來,你先聽我說,這個世上只有我才能把你恢復成原來的樣子,你可不要因小失大!”
我沒有搭理他,而是衝着他來了一陣疾風暴雨,儘管他頻頻招架躲避,卻也很快被我一掌重重地搧到了臉上,剎那間就讓他旋轉了半圈並且“噗”地一下吐出幾顆帶血的斷牙。
陰陽鬼手這才明白情況不妙,明白光靠他那手孤脈絕技並不能讓他安然無恙,於是急忙轉身就跑。
可惜的是爲時已晚,早就有所準備的聶曉婧已經堵住了他的退路。
陰陽鬼手看了看細眉橫起、美眸含霜並且慢慢走了過來的聶曉婧,又迅速回頭看了看我,馬上語無倫次地叫了起來:“別別別,胡君堯你聽我說,你聽我說……”
“呵呵,放心吧,我肯定會聽你說的!”我衝着陰陽鬼手笑了笑,然後話鋒一轉,“不過,必須先拿你這個王八蛋出口惡氣再說其他的!”
聶曉婧雖然沒有開口說話,卻也慢慢朝我們這邊走了過來。
陰陽鬼手剛想翻牆逃跑,結果瞧見聶曉婧迅速拔出了鋒利的短刀,他馬上衝着聶曉婧頻頻認錯討饒:“我錯了!聶姑娘你聽我說,當初那那全是安部大宮司的主意!還有,我可以讓柳嬌嬌從你家撤出來,而且還可以讓她還胡君堯清白……”
十點左右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