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朔拉着風鈴的手腕來到了另一個房間,還不等他開口,風鈴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來。
“怎麼啦,走那麼急幹嘛,如果是想要教訓我,你當着旖旎姑娘的面,效果會更好啊。”
“你倒是會利用身份。”銀朔放開她的手,轉過身嘴邊揚起一抹喜怒不明的弧度。
“那是,妖后耶,這麼好的身份,我不發揮發揮豈不是太對不起你了?”
“以後,不許你靠近旖旎。”
“銀朔。”風鈴突然喊了他一聲。
“說。”
“你喜歡過我麼?”
銀朔看着風鈴,沒有回話。
“你眼前站着的人,旖旎的轉世,林風鈴——你喜歡她麼?”風鈴再次問了一遍。
銀朔還是沒有回話。
輕輕向前走了一步,風鈴的身體微碰到銀朔,踮起腳尖,她把嘴湊到銀朔的耳邊。
“何必那麼麻煩呢,我明明就在這裡,我明明能一輩子陪着你,你何必還要施什麼法術,讓旖旎復活呢?”
兩個人的距離這麼近,風鈴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蓮香,放下腳尖,風鈴繼續說道:
“銀朔,我喜歡你。”
呼吸稍微有些凌亂,風鈴趕緊調整,她低着頭,好讓自己的破綻降到最小。
從那天初次見面,銀朔和旖旎的對話來看,他們之間似乎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不然旖旎也不會問他“恨我麼”。風鈴這一次完全是在賭,她猜,以前的旖旎一定做過對不起妖王的事情,她不如好好的去爭一爭,說不定,妖王會不捨。
如果妖王喜歡她的話,不就不會奪她的靈魂了?那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所以,最能實現的辦法,就是讓妖王喜歡她,愛上她。
想到這裡,風鈴朝後退了一小步,眼神有些閃躲,雖是利益所使,女子該有的羞澀卻不是裝的。
“銀朔,我會是一個好妻子的。你想做什麼,你想去哪裡,我以後都陪着你,好不好?”
“我無所謂,但是你師兄怎麼辦?你死之後,要怎麼面對他?”銀朔的嘴邊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風鈴面色一僵。
師……兄……
忍不住又往後退了一小步,風鈴的呼吸有些凌亂。
“我……我……”
“你以爲,我會相信你的話麼?”
聽到這句話,風鈴緩緩做了個深呼吸,她知道,計劃失敗了。不過,有些話,她還是要說。
“妖王殿下,你真的很可悲。”
“哦?”
“如果你不敢選擇相信,你怎麼會得到幸福?”
“風鈴姑娘,我看你好像是有點誤會。我已經選擇相信旖旎了,那我爲什麼還要去思考你的話?林風鈴,你對我而言,不過只是一個替代品而已。”
心裡猛地一痛,風鈴擡起頭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她沒想到,銀朔竟會把話說的這麼開。
“風鈴姑娘,我勸你以後不要再用這種眼神看我,否則我可不保證會不會一不小心就把它挖了出來。”銀朔一邊說着一邊向外走去,突然想到了什麼,他停住腳步側過了身。
“對了,你上次跟我說的什麼來着?……休書?我等下就寫給你——妖界從現在開始,沒有所謂的妖后。你別妄想再狐假虎威。”
離去的腳步聲越來越遠,風鈴輕輕地閉上眼。
感覺到胸口傳來清晰的疼痛感,風鈴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原來,是她高估了自己。
“就算是替身,也會有特別的回憶”,她這樣的想法,簡直太天真。
只是替代品……
只是替代品?
*
“殿下。”
“進來。”銀朔正坐在桌邊琢磨着怎麼寫休書,外探的人員就來到了門口。
“啓稟殿下,關於您讓我去查的人,我已經查到了。”
“還活着?”
“是的。”
“說吧,他是誰。”
“魔界左護法,瞬玲滅。”
毛筆突然停住,銀朔擡起頭,看向眼前的侍衛,語氣嚴肅。
“你確定?”
“千真萬確。”
妖王揮了揮左手,桌前的侍衛很快退出了房間。放下手中的毛筆,銀朔靠在凳子上,神情疲憊。
他不過只想要一個簡簡單單的生活而已,一個一千年前旖旎親口許諾給他的生活而已。爲什麼這麼簡單的要求,都沒有辦法達到?
一千年前,旖旎爲了這個男人,奪去了他母親的生命。一千年後,旖旎竟還要爲了這個男人,把自己的命也奪走麼?
身體輕輕的顫了顫,銀朔沒有睜開眼,只是椅靠上搭着的雙手,緩緩握成拳頭。
旖旎也好,風鈴也罷,都是爲了利益,才說喜歡他。旖旎爲了別的男人,要他死。那風鈴呢?之前的時候,不也是爲了所謂的師兄,來刺殺他麼?
“呵呵……”銀朔忍不住低低笑了兩聲,只是這笑聲,有着說不出的苦澀。
一千年了,這個妖王的位置,他坐了整整一千年。
把在那場仙魔大戰中重創的妖界,重新整合起來,是多麼的勞神費力。
爲什麼要當妖王?爲什麼要接下這個爛攤子?爲什麼要讓自己活得這麼辛苦?他這些年來,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爲了旖旎麼?
他建立了整個蒼無大陸最快速的信息組,蒼無大陸的任何重要事情,他不出房門便全都知道。茫茫大海中,他想要找尋的,也不過就是旖旎的轉世。
旖旎不愛他,那麼轉世呢?沒有任何記憶的轉世,會不會愛上他?
只可惜,答應已經出來,風鈴這些日子的表現,銀朔全都看在眼裡。
……喜歡他,真的就這麼困難麼?
如果是這樣的話……
銀朔緩緩睜開眼。
好看的眸子迸射出無邊的殺意。
——如果是這樣,那就讓他殺光所有人!
旖旎!風鈴!迦洛!瞬玲滅!——統統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