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猴沒有使現在明軍騎兵標配的馬槊.哪怕烈火敢死營的馬槊不是追風營的那種簡易版,而是貨正價實的每一杆都價值數十兩銀子的好東西.他還是喜歡他用慣了的那種大刀.這種刀,從他十一二歲就開始使用了,那個時候,他勉強纔有刀高.秦風把這把刀交到他手上的時候,他勉強能夠把刀舉起來.揮舞殺人什麼的是不用想了.
現在他使用的這把刀,當然不是以前的那一把了.這是太平城的工匠們特意給他重新打造的,樣式,重量與以前的那一把一模一樣,甚至連纏着刀柄的那種山藤也一橫一樣,只不過,質地更好,用削鐵如泥來形容也不爲過.
馬猴是皇帝陛下的親衛統領,雖然聽起來官位並不是太高,但卻結結實實是大明天下最有權勢的那一羣人中之一,他對皇帝的影響力無與倫,所以給他打製這一把刀,大匠們可都是用上了十二分的心思.
對這把刀,馬猴第二喜歡,他所愛的還是以前的那一把,只可惜,那一把斷了.在橫甸之戰的時候,斷成了兩截,現在成了他家裡的一件裝飾品.
過去的那把刀,代表了他的成長,而現在的這把刀,半代表他的未來.
以前需要雙手握住才能揮舞的大刀,現在他單手就可以舞得風車一般,他沒有什麼過人的天資,但卻有着足夠的勤奮和別人無法比擬的優勢,這個優勢就是他的周圍,隨便撥一個出來都是這天下有數的高手,秦風,閔若兮,瑛姑,那怕就是樂公公這樣名聲不顯的太監,那也是結結實實的九級大高手.
每個人隨時點撥兩句,就足夠他消化的了.
更重要的是,他還有無以倫比的戰鬥經驗,他年紀不大,可是卻跟着秦風大大小小打了無數的惡仗,狠仗,在很多時候,秦風並不能將他照顧周全,因爲有的時候秦風自己也要掙命,到了這個時候,馬猴便只能靠自己.
所謂的經驗,眼光,便是在一次次生死徘徊之中歷練出來的.
馬猴身上有着無數的傷疤,每一道傷痕都代表着他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當他活到現在的時候,戰鬥的經驗已經無以倫比了.
在戰場之上活下來並找到敵人的弱點給予敵人致命一擊,在這一點之上,像小貓野狗這樣的人物,都要瞠目以後.
因爲那個時候,馬猴還是一個孩子,他是秦風的貼身侍衛,而秦風又往往衝過去的是最爲危險的地方,作爲他的侍衛,自然是要生死相隨.
秦風身邊的親衛死了一撥又一撥,但這個孩子卻一直活了下來,而且越活越精神,這可不僅僅是運氣.
馬猴的刀法很簡潔,每一刀出去,都是真正的致命所在,一刀了結,因爲馬猴的過往,他沒有面對一個敵人揮也第二刀的機會,一刀殺不死對方,對方的反擊便能要了他的命,所以捱了馬猴一刀的人,都是立即便翹辮子了.
現在馬猴對於如何更簡單的殺死一個人有了更深入的認識.
而這要得益於舒暢的幫助.
舒暢喜歡解剖人,馬猴後來喜歡去旁觀.而舒暢這個愛好以前是很恐怖的,沒有多少人敢去舒暢那裡看他將人切割得七零八落,這跟在戰場之上殺人完全是兩個概念,但馬猴後來去了,因爲馬猴想知道怎樣才能更利索的殺死一個人.
有了這樣一個知音,舒暢可是高興壞了,所以他很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替馬猴講解人體的結構,切了那裡能讓人動彈不得,砍了那裡能讓人馬上斃命,馬猴現在想殺人的時候,眼前看到的不是一個囫圇的人,而是一個個組合在一起的肉體零件,一刀過去,便讓人這架機器徹底日用停擺.
所以現在馬猴在戰場之上便有些讓人恐怖了.
所過之處,秦軍騎兵紛紛落馬,沒有慘叫,沒有哀嚎,一刀切過去,一切便結束了.
他的刀,削鐵如泥,不管迎面過來的是秦軍的長槍,還是大刀,被他的那把刀一碰,便哧的一聲變成兩截,然後眼前光芒閃一閃,卟嗵一聲便栽下馬來.
事實上整個烈火敢死營殺人都是很利索的.
因爲馬猴這個統領的存在.
馬猴很精通如何更利索的殺人,所以他覺得很有必要將這個技巧教給他的士兵們,在敢死營,人體解剖現在已經成了必要的訓練一環,馬猴也經常把舒暢的弟子們拖過來講課,舒暢現在是忙人,等閒找不着,但他現在有幾個得意弟子,在這個方面,頗有天賦,那個現在正在秀水河大橋的王凌波便是其中之一.
烈火敢死營本身便是一支很恐怖的部隊,他們是來自大明各個部隊的精英,進了烈火敢死營之後,在馬猴的調教之下,這種恐怖更上一層樓.可以說,烈火敢死營現在已經深深打上了馬猴的烙印.
鍾鎮現在能湊起來的便只有兩千騎兵了,這還加上了他自己所有的親衛隊員,攻防作戰,最爲關鍵的就是第一戰,只要第一戰打贏了,那自己士兵的士氣將會大大提升,敵人卻會相應下跌,只要第一戰守住,那麼接下來他也便有信心守住.
第一波攻擊,總是最猛的,也是最難應付的,而且以他的眼光,能很清楚地看出,敵人是想一鼓而下.所以,他沒有什麼可保留,什麼可藏着掖着的了,他將能拿出來的本錢一次性全都拿了出來,如果不是他是一軍主將,需要指揮作戰,他都想自己騎上戰馬去衝鋒了.
但他看到的側翼騎兵作戰的那一幕,卻讓他張大了嘴巴,恐懼是從內心裡滋生出來的.他當了大半輩子兵,也打了大半輩子仗,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一邊倒的騎兵作戰,而且其中的一方還是自己.
自己的騎兵,也是精挑細選的啊!他在心裡哀嚎道.
馬猴帶着烈火敢死營是平推過去的,就像是一股黑色的洶涌的潮水,瞬間便吞沒了面前所有的一切,哪怕有時候會碰上幾塊頑強一些的礁石,將這股浪花碰撞得激起一朵朵的浪花,但也就此而已,下一刻,仍然會被這洶涌的浪潮淹沒.
烈火敢死營的兇狠,讓友軍也是瞠目結舌.正親自帶領新五營發起全面進攻的蘇星移,也情不自禁的看向了側翼的騎兵戰場.看到那黑色的浪潮如風一般的席捲而去的時候,他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幾下.
他是第一次與烈火敢死營協同作戰,這才只是兩千人啊,而烈火敢死營,可是足足有五千騎兵,他真不敢想象這五千人同時發起衝鋒的時候,會是怎樣的一股模樣.
敵人很強大是很讓人痛苦的,但友軍如此強大,就讓人很高興了,就像現在,蘇星移完全不用擔心自己的側翼會出什麼幺蛾子了.他要做的,就是衝過去,碾平他面前所有的一切.
比他衝得更快的是昌永崗.
蘇星移是主將,只能隨着中軍行動,他還要兼顧着調配指揮整支大軍的作戰,他需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捕捉到那一閃即逝的戰機,所以註定他不可能像一個校尉那樣挺着刀衝在最前線,大聲吆喝着跟我衝這樣的口號.
但他的確是這一支衝鋒大軍的中樞所在,而他,也的確是一個合格的將領.能夠在虎牢軍中獨擋一面的將領,能夠和陳紹威,何衛平這樣的人分庭抗禮的角色,自然不是善茬.
一邊隨着大軍向前,一邊連聲的下達着命令,死死跟在他身邊的幾名旗手立即將他的命令以旗語的形式下達下去,然後他的整支大軍便會進行一些看起來很不起眼的調動,使得攻擊更加有效率.
昌永崗風一般的越過了那些殘破的圍牆和障礙,他的面前,是密密麻麻正在涌上來的秦軍.如果只有他一個人,打死他也不會往這樣密集的軍隊裡衝撞,但現在,他卻是膽氣十足,因爲在他身後,是五千新五營士兵,另一邊,還有二千烈火敢死營.
長長的流星錘更是跑在他的前面,一錘一個,他首先打碎的就是流星錘能夠得着的那些強弩,其中一臺更是已經填好了弦準備發射了,在秦軍士兵將要放箭的一瞬間,他的流星錘砰的一聲,將強弩砸碎,將待發的弩箭砸成了兩截.
他落了下去,落下去的同時,長長的流星錘縮短成了一米方圓的距離,因爲敵人實在是太密集了,流光飛舞,一個個的秦兵被砸得飛了出去.流星錘控制的範圍漸漸開始擴散.
圍在他周圍的人,看不見錘子,唯一能看到的,便是一個個的同伴飛了出去.
稍遠處,鍾鎮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這是一個九級高手,真是該死啊,什麼時候九級高手竟然成了衝鋒的馬前卒了.
他提着刀衝了過去,因爲他很清楚,在這個大營中,除了自己,沒有人能擋得住眼前這個人.
當他提刀衝向囂張的昌永崗的時候,蘇星移的大軍已經水銀泄地的一般攻擊了大營.
秀水橋邊,閔若兮喜笑顏開,指着戰場,笑咪咪地道:”這個蘇星移,還是很不錯的嘛.小馬猴,殺人是越來越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