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被大明徹底滅國之後,所屬區域被大明重新劃分成了二十個郡,在這二十個郡中,最早歸屬大明的像青州郡,虎牢郡等地都已經超過了一年,而像雍郡便只有半年,而靠近大漠的涔州,叛亂徹底平息才只有三個月.
以前秦國在大陸之上便是以窮而聞名天下,具體到地方而言,經濟發展又各有不同,像雍郡這樣原來的秦國國都自然是條件好的,而涔州這樣的邊遠之地,便可以稱之爲窮山惡水了.即便是歸屬大明之後,他們的經濟發展仍然是極不平衡的.
青州靠近中平郡,是最早歸屬大明的州郡之一,其州郡之內畜牧業極其發達,所產荒原馬是大明戰馬的主要來源,即便是不值錢的挽馬,駝馬,如今在軌道車開通的情況之下,需求量也極大,畜牧業已經成爲了他的支柱產業,整個州郡的發展可謂是蒸蒸日上.
虎牢郡以外,是大秦國內唯一的一塊成片的產糧區,本身經濟條件不錯,而當初大明爲了溝通永平郡與虎牢,又穿山越嶺修建了一條商道,這使得虎牢郡比起青州郡有過之而無不及,成了西地最富有的地區之一.
再者就是像新桐郡,郡治之內自然資源豐富,如今新桐是大明的第二鋼鐵基地,有了這樣一個龍頭,雖然現在新桐郡還處在起步階段,但以大明現在對鋼鐵的需求量,假以時日,新桐必將一飛沖天.
經濟發展的極大不平衡也是西地如今並不太平的根本原因,而爲了發展經濟,從根本上改變西地的格局,西地二十個郡的郡守一齊被召回越京城,一是述職,二來也是要共商發展大計.
當初大明初建之時,便也採取過同樣的措施,由經濟發達地區與不發達地區結成對子幫扶,來協助貧窮地區改變現狀.
倉稟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曉榮辱,這是秦風奉之爲圭寶的信條,你想要老百姓安分下來並無條件的支持你,那你就需要想方設法高他富起來,讓他有產業,有恆產者有恆心,無產階級向來是最可怕的,他們一無所有,自然就一無所懼.
大明朝廷最行之有效的辦法,就是首先在這些貧困地區由官府投入大筆資金大興土木,修建道路,興修水利,以此來帶動當地經濟的發展,但這只不過能成爲當地發展經濟的一個引子,一地沒有自己的支柱產業,還是會後繼無力.
因爲秦風在車站的一通脾氣,得到了風聲的各地郡守們自然是戰戰兢兢,特別是幾個被首輔單獨約談了的郡守,在晚宴之上更是如坐鍼氈,惶恐不安.
其實秦風雖然說心裡對於一些官員的表現很不開心,但其實自家人知自家事,西地的問題,不是短時間內能解決的,而這除了特殊的自然條件之外,官員的素質也是其中的一個主要原因.大明發展太快,疆域擴大的也太快了,這導致官員的質量差次不齊.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成爲像馬向南,賁寬,金景南,方大治這樣出類拔萃的官員的.也不是每一個人都像武陵郡的陳也那樣家資豪富到可以在當上郡守之後,自家拿出大筆資金借給官府來發展當地經濟的.
這二十個郡守,大約一半是原秦國的官員,他們的想法,對大明律法的熟悉,還根本跟不上整個大明的節奏,另外一些,在提拔成爲郡守之前,大都只有治理一縣之地的經驗,陡然之間掌控了這麼大的一塊地盤和如此多的人口,手足無措,手忙腳亂那都是很自然的事情.
一切,都只能慢慢來.
秦風也曉得自己心急了.他恨不得西地二十郡馬上就像大明其它郡治那樣,變得富足起來.而這一切,自然來源於強大的齊國的壓力.
拿下了秦國,獲得了秦國廣闊的疆域,有了更大的戰略迴旋餘地,也有了秦國龐大的人口基數,但同時,也便接手了這個偌大的包袱.西地必須要發展起來,就算不能與明地其它地方相比,至少也要達到衣食無憂的地步.
不患寡而患不均,秦風可不想西地的人認爲他們受到了區別對待.
疾言利色想要表達的意思既然已經傳達到了,那在晚宴之上的秦風自然便成爲了一個和藹的君主,對於怕有人都勉勵有加,哪怕是背後被秦風嚴利批評了一頓的蔡猛,也受到了秦風親自敬一杯酒的待遇,當然,他的補丁官服也成了秦風在晚宴上的取笑的材料之一,滿堂歡笑之餘,也只有蔡猛面紅耳赤,恨不得找一個地洞鑽進去纔好.
才讓這些官員們感受到了雷霆之威之後,自然也需要讓他們知道雨露之恩.
雖然是歡迎這些西地郡守的宴會,但參與宴會的卻多達百餘人,除了作陪的朝臣之外,再就是一大批的富豪巨賈也是晚宴的嘉賓之一.
雖然說秦風要求這些郡守自己開動腦筋,但朝廷卻也不可能當真不管不顧,但國庫的錢是有數的,能下撥的錢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只可能有選擇的一個個的來投入,但大明卻有着極大的富商,秦風的主意自然也就打到了這些人的頭上.
隨着海貿的開放,大量的民間資本蜂涌而上,全都奔着利潤巨大的海貿而去,以至於商業署王月瑤已經對這種狀況提出了警告,引導這些民間資本流向更多元化的地方,是大明朝廷現在重要的任務之一.
這個晚宴便成了最佳的牽線搭橋的地方,就像蔡猛所執掌的涔州,境內所出產的那種黃玉石,以前一直是秦國皇家所獨佔獨用的像徵着無上尊貴身份的貴重建築材料,一旦對民間放開,必然會成爲民間追捧的好東西.
晚宴之上,當這個生意意向被拋出之後,秦風便看見又好幾個商人湊到了蔡猛的身邊詢問,這種黃玉石獨此一家,以前因爲是皇室專享的東西而無人敢隨意去碰,可以想象到,一旦放開,必然會財源滾滾.
蔡猛原本因爲羞愧而面紅耳赤的臉龐,現在就是因爲興奮而紅得快要滴出血來了,有大商人進來,就意味着源源不斷的投資,就能解決大量的人口就業,就能讓這些人有薪餉可拿,有固定的收入,官府也會收到更多的賦稅.在與商人們熱烈討論着的同時,看向秦風的眼神裡,卻是充滿了崇敬之色,也只有現在上座的那位君王,纔有着如此寬廣的胸懷,以天下百姓的福祉爲己任,絲毫沒有將這天下獨一無二的好東西據爲己有的想法.
一方山水養一方人,不管是什麼地方,都會有他獨特的其它地方所沒有的優勢,關鍵就在於有沒有一雙慧眼能夠發現他而已,有了蔡猛這個例子,其它地方的郡守,自然也是挖空心思地想着本地的優勢,然後再向富豪們竭力推薦.他們現在總算是明白爲什麼皇帝要將這些商人們請到這樣的晚宴之上了.
從明地過去的官員們這個狀況並不稀奇,但原本出自秦國的官員們還有很多的不習慣,畢竟以前商人在他們的眼中,就是一頭頭肥碩的大豬,想宰一刀就宰一刀,但現在,人家居然成了坐上賓,成了他們的救星.
但習慣敵不過現實,不把本地的經濟搞好,皇帝會不高興,皇帝不高興,那他們自然也就沒有好日子過.而想要搞好,自然就得有錢流入,朝廷已經擺明了短時間之內不會將目光投諸到他們那裡,即便有一點錢,那也是杯水車薪的狀況之下,那也就只能向商人們低下頭顱了.
商人們很開心,在大明,商人的地位得以了極大的提高,能進入皇帝這樣的晚宴,本身就已經說明了他們的價值,雖然大明的商稅,比起齊楚來說,仍然高了許多,但大明提供給他們的經商環境和政治地位,卻是齊楚萬萬做不到的.
能用錢買到的東西,對他們來說,就是最不值錢的東西,而政治地位這東西,以前即便是拿錢也買不到的,他們非常樂意掏出兜裡的錢來換取這樣的政治待遇.
皇帝請他們來參加這個晚宴的目的,這些精滑的商人豈有不明白的,哪怕原本沒有計劃在西地投資的商人,也會在權衡一番之後,撥出一部分資金來參與西地的大開發.與那些官員的想法一樣,皇帝想要做的事情,他們就要竭力去把他做好,皇帝開心了,他們才能過得更開心,要是讓皇帝不開心了,官員們或者只會挨削丟帽子,但商人們現在的大好形式,就有可能毀於一旦.
看着三五成羣的商人官員們聚在一起熱烈的討論,秦風的心裡也是極爲得意的,朝廷是沒有錢,即便有錢也要有重點的投入以產生最大的效益,但大明的商人們有錢啊,辦法總是比問題多,這一場晚宴,也不枉自己花了這麼多的心血,看起來不管是商人還是官員們都深刻的領會了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