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兄,好久不見啊!”
“餘兄,好久不見,坐,快坐。”
秋冬野熱情地將餘聰迎進了自己的包箱,揮揮手,將護衛們都趕了出去。
兩人以前都只是工匠,但現在,卻已經都是大明的重臣,相似的經歷,相同的人生,讓兩人自從認識之後,便成了好友,只不過兩人相隔甚遠,一個在海邊的寶清,另一個卻在大山裡的太平,平素又都是大忙人,想見一面,卻也沒有那麼容易。
“餘兄怎麼看起來清減了許多啊?”打量着餘聰的模樣,秋冬野笑着打趣道:“莫非是被咱們新上任的首輔給嚇着了?”
“嚇着倒不至於。”餘聰笑道:“不過心焦倒是真的,大明的造船工藝現在已經相當成熟,我有些茫然不知前路如何了。秋兄,突然一下子找不到前進的動力了。”
“彼此彼此啊!”秋冬野替二人倒上茶水,捧着茶盞亦是哀聲嘆氣:“我又何嘗不是如此,兵器的研究也是前途茫茫,霹靂火也好,衝陣車也好,在我看來,都已經發展到了極致,接下來該怎麼辦,也是毫無目標。”
“我們樹立了標杆,現在齊人正在拼命準趕,你也知道,寧則楓可不是酒囊飯袋,如果我們停滯不前,遲早有一天他會趕上來的,大齊能工巧匠之多,可不輸我大明。只要他們找準了方向,終是會捅破那層窗戶紙的。”餘聰道:“所以說,我很焦慮好。海上作戰,如果我們的戰艦的戰鬥力與齊人有着代差,那自然可以碾壓,但如是這個代差消失了,就變成了一場消耗戰,不說船泊的損失,單是戰士的損失,就是一個不得了的數字。”
“餘兄你的處境可比我要好多了。你的戰艦可都是大傢伙,齊人到現在也只能瞄個外觀,看不到內裡的所以然,所以啊,也就只能在黑暗裡瞎摸索,真要達到咱們的水平,還不知要到猴年馬月,我這兒可就不同了。你可知道,國安部那邊反饋過來的消息,讓我是夜不能寐啊。自從齊國解決了他們的鋼鐵製造工藝之後,冶鐵鍊鋼技術突飛猛進,雖然與我們相比,還是遠遠不如,但卻已是能仿製我們的武器了。像弩機,霹靂火這些武器,這些年落在他們手裡的可真是不少,以前材料不過關,他們想制也制不出來,但現在,可是沒有這些問題了。”秋冬野一臉的憂愁,“他們已經開始批量生產弩機了。”
齊國,對於每一個大明重臣來說,都是一座需要攀爬的大山,即便是現在的大明吞併了秦國,楚國,在疆域之上也不過是與齊國差不多,而在人丁之上,與齊國相比,更是還有不如。當這樣一個龐大的國家突然清醒了過來並且爆發出巨大的能量之後,每一個有遠見的大明人,自然會對未來的爭霸之戰憂心忡忡。
明齊遲早會有一戰,這是所有人的共識。
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一座山林,也不容許兩隻老虎並存。
“或許上面也看到了這種狀況,所以纔會召我們二人進京。只怕這一次真會被金首輔罵得狗血噴頭呢!”餘聰苦笑。
“你不過是挨一頓罵然後就可以回去了,我以後可就要天天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轉悠了。”秋冬野道。
“啊,秋兄你調回越京城高就啦,那可真是要恭喜了。”餘聰愕然道。
“調回越京城,主持兵器研究院。”秋冬野臉上卻殊沒有半點歡喜之色:“你說說,我現在完全找不到目標,接下來該怎麼開展工作?我們金首輔可是說了,無功就是過。以我現在的狀態,搞不好過上一年半載,便被我們的金首輔擼得一乾二淨了。”
“秋兄多慮了。”餘聰搖搖頭:“咱們與一般的官員還是不同的,有時候或者會陷入迷茫,但或者就那麼一眨眼,便會如是撥開烏雲見青天,重新找到目標的,所以啊,金首輔對咱們的容忍度一定會很高的。”
“你是這麼認爲的?我可不認爲金首輔有這樣的耐心。”秋冬野搖頭道。
“是寧侍郎這麼對我說的。”餘聰笑道:“我與你還不是一樣,現在不但管着所有的造船,還兼任着船舶研究院的院長,一樣是眼前一團漆黑,只能在現有的基礎之上修修補補。”
“只能期盼你所說的能美夢成真了,啥時候靈感乍現就好羅。”秋冬野笑了起來:“餘兄啊,說起來這一輩子我也是滿足了,真要有那個後輩兒能異軍突起,秋某人是很會很開心地將這個位置讓給他的,然後自己告老還鄉,好好地享享天倫之樂羅。”
餘聰腦袋搖得像撥浪鼓:“秋兄你這個想法都不對頭,沒了銳意進取,怎麼會發現新的東西,你要抱着這個念頭,我敢保管你永遠都不會有靈感乍現的那一刻,再說了,後輩之後,暫時也看不能能比我們經驗更豐富的人吧?”
“那也說不準,天工署那邊,人才可着實不少。特別是徐大人帶着的那一幫人,什麼時候出個妖孽出來,我毫不奇怪。不過餘兄你說得也對,咱們是老了,但蒙陛下知遇之恩,從一介匠人到大明重臣,便是幹到累死,那也是心甘情願的。來來來,咱們好好地喝幾杯,我這裡可是帶了有咱們太平郡的特產乾貨,還有埋在地裡好幾年的高梁酒。”
“說到吃貨,你們太平郡真還比不上我們長陽郡,你備酒,我讓人去拿下酒的好東西。”餘聰也大笑起來。
“那敢情好,你們長陽郡海商來往,啥新奇的物件你們哪裡都有,正好嚐個鮮!”秋冬野歡喜不盡。
一天之後,伴隨着長長的喇叭鳴叫之聲,軌道車緩緩地停在了越京城那巨大無比的軌道車站內。餘聰與秋冬野兩人結伴剛剛走出車廂,便看到了迎面向着他們走來的數名身着黑衣制服的國安部官員。爲首一人,更是讓兩人悚然而驚,居然是田真。
國安部的老大自然便是越來的鷹巢指揮使田康,田真以前便是田康的副手,鷹巢變成國安部之後,田真仍然還是田康的副手,可此人的資歷卻比田康更老,而且是陛下在沙陽發家時的老班底。
此人屈居於田康之下,倒不是因爲他的能力不行,反而是受了家世的拖累。
“二位老大人,一路辛苦了。”田真笑吟吟地拱手道。“迎接二位的車駕已經備好了,二位老大人還請原諒則個,剛剛抵達京城,就要開始幹活了。”
“怎敢勞動田侍朗親自過來?”餘聰與秋冬野都有些受寵若驚,連連拱手錶示感謝。“咱們都有專用的車廂,一路過來,倒是睡得骨頭都有些酥了,我與老秋都是賤骨頭,一天不幹活便閒得慌,有事情做,正合我等之意,老秋,是吧?”
秋冬野連連點頭:“正是正是。”
田真哈哈大笑:“二位大人不怪罪,那就太好了,二位請隨我走,你們的侍衛和隨從,自然會有人將他們安排好的,請。”
迎接兩位大員的是一輛巨大的四輪馬車,好便是三個人坐在裡面,仍然顯得寬敞無比。馬車出了車站之後,並沒有向城內走去,反而一路向外疾馳,大半個時辰之後,便出了越京城。
看着外面愈來愈荒僻,漸漸的幾乎不見了人煙,餘聰與秋冬野二人都是露出了驚疑不定的神色。但看着田真盤膝而坐,閉目不語,兩人對視一眼,也只能閉嘴不言。
馬車沿着一條只能容一車通行的一條水泥道,竟然駛進了越京城外一片山脈之中。沿途之中,漸漸地便看到了一個個的兵營,一座座的哨卡。這座帶着國安部專用標記的馬車,在經過這些哨卡的時候,居然也被嚴格的檢查的一絲不苟。
“田侍郎,我們這是要去哪裡?”餘聰終於是有些忍不住了,出聲問道。
田真笑了笑,“二位可真是沉得住氣,剛剛我還在想,二位會不會以爲我田某人要對你們下黑手,所以將你們弄到了這個荒僻之所呢?”
餘聰和秋冬野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起來,說實在的,哪怕面前的是大明國專幹髒活的那些人之一,他們兩人也完全沒有往這上面想。大概這便是心裡無底天地寬,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吧。
“不瞞二位說,接下來你們要見到的將是大明現在最核心的秘密所在,我聽聞說二位的研究現在都已經苦無前路,那麼這件東西,或者會爲你們開闢新的思路。徐大人也正在哪裡等着你們。”
“是什麼東西?田侍郎能否詳言?”
“那東西,我見過。”田真笑道:“雖然我搞不懂那東西,但卻並不妨礙我被他巨大的能力所震驚,二位,我轉述陛下對這件事情的一句評語吧。”
餘聰與秋科野同時拱手道:“願聞其詳。”
“陛下說,一個嶄新的時代,正在緩緩拉開帷幕。”田真一字一頓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