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混戰比寧則遠預計結束的時間要長,聯合艦隊付出的代價也比他預估得大得多,這讓寧則遠很是不滿。在這樣的堪比圍毆的戰鬥之中,最後的傷亡率居然差不多達到一比一,在樊新率戰艦衝進聯合艦隊的戰鬥羣中展開靠幫接戰之後,馬尼拉這些島國士兵們的近戰水平,戰鬥意志與齊國人的差距便完全暴露了出來。這樣的結果,讓寧則遠不得不考慮未來對猛虎王朝的戰鬥該如何進行了。
按照朝廷的整體佈置,到時候在馬尼拉不僅僅是海上戰鬥,很有可能有還會進行激烈的陸上攻防戰,海上有大明的蒸汽火炮戰艦,自然可以橫行無忌,但在陸地之上,卻只能依靠馬尼拉本地的士兵和水師的陸戰隊,一旦陸地之上吃不勁兒而失敗的話,對於整個戰役那便會產生無比巨大的影響。
戰鬥技巧可以進行強化訓練,但戰鬥意志該如何增強呢?這個問題讓寧則遠有些頭痛,這些人不是大明人,自然不能套用大明軍隊那一套激勵士兵的方法,看來這一仗結束之後,要與陳慈他們好好地商量一番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爲誰而戰?爲何而戰?這向來是一個很大的問題,想要馬尼拉的士兵們擁有高昂的鬥志,便需要解決這個問題。寧則遠不由得想起了當初與芭提雅的戰爭,那個時候芭提雅士卒表現出來的戰鬥力還是可圈可點的。
太平號拉響了準備戰鬥的汽笛聲,也將寧則遠從沉思之中驚醒了過來,看着不遠處聳立在海面之上的長興島,寧則遠舉起了手中的望遠鏡。島上的所有設施在寧則遠的眼前一一掠過,看到那些堅固的城牆,林立的投石機,強弩,以及全副武裝戒備森嚴的士卒,寧則遠不由得搖了搖頭。
“樊將軍,長興島馬上就要生靈荼炭了,如果你現在下令讓他們投降,便是將他們從鬼門關上拉了回來,這些人跟着你也算是忠心耿耿了,你難道就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去死嗎?”轉頭看着身邊被包紮得跟個木乃伊似的樊新,寧則遠問道。
“大齊沒有投降的軍隊。”樊新冷然答道。
“可我好像記得你們的皇帝說你們是叛徒!”寧則遠大笑起來,“齊國可是給我們爲此事發了正式的國書的,還請我們幫着剿滅你們呢,回頭,我準備把你送到齊國去,好領取一大筆賞金呢!”
樊新哼了一聲,懶得作答。
寧則遠笑聲驀地收起,“既然樊將軍不肯給這些人一條生路,那我也就不客氣了,傳令,各艦自由開火。給我把長興島夷爲平地。把樊將軍扶起來,讓他好好地看看長興島會變成什麼模樣!”
樊新總算是近距離地看到了太平號艦首那巨大的主炮發射時的威力,以太平號如此龐大的艦身,在炮彈出膛的那一剎那,整個艦隻仍然微微向後一坐,接下來在他的眼中,便只看到一團巨大的火球劃過長空,落在了長興島上。
伴隨着火光和煙霧,島上駐守的士卒驚慌地跑動着,一個堡壘被命中之後倒塌,內裡的士兵全部被埋在裡面,周圍不少的齊軍從藏身之地涌了出來,跑到崩塌的地方,拼命地搬動着石塊,想要救出下面被埋的同伴。
但這注定是徒勞無功的,以太平號爲首的明軍的蒸汽火炮戰艦的艦首主炮逐一開火,哪裡人多,哪裡便是轟擊的對象,這些士卒的出現,不過是爲海面上的明軍提供了轟炸的更爲具體的目標而已。
太平號上的主炮不疾不徐,間隔半柱香的時間便打出一發炮彈,比起其它的戰艦火力,他的艦首主炮顯然威力要大得多。
在見識了馬尼拉士兵們的近戰水平和齊人的頑抗精神之後,寧則遠決定多耗費一些炮彈,先將島上的敵人炸一個七葷八素再說。
炮擊整整持結了一個下午,而遭到如此猛烈轟炸過後的長興島早已經面目全非,齊軍耗時半年多修建的地面建築基本上已經蕩然無存,直到此時,寧則遠才下令登陸作戰。
數十艘登陸船隻滿載着士兵向長興島劃去,直到此時,長興島上才終於有了一點點反擊的跡象,十數枚石彈從島上升起,轟向了這些準備登陸的戰船。
登陸的戰船像受驚的鳥羣一樣,四散分開,躲避着這些從天而降的石彈,比起他們的戰鬥水平,這些海島出身的士卒操控這種小舟的技巧倒是可圈可點。巨大的水柱沖天而起,登船的小型戰船卻是安然無恙地繼續向前,衝上灘頭。
士兵們紛紛從船上跳了下來,開始向前挺進,在他們的前方,是一道低矮的胸牆,胸牆之後,一名齊軍將領惡狠狠地盯着衝來來的敵人,怒吼道:“射擊!”
弩機噠噠的開始嘯叫起來,無數弩箭飛蝗一般地撲出來,射向了蜂涌而來的登陸士卒,將對方一排排的掃倒在沙灘之上,餘下的大驚失色之下,紛紛轉身向後逃去。而在弩機響起的同時,霹靂炮的聲音也開始響起,他們打擊的目標,卻是停在淺灘之上的那些登陸戰船。擠在一起的登陸戰船此時卻沒有多少可以騰挪的空間,在密集的霹靂炮的打擊之下,頓時紛紛中彈,要麼火炮熊熊,要麼便是乾脆被打成了兩段。
“出擊!”齊軍將領提着大刀,從隱身之處一躍而出,身後,跟着無數咬牙切齒地齊軍士兵,整整半天的光捱打不還手,此時他們衝於有了一泄心中怒火的機會。
第一次登陸作戰以失敗而告終,出擊的上千士兵只有一半逃了回來,剩下的全都躺倒在了沙灘之上,看着這一幕的樊新得意地大笑起來,寧則遠卻只是瞟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就這點水平了嗎?那接下來你就好好地看着吧,看看你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片刻之後,第二波登陸作戰再一次地開始了。似乎與先前還是一模一樣,不過這一次,登陸的戰船上面,都統一地帶上了一架強弩。這是明軍給馬尼拉戰艦統一配發的武器,發射出去的弩箭之上,都帶着一個炸藥包,發射之時,點燃火線,弩箭命中與否並無關第,只要大概在想要射中的目標附近便可以了,殺傷,主要就靠弩箭之上帶着的炸藥包了。
當戰船再一次停泊在了沙灘之前,士兵們準備登陸,而齊軍則準備依樣劃葫蘆地再給對手以致命的打擊的時候,所有的戰船上的強弩同時向着對面開始射擊。
轟然的爆炸之聲將前方變成了煙霧與火光的集合體,慘叫聲不絕於耳,殘臂斷肢與其它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漫天飛舞,吶喊聲中,馬尼拉士卒衝上了灘頭,向着前方疾奔而去。在他們的後方,戰船還在不停地發射着弩箭,將射擊的落點開始向更前方延伸。
巨大的武器代差面前,弱勢的一方就算能夠獲得暫時性的局部勝利,仍然無法改變整體失敗的局面。
被認爲是堅不可摧的堡壘被輕而易舉地炸平,再精巧的埋伏設計,再炮火的轟擊之下亦蕩然無存,那些坑道直接被馬尼拉士兵用火藥將洞口炸塌,內裡的齊軍士兵被活生生地埋在了裡面,相比起海面之上的戰鬥,長興島上的戰鬥只不過持續了一個時辰的功夫便被馬尼拉士卒完全佔領。駐守在島上的三千餘陸戰隊士卒當場戰死超過兩千人,剩下的,則全部成了馬尼拉士卒們的俘虜。
四千多名戰俘被塞進了五艘被俘的齊軍戰艦之上,寧則遠眯起眼睛看着那五艘戰艦,身邊,是被幾名衛兵架着的齊軍主將樊新。
“樊將軍,這個時候,我想我們可以好好地談談了。”
“沒有什麼可談的。”樊新神色慘淡,絕望之中卻仍然不乏硬氣。
寧則遠嘿嘿一笑,“當然有很多可以談的,比如寧則楓跑到那裡去了?比如你們應當還有第二個藏身地點,這些,其它的人不知道,但我相信你一定知道。”
“我當然知道,但你以爲我會告訴你嗎?”樊新嘲笑道:“寧則遠,快點殺了我吧,不要在我身上浪費口舌了。”
“你是個硬漢子,我倒還真沒準備爲招降你而浪費口舌。”寧則遠笑了起來:“不過我現在手裡有很多的籌碼是不是?看到那五艘戰艦了嗎?每一艘裡頭大概裝了有九百到一千名你曾經的部下,樊新,正如你所說的那樣,我不想浪費時間,從現在開始,我問一次,你如果不迴應我的話,那麼,就將有一艘船被炸沉,當然,船上的人也會一齊落到海里去餵魚。”
樊新臉色大變,看着寧則遠,嘶聲吼道:“你們明人不是不殺俘虜麼?”
寧則遠大笑:“瞧瞧,瞧瞧,那些準備炸船的可不是大明軍隊,他們是馬尼拉聯軍。樊新,可以告訴我寧則楓去那裡了嗎?”
樊新臉上青筋暴露,眼眶充血,要不是幾名士兵牢牢地架住他,他就要衝上去咬死眼前這個微笑着的男人。
“這是第一遍,你沒有迴應我,真是可惜。”寧則遠作了一個手勢,遠處,一艘戰俘軍艦發出轟然的爆炸,在煙火瀰漫之中,緩緩地沉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