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越倚在窗口的沙包之後,眯着眼睛打量着遠處正在向這裡逼近的那些西方人.原本窗子上的琉璃早已經被取了下去,麻袋裝着的沙包將窗子堵得還剩下一半,而這一帶,大體上都是這樣的佈置.
作爲銳金營的將領,他率領的一千人將作爲這一次硯港攻戰中的絕對主力,在這一片區域,他率領了五百人作爲核心,而另外五百人,則被他作爲了預備隊使用.銳金營在和尚成爲了中央戰區大將軍之後,他們也隨之成爲了越京城的最核心的部隊之一,一身的裝備,可是大明最新科技的體現.
銳金營是在大明軍隊這一次的軍事改革之中走在最前沿的部隊,盔甲這樣沉重的東西,已經被他們完全棄之不用了,全身上下如果還剩下一些過去的東西的話,那就只有一個圓滾滾的鋼盔了.士兵們人手一支大明1式,一身最新式的作戰服上,林林總總地掛滿了各種作戰用的器具,當然,最讓公孫越喜歡的還是那個看起來不起眼,但卻威力絕大的甜瓜手雷.
硯港很小,小有小的壞處,但小也有小的好處,就像現在,猛虎王朝的士兵想要奪下硯港,唯一的進攻途徑便是沿着這條中心大道前進,要不然,他們就得攀越這些鋼筋結構的大樓,這些大樓,最矮的也是四層樓房,足足十二米左右的高度,較之城牆也不遑多讓,而這些樓上,也早爲大明士兵所佔據了.
這些防守之上的唯一有些薄弱的,就是那些用沙包壘起來的街壘,但在那些街壘之後,卻佈置着迫擊炮這樣的武器,當然,還有無數的用來近距離殺傷的弩機等物.
公孫越不得不承認,即便現在有了大明1式這樣最新式的武器,但在近距離的殺傷之上,弩機這樣一發射便箭如飛蝗的武器,仍然是不可或缺的.除非有一天,火藥武器也能像弩機這樣能密集的攢射對敵人形成絕對的壓制,弩機纔會真正意義上的消失.
作爲大明軍官大學培養出來的新型軍官,公孫越對於火藥武器的理解要遠遠地超出普通的軍官,他親眼見識了火藥武器巨大的威力.大明製造的盔甲,應該算是這世界上質量最好的凱甲了,他們能防住弓箭的射擊,普通的弓箭對其毫無作用,也能擋住弩機的打擊,雖然凱甲之上傷痕累累,但卻能有效地保護凱甲之中的身體,但如果被大明1式擊中,結局就比較悲摧了,正面擊中基本上便能洞穿凱甲,即便不能一擊致命,但子彈所帶來的巨大的衝擊力,仍然會讓凱甲之後的血肉之軀遭受到致命的傷害.
大明1式尚且如此,更不用說那些火炮了,即便沒有受到彈片的攻擊,爆炸所形成的衝擊波,也讓周圍的人避無可避.
他見到過穿着凱甲的牛羊被爆炸波及之後,凱甲沒有受到多少損傷,但那些牛羊的內腑卻不成模樣,解剖之後顯示的結果是,他們的內臟基本上都被震碎了.
在這樣的打擊之下,被攻擊的人,根本連躲藏的餘地都沒有.
可惜的是,像大明1式這樣犀利的武器,現在卻還只能少量的生產,越是精密的東西,生產起來就越是困難.就算是大明科學院的那幫狂人們不眠不休地想着辦法,大明1式仍然在短期之內無法大量地生產,每個月生產一千支已經到了極限了.這對於龐大的大明軍隊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所以現在大明軍隊的主力,仍然是以冷兵器爲主.
但公孫越相信,這些東西的量產,也不過是時間問題,當大明解決了這個問題之後,那麼橫掃大陸乃至橫掃天下,根本就沒有一點兒的問題.
隆隆的腳步聲叫公孫越的思緒從暇想之中拉了回來,面對眼前的戰鬥,他的心中毫無波瀾,甚至沒有半分激情,因爲在他看來,這並不是一場實力對等的戰鬥.
敵人的確很多,但面對的卻是一羣猛虎,就算是一千隻羊面對一隻猛虎,羊又能有多少勝算呢?
當然,對面的這些西方人,用過去的眼光來看,也的確很是兇猛彪悍而且戰術素養極高.
雖然前方靜悄悄地似乎沒有什麼威脅,那些西方人卻仍然保持着嚴謹的隊列,手持一人多高大盾的盾牌兵走在最前面,將身前擋得嚴嚴實實,身後跟着刀斧兵,長槍兵.在這些的身後,則是一排排的長弓兵.他們的長弓與這片大陸之上的長弓模樣有些差別,但功能想來卻也是差不多的.
最讓公孫越驚歎的是對方的體形,只怕他們的身高個個都超過了一米八,這在大明來說,絕對是鶴立雞羣的身高了.而在對方那裡,這大概只能算是普遍標準了吧.
這個身高讓公孫越有些嫉妒,因爲他只有一米六五左右.小時候家裡很窮,營養不良,導致他在正需要長身體的時候,卻得不到充分的補充,後來大明成立了,日子好過了,但他的身體也就定了形,長高不太可能了,長橫倒還很有餘地,不過作爲一名軍官,他必須要竭盡全力保持自己的體形,否則在軍官學校的時候,一個越野拉練便足以讓你欲仙欲死.
他舉起了手中的大明1式,瞄向了一面軍旗之下的一個手握着長劍的軍官,那人正在大聲地吼叫着一些什麼,嘰裡嗚拉的聽不真切,但公孫越卻可以看到敵人陣形的變化,顯然,對方要做一波試探性的攻擊了.
果然是訓練有素,對方並沒有因爲前方的沉默卻一窩蜂地衝上來,反而要先行展開一波打擊來探路了.
稍待了片刻,便見對方的長弓手們齊齊舉起了長弓,下一刻,無數的長箭便如飛蝗一般地向着這片樓宇飛了過來.
公孫越哧笑了一聲,將身子縮到了沙袋之後.耳邊傳來了叮叮噹噹的聲音.羽箭雖利,但碰上了鋼筋水泥結構的房屋,也不過在上面留下一個個的白印,充其量在上面挖出一個小豁口而已.
耳邊清靜下來的時候,公孫越再度探出了腦袋,這一次他再不猶豫,直接瞄準了那名軍官,在準星之中牢牢地套住了對方的身形之後,他果斷地勾動了扳機.
砰的一聲響,遠處的那名軍官高大的身形瞬間便僵住了,高舉着長劍的手仍然沒有放下,但面門之上卻盛開了一朵豔紅的花.這一槍,正中面門.
這樣的姿態只不過保持了半秒而已,那人已經是轟然倒下.
伴隨着公孫越打響了第一槍,如同爆豆一般的槍聲不停地響起.
子彈越過了盾牌手,掠過了刀斧手長槍手,直接向那些弓箭手展開了攻擊.居高臨下攻擊的大明士兵,基本上是一槍一個地了結着對方的性命.
人的眼睛可以跟蹤到身出的利箭的蹤跡,但卻不可能發現子彈射擊的軌跡,對於馬特烏斯的士兵來說,這種攻擊便似乎是一種來無影去無蹤的神奇之物.隊伍瞬息之間便有些慌亂了起來.
但讓公孫越讚賞的是,失去了指揮官便且慌亂的隊伍,居然不是向後退卻,而是發一聲喊,向着前方狂奔起來.
這是一支極其擅長於進攻的隊伍.公孫越得出了結論,在對方的腦子中,恐怕只有用進攻對付進攻一途吧.
事實之上,馬特烏斯就是一個這樣打仗的人,不管對手有多兇悍,他都要表現得比對方更兇悍,只要與對方短兵相接,那麼他們總是能用比對方更兇悍的殺意擊敗對方.
每一戰馬特烏斯的損失都是極大的,但收穫也是最豐厚的,無數仗打下來,在西方,已經沒有人願意與這樣的瘋子交手了,與他打,打輸打贏最後都是一個輸的結果.
這一次的戰鬥,馬特烏斯的士兵們保持了一貫的作風.
只是,他們這一次的對手完全不同.
手提着盾牌的士兵在衝到街道正中的時候,劇烈的爆炸之聲再度響起,那是大明士兵提前在街道之上佈下的地雷.
一排排的士兵瞬間被掀翻到了空中,落下地來時,不少人的身體已是四分五裂,不成模樣了.盾牌兵們幾乎被一掃而空,後面的大羣衝鋒的士兵立時便暴露在了街壘之後那一臺臺弩機的面前.
啉啉的聲音不停地響起,密集的弩機順着街道狂風暴雨一般的掃了過去.操縱這些弩機的人,都是大明過去的退役士兵,與銳金營士兵裝備不同的是,他們還是過去的老式裝備.沒有經過新式武器的培訓,他們也不會使用.
這三千人的徵召部隊和公孫越麾下的一千人便是這一次於榮光守衛硯港的信心所在.公孫越也很放心這些人的戰鬥力,經過大明軍隊粹煉的人,上了戰場,根本就用不着擔心什麼.
向死而生,如此而已.
第一場戰鬥結速的如此之快,衝上來的這支先遣隊數百名士兵,無一例外地躺倒在這片街道之上,在遠處瞭望着這場戰鬥的馬特烏斯須發皆張,舉着的望遠鏡的手都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他不是可惜這數百士兵的死,而是直到現在爲止,他的士兵,竟然連對手都還沒有接觸便傷亡殆盡.
街道之上有受傷的軍官正在艱難地往回爬着,馬特烏斯的視線追隨着這名軍官.但接下來,那名軍官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向前伸出的手頹然垂了下來.
那名軍官的腦袋之上多了一個血洞.
大樓之上,公孫越收回了自己的大明1式,吹了吹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