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有份量的對手,一個敢於直面死亡向比自己強大得多的敵人發起死亡衝擊的對手,當然是值得尊敬的,但卻是讓人很討厭的.如果有可能,秦風希望自己碰到的都是一些魚腩,就像是以前碰到的芭提雅聯合艦隊那樣的對手.
當然,這樣的想法,也就只能是想法而已,不論是眼前的猛虎王朝的軍隊,還是以後他將要碰到的齊國軍隊,都是很討厭,但卻絕對是需要讓人尊重的對手.
現在,猛虎王朝這種瘋狂的打法便讓秦風在震撼的同時,心中又多出了很多的警醒.非是天下無英雄也,只不過是自己沒有碰上幾個而已.
對戰局的準確的判斷,對時勢的精準把握,面對死亡而絕不退縮的戰鬥意志,身臨絕境也強烈地認爲最終的勝利終將屬於他們的精神力量,眼前的這支部隊絕對可以稱得上秦風自稱兵以來碰到的一個最強悍的對手.
“陛下,我們正在一路向着前方橫掃過去,當我們再次回頭的時候,他們的這種自殺式的攻擊,也就要被終結了.”周立道.
秦風嗯了一聲,眼光卻落在了更遠處太平號編隊的戰鬥狀況.
德羅普在向大楚號編隊發起了兩次衝擊之後,便放棄了,一來是因爲大楚號強悍的火力,將密集向他們這個小集團發起衝擊的戰艦編隊打得七零八落,德羅普立即發現自己又陷入到了早先的誤區當中,自己的戰船越是集中,敵人便越是高興.二來,他看到了太平號戰鬥編隊正筆直地插向了登陸船隊的身後,他不得不調集更多的力量去掩護丹西國王的順利登陸.
與殲滅敵人有可能存在的大首領相比,保護自己的最高首領不受到傷害是更重要的一件事情.德羅普從來都是一個腦子很清醒的將領,不管到了什麼時候,他總是會以最快的速度在腦子裡計算着最佳得失比並且作出最佳的選擇.
另一處戰場之上的寧則遠在戰鬥開始不久之後,就知道自己失算了.他錯誤地估計了猛虎王朝對於戰爭的反應能力.
在遭到他們從來沒有經歷過的戰爭場面之時,對方並不是如他所預料的那樣抱團取暖,像芭提雅聯合艦隊那樣嚮明軍艦隊發起集團時衝擊,反而大規模地分散開來,以單個的作戰姿態發起了另一種自殺式的攻擊.
不得不說,仗着猛虎王朝數量衆多的戰船,他們的確扳回了戰場之上的不少劣勢.先前猛虎王朝的戰艦在寧則遠的眼中只是一羣待宰的羔羊的話,現在,就已經變成了一羣野狗了.
一羣發了瘋的野狗像一羣雄獅發起了亡命的攻擊,雖然仍然不是雄獅的對手,但雄獅也不可避免地會付出代價.
而更讓寧則遠惱火的是,對方在戰鬥爆發之前,便迅速地作出了更加正確的反應,那就是分兵,讓運兵船向着海岸線進發,這讓寧則遠知道自己犯了第二個錯誤.不該將戰場放在離海岸線如此近的地方.
自己本應該利用大明戰艦的高機動性主動出擊,在大海之上尋找到丹西的主力艦隊,然後在廣袤的大海之上不斷地出擊,不斷地騷攏,不斷地削弱對手,而不該想着畢其功於一役,將敵人一次性地消滅.
如果自己採取這種主動出擊的戰略的話,只怕丹西的艦隊根本就沒有抵達馬尼拉海岸線的可能.
悔恨在寧則遠的心中一閃而過,不過他是一個神經無比堅韌的人,錯誤既然已經犯下了,那麼空自嗟呀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現在只有盡最大的可能阻止更多的敵人在馬尼**陸.馬尼拉的駐軍數量不足,尤其是在見識到了猛虎王朝這種瘋狂的戰鬥勁頭之後,寧則遠清楚,陳慈指揮的馬尼拉國軍肯定不會是對方的對手,每多幹掉一個,陳慈接下來的壓力就會更輕一些.
至於這一次戰術制定上的失誤的責任,那是在戰後總結之後纔會談到的問題,自己當然應當去承擔這樣的責任.
與大楚號編隊一樣,寧則遠碰到的是幾乎一模一樣的攻擊,只不過隨着他的戰術意圖的爆光,向他發起攻擊力度和數量更加多而已.
而接下來的一幕,讓寧則遠這樣冷靜的將領也微微動容了.
周揚帆指揮的撫遠號衝在整個戰鬥編隊的最前方,他已經快要接近登陸船隊最後面的那一個部分了,撫遠號上的火炮已經開始怒吼起來.而此時,在他的前方,已經沒有其它的猛虎戰艦來阻擋撫遠號了.
一艘運兵船上的士兵們如同下餃子一般的跳到了水中,他們脫掉了鎧甲,只攜帶了最簡單的武器在冰冷的海水之中向着遠處的海岸線上遊動,也有附近的運兵船將一些人拉上了他們的船隻.
而那艘已經沒有了登陸士兵的運兵船竟然掉轉了船頭,加速向着撫遠號衝了過去.這艘船的船長和水兵們顯然有着很高的駕船技巧,他們的戰船在海上靈活地走着之字形,避讓着撫遠號的火炮打擊,周揚帆多次試圖讓自己的側舷對準這艘衝來的運兵船,但對方總是能提前預測到他的意圖,始終保持着與撫遠號艦首相對的狀態.
這艘運兵船雖然比其它的猛虎戰艦個頭要小許多,但同樣的在船首裝着巨大的撞杆,當雙方距離愈來愈近,當看到對方的船上突然冒出來的火光,即便是周揚帆這樣一輩子都在海上戰鬥的傢伙,腦門上也沁住了汗珠.
撫遠號被對手成功地抑制住了向前的速度,不得不向側成迂迴.
幾乎所有的太平號編隊與正在向海岸線上突進的猛虎王朝的船隊的人都在盯着這一場看起來實力並不對等的戰鬥.
運兵船上的火光愈來愈大,周揚帆當然知道那不是被自己的戰艦打出來的火光,而是敵人自己縱火燒起來的,他們是想撞上自己的船,然後將撫遠號也點燃.整個太平號編隊都是老式風帆戰艦改來的,不像大楚號編隊有着更加新式的設擊,一旦遭到這樣的攻擊,是很難脫身的.
唯一的好處就是對方的運兵船燒起來之後,速度稍有降低,特別是靈活性受到了極大的影響,當他們的風帆也開始燃起來的時候,這一點就更加的明顯了.
當然,看着那些仍然在努力地調整着燃燒的風帆力圖讓戰船仍然能有效地藉助風力來保持速度的敵人,周揚帆的心中仍然肅然起敬.
對手的這種狀態給了周揚帆很好的機會.
在兩艘戰艦的方位之戰中,周揚帆終於成功地將自己的側舷對準了這艘巨大的火船,而早已蓄勢待發的炮兵們不等周揚帆下令,便一齊點燃了火炮的引線.
數十門火炮同時轟鳴,撫遠號戰艦橫向地向着後方移動了數米之遠,激起了沖天的海浪.那艘義無反顧衝過來的運兵船前進的勢頭頓時被遏制住了,它在海上凝滯了片刻,然後發出喀嚓喀嚓的聲響,然後轟然一聲,從中間一斷爲二,一頭扎進了海中.
而此時,他們雙方的距離只有不到二十米遠的距離了,對方戰船被火炮轟擊過後飛起來的木頭,甚至有不少落到了撫遠號戰艦之上.
太平號編隊的所有戰艦上的水兵都瘋狂地歡呼了起來,而猛虎王朝的官兵們則齊齊地發出了一聲長嘆,就差那麼一點點,二十米的差距,對於海戰之中戰艦的巨大身軀來說,幾乎已經不算是什麼差距了.
似乎是受到這一次差一點點就成功的攻擊的鼓舞,又有幾艘運兵船有樣學樣,在扔下了自己船上的陸軍士兵之後,掉頭向着太平號戰鬥編隊衝了過來.
寧則遠臉色鐵表,因爲他已經看到,最先出發的猛虎王朝的運兵船已經開始登陸了.西方的敵人成功地踏上了馬尼拉的土地.而那些將船上的士兵和物資搬運上岸之後的空空的運兵船,立即轉身,加入到了對太平號編隊的攻擊當中.
先不論他們的進攻是不是能夠成功,光是這樣的戰鬥意志,便能極大地激起猛虎王朝的士兵的戰意.
但寧則遠此時已經無法再去多想這些了,因爲他要應付的這些如同蝗蟲一般向着他的艦隊衝來的自殺性攻擊.
此時,從實際狀態上來看,他處在猛虎王朝的戰船的包圍之中,雖然這是一羣野狗圍住了一些雄獅,但仍然夠麻煩.
而在更遠處,已經將外圍的敵艦一掃而空的大楚號編隊則又反包圍了上來.海面之上打成了一鍋粥,但從總體上來說,大明艦隊利用他們強悍的戰鬥力以及高速的機動性,仍然重新把握了戰鬥的主動性.
猛虎王朝戰艦正在迅速地被一艘一艘的擊沉.
昆凌號此時受創已經頗重了,大火將他的一側船幫燒壞,同時影響到了他的一臺蒸汽機,好在最新的戰艦上面都裝着兩臺機器,雖然不至於讓他動彈不得,但速度卻遠遠落後於其它的戰船,而且機動性也大大地降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