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太平城周圍村子的春播已經大都結束了,大部分修建開始自己村子到太平城的道路,另外一些則重新返回太平城加入到了建城的大軍中去。爲本村修路是沒有錢賺的,但去太平城建城卻是管飯,還有不錯的工錢可拿。
當然,每個村子的情況不一樣,像孫德亮當村長的東來村,便是由村裡主持將人分成兩撥,一撥爲村裡修路,另一撥去打工,打工所賺來的錢,都得歸村子裡所有而非個人揣進腰包,這些銀錢,將成爲村子裡的公費,投入到修路引水等工程上去。
所有總總,就得看一個村子裡的領頭人的能力了。
像東來村,本來就人多勢從,再加上有孫德亮這樣的人物,雖然與他們一起建村的有十好幾個,但半年過去,他們立馬便拉開了與其它村子的差距。
其它村子,修好房屋,開墾了土地,立馬便進入了單幹的架式,而東來村,到目前爲止,依然是集體爲主,個人爲輔的模式。開墾出來的田地都是歸村子裡所有,允許個人擁有一定的園田,種出來的糧食自然也是歸村子裡所有,到了秋後,才按人口分到各人手中。
當然,如果你有一技之長,比方說現在太平城正在大力招募的鐵匠,石匠,木匠等技藝的,賺來的錢則完全是自己的。當然,你沒有爲村子裡做貢獻,分糧就沒有你的了。
東來村往太平城的道路修建的極快,雖然只有不到兩米寬,但質量卻相當的好,修好路基,開始道路之後,再用砸碎的細石籽鋪在上面,壓實,端的一個風雨不侵,連城主葛慶生看了之後也是連連叫好。
各村都在忙着,以太平城爲中心的這片深山老林之中,正呈現出一派熱火朝天的勃勃生機,多年來不曾有過如此多的人類活動的老林,就像一個沉睡太久的人猛然醒了過來,顯露出了無以倫比的朝氣和活力。
城牆在一天天變長,變寬,變高,這塊高山平地之上的老林子,每天都在縮小,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幢房屋正從邊緣向着內裡延伸,每天,都是一個新樣子。
擊敗了包不凡的數萬人衆之後的太平城,人口猛然澎脹起來,要不是及時遣散了先前上山的那些流民去周邊自建村寨,現在的太平城內就要人滿爲患了。
堪堪接近十萬的人丁也像一塊大石頭一般壓在了太平城高層的頭上了,開門七件事,那件不要錢呢?早前的那些積累,頓時如流水一般的花將出去。
對於這樣的情況,秦風接受了葛慶生等人的建議,那些從包不凡那裡搶來的俘虜們,暫時還不能享受與早前上山的那些人一樣的權利。
分到豐縣的那些人暫且不說了,山內的人,幹活是隻管飯的,可沒有工錢拿,只能保着你不被餓死,用葛慶生的話來說,這些人,本來就應該受到懲罰,他們從長陽郡一路燒殺搶掠過來,多少人遭了他們的殃,吃了他們的虧啊?
不能因爲你們窮,你們就可以去搶別的人。這世上,絕大多數人的財富,都是辛辛苦苦自己一分一毫賺來的,而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你們無緣無故剝奪了別人的財富,現在只是餓你們幾個月,罰你們做上一年半載的苦工,這已經是最輕的懲罰了。
可即便是這樣,太平城裡還是容納不下,多餘的人,也大都是一些身體較弱的人或者一些壯婦了,秦風想了一個主意,將這些人分到各個村子裡去,一來,他們去了也不可能鬧出什麼事來,二來,也是可以給村子裡多一些勞動力。
當然有一條,村子裡不能因爲他們的身份而肆意虐待他們,分下去的人太平城裡有記載,要是無緣無故死了,那太平城也是要找他們麻煩的。
而對於那些俘虜們來說,這樣的待遇也算是出乎他們意料之外的了,到現在爲止,他們還認爲抓住自己的都是越國的官兵,落到官兵手裡,不死也要褪層皮,這是所有人的共識,但結果卻出乎意料之外,只不過是要他們賣苦力而已。
同樣是賣苦力,以前在長陽郡時,累得要死要活,卻連飯也吃不飽,而在這個叫太平城的地方,雖然也累,但卻能吃飽,那怕就是一些野菜裹着的飯糰子,佐餐的也只是一些鹹菜疙瘩,但比起餓肚子,卻也要好上太多。而且讓他們更有盼頭的是,太平城的大人物們已經說得明明白白,他們服苦役的時間爲期一年,一年之後,來去自由。
換而言之,他們就是想走,也不會有人再管他們了。
如此一來,多達數萬的俘虜反而異常安份,居然極少有鬧事的。當然,想鬧事的,還沒有等他搞出些風浪來,便已經被無情的鎮壓了,在這一點上,無論是葛慶生還是秦風,便是王月瑤這樣的女流之輩,意見是出乎意料的一致,那就是絕不姑息。
殺一儆佰,殺雞給猴看。
沙陽郡那邊的糧食通道現在已經斷絕了,莫洛這個蝗蟲總頭目,掃蕩了沙陽郡除開郡城和豐縣之外所有的地方,而從齊人那邊,鐵啊什麼的戰略物資還好搞,反倒是糧食布匹這等民生物資極難搞到。秦風也清楚,他必須要出山去打這一仗了,不擊敗莫洛,他就沒有好日子過。打敗了莫洛,便又可以從劉老太爺那裡弄來一筆,今天便可以撐過去了。當然,今年的劉老太爺只怕也拿不出太多了,被莫洛洗過一遍的地方,只怕比什麼都要乾淨一些。
“早些打敗了他,或者還能補種一季。”看着樹上新發出來的嫩芽,秦風低聲道。
“老大,鋼火不錯喲!”一個粗獷的聲音在秦風的耳邊響起,回過頭,便見野狗捧着一柄剛剛開鋒的大刀喜滋滋地走了過來。這是太平城自己生產的第一批武器,今天正好是開鋒的日子,秦風特意過來看一看。
這種大刀,便是以前敢死營的制式長刀。刃長三尺,柄長兩尺,厚背薄刃,看到這種大刀,秦風心裡便不由生起股股情緒來,眼前似乎又看到過去在戰場之上,兩千餘柄這樣的大刀同時舉起,吶喊着衝向敵陣,遇神殺神,遇佛殺佛時的景況。
輕輕地捧起的刀,手指從刀鋒之上撫過,一股寒意立時掠過心頭,刀刃之鋒利竟然還勝過從前大楚朝廷特意爲他們打造的大刀,一線詫異浮上了秦風的心頭,他可知道,打製這些大刀的原材料可算不上好,主要是剛剛從樑達那裡弄來的那些毛鐵,還有便是從戰場上撿回來的一些折斷的刀槍,回爐之後重新煉製的。
“老大你也察覺到了吧?”野狗呵呵笑着:“我也奇怪呢,特意去問了鐵匠房挽總兒的師膊,他說啊,這原材料啊什麼的都還好說,反正千錘百煉之下,便是頑鐵也能讓他變成精鋼,關鍵是粹火,這粹火啊,要技術,可也還得要好水啊。”
“好水?”
“是啊,這位大師傅在深山裡找到的這種寒潭之水,據他說乃是絕佳的粹火之物,用其粹火的刀槍鋒刃,先天便帶上了這種寒潭的寒氣,鋒利無比。”野狗道。
“行行出狀元,行行有大師啊!”輕輕地挽了一個刀花,秦風轉頭看着身邊的葛慶生,“葛大人,這樣的行業頂類的人物,可得好好的籠絡住。鐵匠如是,木匠,石匠又何嘗不是如此呢,那些在各個行業之中頂尖的人物,我們都要想千法設萬計的讓他們死心塌地的爲我們幹活。”
“下官省得。”葛慶生連連點頭:“將軍,現在鐵匠房已經有了近兩百名鐵匠,木匠房超過了三百人,石匠少一些,百來人,差不多已經能滿足需要了。”
“這些我不管,哪是你的事情。”秦風將刀平舉在眼前,左瞄瞄,右瞄瞄,眯縫着眼睛道:“很快,我就要帶隊出山去打一仗了,早些將莫洛這傢伙趕走,我們才能專心做自己的事情。他要賴在沙陽郡不走,我們搞不好秋後就要捱餓,這裡的冬天,可真不好過。”
“將軍這便要下山嗎?不如讓他們兩邊再拼殺一番再說,殺個兩敗俱傷,我們才正好漁翁得利嘛!”葛慶生道。
秦風哈哈大笑起來,葛慶生可是正兒八板的朝廷官員,原先可也是劉老太爺一系的,可現在,不自覺間,他已將劉老太爺劃成了太平城潛在的敵人之一,這個變化是可喜的。葛慶生大概也明白秦風爲什麼發笑,老臉自是一紅。
“話是這樣說,可這個度還真不好把握,一旦掌控不好,讓劉老太爺這個蚌被啄破了,我們可就要虧本了。安全其見嘛,我們還是早點出手爲好,畢竟莫洛動不動就是幾十萬人馬,聽着着實唬人。”
“也就唬唬人而已!”葛慶生不屑地道。看到了秦風率二千人大破包不凡五六萬人馬,現在葛大城主的眼界自覺也高了不少,對於烏合之衆也不屑一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