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一帆現在可是上萬人的一支部隊的統兵將領,就算這支部隊的戰鬥力要打上一個大大的折扣,但畢竟位份在這裡,如何安置他,已經不僅僅是一個人的問題了,那些歸順太平軍的原順天軍軍官和士兵們都盯着呢!
長陽郡納入到了太平軍的統轄範圍之內,這支軍隊不大可能起異心了,但如果一個處理不當,這支本來就戰鬥力不強的軍隊,軍心必然會煥散的。
現在他們就已經開始抱怨他們是小媽生的了,因爲戰後,他們負擔的大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而且是那種典型的吃力不討好的事。
穩定這支軍隊亦是當務之急,畢竟這是一支純由長陽郡人組成的軍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的穩定,便是長陽郡的穩定。
太平鐵礦,那是一個好地方。從前些時候將軍府發來的備忘錄中看,秦風是決意將太平鐵礦擴建爲一個城市的,計劃之中,這是一個超過二十萬人的大城,如果真的做成了,二十萬的人口,再加上這裡豐富的鐵礦資源,這裡必將會成爲太平軍重鎮。要知道,太平軍的軍工幾乎都集中在這個地方。
將陸一帆調到那裡去作安全主官,無異是最合適的一種安置,也是一種獎賞。遠離戰爭,生活優越,同時也位置顯赫。關鍵是陸一帆也非常滿意,對於他來說,這便是錦衣還鄉了,不用在過刀頭舔血的日子,是他一直以來的追求。
“恭喜啊,陸將軍,那可是個好地方!”陳家洛熱情的拉了陸一帆入席,吩咐親兵添了碗筷,“去了哪裡,可不能忘了老哥我啊。”
小貓也是微笑都會連聲恭喜,將合適的人安置在合適的地方,這是秦老大最讓人佩服的地方。這個陸一帆當將軍領兵打仗不行,但去太平鐵礦當安全主官,卻是再合適不過了。
“礦工營?這個名字有些意思!”小貓笑道,“就是不知戰鬥力如何?”
“秦將軍肯將他們放出來,便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陳家洛一邊給陸一帆倒酒,一邊笑道:“陸豐這一次打了一個漂亮的翻身仗,一躍而成爲一個戰營的主將,劉興文可要坐蠟了!”
“這跟劉興文有什麼關係?”小貓奇怪地道。
“章將軍,你有所不知啊!”陸一帆喝了一口酒,辣酒下肚,身上的寒氣頓時被趨散,臉也紅撲撲的了。“當初陸豐不是投奔了劉氏嗎?但在劉氏哪裡,他就是一個打雜的,什麼也沒有撈着,劉興文將軍夾袋裡有大批的心腹干將,沒看上他唄,要不是葛慶生拉了陸豐一把,陸豐現在還不知在哪裡晃盪呢!人啊,真是說不清楚。”
看着感慨的陸一帆,陳家洛笑道:“不過這陸豐也是一個幹才,要不然秦將軍也看不上他。不過這陸豐對劉興文的怨氣可不小,這一回他春風得意,劉興文不免要惱火了。他是城門軍統領,可陸豐現在已是一個野戰營的將官了,真要放眼往後的話,陸豐的發展前景可要大得多哦!”
小貓哈哈大笑起來:“那有這麼多彎彎繞繞的,都是太平軍的干將,都是替秦老大效力,哪有這麼多的說頭。”
聽到小貓這麼說,陳家洛便也微笑不語了,小貓是秦風的鐵桿心腹,有些話,他自然也只能點到爲止,劉家在沙陽郡勢大,秦風此舉,不見得就沒有存心提拔對劉氏不滿的人,來一點一點削弱劉氏的威望。
只不過秦風做得極其隱秘,生生的把陸豐摁在太平鐵礦練了近兩年的兵,這時把他放出來,誰也說不得什麼。自己與劉興文一樣,都是沙陽郡的本地豪族,可謂是一根線上的螞蚱,只不過看眼下,劉氏的發展前景卻是遠不如自己了。城門軍,看似掌握着整個沙陽郡城的命門,其實發展潛力極其有限,對於太平軍來說,政治中心在太平城,而新建的太平鐵礦,必會成爲太平軍的另一個經濟重鎮,軍工重鎮,沙陽郡的重要性,正在不斷的降低之中。
秦風手腕老到啊!陳家洛心中暗道。不過這對於自己來說,也是一個好機會,或者陳家能成爲沙陽五家之首呢,只要劉家老爺子哪一天駕鶴西歸了,劉興文這貨,陳家洛倒真還沒有放在眼裡。
“大柱將軍是老大的親衛統領,由他來接任老陸的職位,有利於這支部隊的穩定。”小貓拍着陸一帆的肩膀:“這一回,你的部下將官們可不會再說他們是小媽生的啦!我看啊,轉眼他們就要變成是大媽生得啦!”
小貓雖然是開玩笑,陸一帆卻是有些惶恐:“章將軍,別聽那些人胡咧咧,他們就是欲求不足,以前飯都吃不飽,穿得破破爛爛,一個個便老實巴交的,現在吃飽穿暖還有豐厚的餉銀可拿,便人心不足蛇吞象了,哼哼,我現在還沒有走呢,回去一定要好好的收拾他們一番。”
“算了吧陸兄弟,到時候讓大柱來整治吧,你啊,現在就甭管了!”小貓笑道,大柱從一個農民變成一位將軍,還是自己一手一腳訓練出來的呢,等他上了位,陸一帆的這支部隊纔會明白,怎樣才能變成一支真正的軍隊?耳邊似乎響起陣陣鬼哭狼嚎之聲,小貓不由得笑出了聲。
秦老大派大柱到這支軍隊來,肯定是要將這支部隊整頓成一個新戰營,正式納入到太平軍的軌道之上,再加上陸豐的礦工營,一下子新增兩個戰營,以小貓對秦風的瞭解,只怕就是要大幹一場的節奏了。
“老陸啊,你這一次走,可不能將部隊裡的骨幹都帶走了,不然大柱上任以後不免會手忙腳亂,到時候在秦將軍面前給你說一嘴,可有你受的。”陳家洛道。
“當然不會,這一次將軍命令我抽調一千名士卒一起回太平鐵礦,我可是把最得用的,打仗最兇悍的傢伙們全都留了下來。”陸一帆笑咪咪地道。
“這就好,這就好!”陳家洛連連點頭,小貓想到的,他自然也想到了,到時候一開打,大柱的這支新營就在跟前,自然是越兇悍越好。如果弱了,還要他們去幫忙,那不免就太吃虧了。
三人正自吃喝得熱火朝天的時候,一名軍官匆匆地跑了進來。
“將軍,寶清那邊的楚軍又過來人了,要見將軍。”進來的軍官對着小貓道。
小貓不屑一顧,“又是來勸降麼?哈哈,真是不識相,砍了!”
那軍官卻是臉色有些尷尬,站在哪裡沒有動,小貓勃然大怒,“你耳朵聾了麼?”
這名軍官卻是以前敢死營的一名老兵,看着小貓,嚥了一口唾沫,“將軍,來的那人自稱他叫程務本,這,這……這能殺嗎?”
不是能不能殺的問題,而是殺不殺得了的問題,拋開程務本的職務不說,此人可是實打實的九級巔峰的身手,而且在東部邊軍一呆二十年,作爲曾經的楚國軍人,又有誰不知道程務本的大名。
此話一出,席間三人可都是呆住了。
“程務本?他來幹什麼?”小貓是怎麼也沒有想到程務本會出現在這裡。沉吟片刻,他對陳家洛說:“咱們一起看看這老傢伙葫蘆裡賣得什麼藥。”
站在太平軍的大營前,程務本盯着太平軍構造的陣地,雖然只能看出一個大致的脈絡,但對於他來說,這就足夠了。
嚴謹之極的防禦陣容,如果再加上左右兩翼的另外兩支太平軍軍隊,這個封閉寶清的絞鏈可謂是異常牢固,如果寶清的楚軍真要硬打的話,付出的代價絕不是楚人能夠承受的,要知道,現在寶清的楚軍加起來也不過五千人。
太平軍說起來就是脫胎與敢死營,他們的戰法等一切,都能讓程務本看到熟悉的影子,這讓他心中萬分感慨,隱約的燈火之中,陣地之上的哨兵如同一支支標槍一般聳立,不時能看到一支支的巡邏隊排着整齊的步伐走過,雖然這只是小事,但卻足以看出這支軍隊軍紀也是相當森嚴的,比起莫洛的那些烏合之衆,當真是不可山日而語。
如果這樣一支軍隊能夠成爲友軍,那齊人可當真是要手忙腳亂的。
大營之中,驟然響起了軍號戰鼓之聲,頃刻之間,剛剛還一片寂靜的大營便如同一隻冬眠的猛獸一下子甦醒了過來,無數的燈火似乎在一霎那之間便亮了起來,宛如一條條火龍,將整個防線都點亮,大營的轅門也在同時打開。一羣兵將自轅門之中涌了出來。
拋開現在的立場不說,對於程務本,小貓還是充滿尊敬的。程務本既然來了,小貓還是給予了他最高的禮遇。
鼓號齊鳴,全軍皆起,只爲一人,程務本。
看着迎面走來的太平軍諸將領,程務本微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