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山大營,大軍雲集。
小貓章孝正的磐石營,陳家洛的猛虎營,陸豐的礦工營,大柱的撼山營,江上燕的寶清營,兩萬人的精銳軍隊全部都集中在這裡,除了鄒明的霹靂營需要駐守太平城老巢,野狗的蒼狼營還在正陽郡內守衛着從順天軍那裡搶來的領土外,太平軍所屬部衆全都集中在了這裡。
他們在等待着最佳的時機,等待着洛一水揭開這一場風起雲涌的大幕,那將是太平軍再次騰飛的時機。
天氣很好,已是三月底了,陽光和煦,春風習習,整個蒙山鬱鬱蔥蔥,原本枯黃的地面之上,也鋪上了一層綠色的地毯,不時有成羣的鳥兒從空中飛過,嘰嘰喳喳的好不熱鬧。
大營的空地之上,一隊隊的士兵席地而坐,將中間圍成了一個四方形的空地,而空地之上,正有兩個人相對而立,互相對峙。
這兩個人,一個是楊致,另一個卻是剛剛趕回蒙山大營的野狗甘煒。
野狗一回來便看了在營地裡閒逛的楊致,哪怕楊致破了相,臉上被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傷痕,但野狗仍然一眼便認出了這個傢伙。
三年之前,在安陽郡敢死營駐地,野狗被楊致的飛劍幾乎穿成了篩子,要不是有舒暢在,只怕他墳頭上的草都要有比人高了。
三年時間過去了,兩人各有各的機遇,楊致家破人亡,隻身進了萬劍谷,獨闖萬劍陣,當他從萬劍谷裡闖出來的時候,已是成功晉入到了九級,成爲了天下頂尖的高手中的一個。而野狗,被剪刀破了丹田,武功全廢,但卻因爲秦風的存在,而開始修練秦風的混元神功,不過因爲他沒有經歷過秦風那樣由生而死,再由死向生的鳳凰涅盤的過程,修練出來的混元真氣無處儲存,盡數散入四肢百骸,如果沒有秦風定期爲他煉化這些真氣,早就被混元真氣活活燒死。
可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正因爲如此,野狗的武道修爲卻是一日千里,因爲每每修練出來的混元真氣都是先散入四肢面骸,野狗全身可謂是堅逾鋼鐵,即便是將外門功夫練到頂點的大柱,碰到這樣一個怪物,也是退避三舍。
兩人一見面,自然便立時擦出了火花,當場便對峙上了,野狗是個暴脾氣,當場便要開打,楊致雖然歷經磨難,性子有了不小的變化,但被野狗挑釁上門,自然也是不肯退讓半步,他現在已是九級高手,自然不怵野狗,在他看來,教訓這個瘸了一隻腿的傢伙,那不是吹口氣那樣簡單麼?
“小白臉,我要把你打出屎來!”野狗拄着大刀,斜着眼睛看着楊致,他本來就一隻腳長一隻腳短,這個時候站在那裡,自然就是一邊高一邊低,頭一歪,這斜眼便看得格外分明。
“死瘸子,當心我再給你身上穿幾個洞洞。”楊致冷冷地道。“你的命可真長,當年都快成篩子了,居然還能活下來。”
不提當年的事還罷,一提起當年的事情,野狗頓時眼中冒火,後退一步,一聲大喝,手中鐵刀橫擺,一股狂風原地而生,對面的楊致一頭長髮頓時飛舞起來,衣衫也是被吹得嘩啦啦作響。
楊致現在哪怕變成了破落戶兒,但這自小養成的習慣卻是難改,一旦安定下來不再行軍打仗,他便會脫下盔甲,穿上他最喜歡的白衣,長髮披肩,此時勁風吹來,他衣袂飛舞,長髮飄飄,倒頗有些欲乘風歸去的得道仙人的模樣,要不是臉上那道猙獰的傷痕破壞了這股美感,可當真猶如仙人臨世。
嗖的一聲,一枚小劍從他的衣袖之中飛出,繞着他的身體上下飛舞。
這一下圍觀的士兵可都是大開眼界,楊致是礦工營的副將,周邊的礦工營士兵都是賣力的喝彩,掌聲如雷,而野狗這邊的聲勢也自不弱,他雖然沒有帶多少人來,但小貓的麾下,陳家洛的麾下,不少人可都是與野狗相熟,此時自然是落力的爲他打氣助威。
“老大,楊致這小子耍心眼兒!”馬猴低聲對秦風道,別人沒有見過楊致的手段,他可是見過的,這傢伙早就不需要像當年那樣弄把小劍出來招搖了,心念所至,萬物皆可爲劍,而他真要發揮出他最大的戰力,則需要配合上他那柄大劍,現在大劍他並沒有拿出來,但如果野狗被他這柄看起來呼嘯來去威風無比的小劍所迷惑,鐵定要吃虧。
“野狗不會那麼傻,他知道楊致已經進入了九級。”秦風低聲笑道。
“那他還與楊致打,這不是找揍麼?”馬狗不滿地道:“老大,你不該讓他們打,野狗當着這麼多人折了面子,不知會有多麼難過。”
“楊致今非昔比,可野狗也非昨日了,他的功夫現在怪異得很,我也說不清楚他的路子。”秦風搖了搖頭。
“你這個部將的確很怪異。”身邊傳來了瑛姑的聲音,“看他走路動手的模樣,似乎是修練成了外家頂尖的功夫,但運氣法門,卻又是典型的內家路子,嗯,和你差不多,似乎是同一門功夫,秦風,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也說不清楚。”秦風搖頭,他修練的混元真氣,可不想讓外人知道,而他與野狗之間的這個小秘密,除了小貓等有限幾人知道外,其它的可是完全不知。
“真是奇怪,兩個人還有得打,不過楊致還是會佔上風的,畢竟境界高出不少。”瑛姑淡淡地道,“不過假以時日,你這個部下肯定會成大氣,從他身上,能感受到一股狠勁兒。”
“大姑,經歷過我們那些事兒的人,人人身上都有一股狠勁兒,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狠勁兒,如果沒有這股勁兒,我們早就完蛋了。”秦風微笑着道:“大姑,等他們都盡了興,還得勞動您把他們分開,這兩人全力發揮出來,我們上去分開,搞不好會讓他們受傷的。”
“受傷不要緊,只要不死,我能將他們撈回來。”舒暢不知從哪裡閃身而出,大大咧咧地道。自從他暗算了瑛姑一把之後,但凡有瑛姑出現的地方,這位神醫都是避之不及,但今天這樣的大熱鬧,他是再也耐不住性子,指望着身爲宗師的瑛姑大人大量,已經忘了他的事兒,又大模大樣沒事兒人一般出現在衆人的面前。
一看到舒暢,瑛姑的臉色立時便是一變,橫眼一瞪,舒暢立時打了一下寒噤,轉身想跑,卻發現自己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得了,張嘴想喊,卻發現連嘴巴都張不開,臉色一下子就變得慘白,兩顆眼珠子滴溜溜亂轉。
秦風咳嗽了一聲,將手搭在他的肩上,“舒瘋子,大戰在即,我們可不能讓兩位大將有什麼損傷,讓他們過過癮就好了,你可不能唯恐天下不亂。”
這一手一搭上去,舒暢頓時全身一鬆,嘴也能動了,腿也自由了,怪叫一聲,轉身就跑,再也不敢往這邊兒看上一眼。
一邊的程務本呵呵一笑,“這舒神醫怎麼得罪大姑了,居然讓大姑出手懲治他?”
程務本不問還好,一問之下,不但瑛姑,便連秦風也覺得有些尷尬了,先前是假咳嗽,現在卻是一迭聲的真咳嗽起來,程務本一看兩人的臉色,當即明白自己問錯了問,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如何,但看這樣子,那個舒瘋子定然把瑛姑得罪得極慘。
他也是乾咳一聲,假模假樣一本正經的轉過臉去,看着場中的兩人,“一場龍虎鬥啊,可以開開眼界。萬劍宗的御劍術失傳多年,楊致居然練成了,當真難得。”
瑛姑心下羞惱,但那事兒,打破她的腦袋,她也是說不出口來的,程務本又是老資格,更是九級巔峰,自己總不好去找他出氣。
野狗終於動了,跨前一步,手臂振動,瞬間已是劈出數十刀,手中一柄碩大的鐵刀,在一般人眼中,只是留下一片殘影,幾乎看不見刀的本體,而一衆高手們,則是能清楚地看到,在野狗的劈砍當中,瞬間已是封死了楊致身周所有的空間。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唯力不破,野狗就是要以快對快,以力破巧,在他看來,對面這個小白臉就是個以巧取勝的傢伙。
噹噹之聲不絕於耳的響起,那柄飛舞的小劍,看起來與野狗的大刀不成比例,但卻是與大刀一次次的硬碰硬,生生擋住野狗的攻擊,楊致邊一步也沒有後退。
“受死!”野狗狂吼,再跨前一步,大刀橫掃,這一次,楊致終於動了,整個人如同一片飛絮,隨着野狗的大刀上下飛舞,飛舞的短劍也是一次次向着野狗開始攻擊。
邊上的士兵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高手在他們面前交鋒,先是瞠目結舌,接着便是鼓掌大呼,爲自己支持的一方拼命加油打氣。
雙方交鋒片刻,楊致也是心中驚訝,這野狗果然今非昔比了,居然能擋得住自己快如閃電的攻擊。心念微動之下,地上數片樹葉已是悄無聲息的浮了起來,看起來便像是被野狗大刀的勁風無意間帶起來的。
浮起在空中,當野狗身體前突的時候,那幾片飛舞在他身後的樹葉驟然加速,襲向野狗的背心。
噹噹噹數聲,野狗單手舞大刀,另一隻手上卻多了一柄短刀,間不容髮的後嗑,將這數片樹葉斬得粉碎。
“小子,想暗算爺爺,沒那麼簡單!”野狗獰笑着,右手舞大刀進攻,左右揮短刀護身,着着進攻。
“好,果然有兩下子,那再試試這個!”楊致長聲大笑,地上的樹葉,青草,石頭,突然全都飛了起來,在空中形成了錯落有致的攻擊陣列,一波一波的向着野狗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