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燕帶着慕容海等八百騎兵,在戰場之上左躲右閃,如有神助,往往他剛剛率領這支騎兵某一個地方通過,這個地方隨後就立馬被明軍給佔領,他甚至率領這些人驚險之極的在兩支明軍合圍的一霎那,從雙方軍隊狹窄的戰場縫隙之中穿過。
連續數次之後,不但是慕容海,所有的騎兵都已經對拓拔燕佩服的五體投地,再也沒有人對拓拔燕有絲毫質疑,而是緊緊地跟隨着拓拔燕的戰馬前進,漸漸的,距離戰場越來越遠。
原本銳金營的駐防地之上,果然空空如也。
拓拔燕勒住馬匹,回望身後的戰場,火光沖天,半邊天空都被映得通紅,雖然看不到映象,但震天的喊殺之聲,即便站在這裡,他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拓拔將軍,銳金營去了那裡?”慕容海到了拓拔燕身邊,問道。
馬鞭一指前方,拓拔燕道:“這還用說,當然是去了那裡,堵截皇帝陛下去了。”
“我們要不要從後面去給襲擊他們,爲皇帝陛下突圍增加一絲機會?”慕容海低聲問道。
拓拔燕哼了一聲:“慕容海,你要去死,我也不攔你,但你去之前,先問問這些弟兄們,願不願意跟着你一起去,反正我是不會去的。現在皇帝陛下那裡,必然匯聚着明軍的主力,誰去了那裡,就是必死的下場。”
慕容海聽了這話,不由自主的回首看着周圍的騎兵,所有人要麼是低下頭來,要麼就是環顧左右,就是不看他的眼睛。
慕容海嘆了一口氣:“其實,我也不想死。”
拓拔燕哈的一聲笑:“這不就得了,咱們好不容易從那個火坑裡跳出來,再跳進去那就是腦袋進水了,我們走,離這裡越遠越好,天一亮,就跑不脫了。”
看到拓拔燕撥馬欲行,慕容海趕緊打馬追上:“拓拔將軍,咱們往哪裡走?回北地四郡麼?”
拓拔燕冷冷地看着他:“我看你的腦袋是真的進水了,回北地四郡,找死麼?咱們大軍全軍覆滅,接下來明軍肯定要掃蕩北地四郡,回到那裡,能做什麼?還是跟咱們的先人一樣,縮回到大山裡,再龜縮給上千年?那種苦日子,老子是怎麼也不想過了。弟兄們,你們想過麼?”
“不想。”
“死也不想回到山裡去。”
七嘴入舌的聲音響了起來。
“可是不回哪兒,我們能去哪呢?”慕容海愁容滿面,“這天下,那裡還有我們的容身之地?”
拓拔燕胸有成竹地看着所有人,待到衆人都安靜了下來,這才道:“弟兄們,你們相信我不?”
“當然信拓拔將軍你,要不是你,我們此刻只怕早就死在戰場上了!”衆人七嘴八舌地叫了起來。
“好,既然大家都相信我,那我就帶大家去一個好地方,咱們去齊國,咱們去加入天下第一大國齊國的軍隊,憑咱們的能力,還不能出人頭地麼?”拓拔燕振臂呼道。
四周一片啞然,沒有拓拔燕期待的歡呼聲,衆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拓拔燕。
“拓拔將軍,咱們都知道齊國是天下第一強國,可是咱們現在在正陽郡,隔着齊國不知有多遠呢?怎麼跑過去?難不成明人還能眼睜睜地看我們跑過去不成?”慕容海苦笑。“您這不是逗我們玩兒嗎?”
拓拔燕哼了一聲,馬鞭指着衆人,特別是慕容海,在他的頭盔上重重地敲了幾下:“平素讓你多認幾個字,不肯,那些軍報,情報,都不仔細看,一點都不瞭解形式。現在齊人正在攻打明國的沙陽郡知道不知道?咱們只要跑到沙陽郡,就能找到齊國人了。”
“可咱們怎麼跑出這正陽郡呢?”慕容海扶正被拓拔燕敲歪的頭盔。
“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明人正在圍剿皇帝,咱們這幾百人,他們顧不着,就算知道了,也當咱們是散兵遊勇不會理會。所以咱們得抓緊時間逃跑,搶在明人之前,越過青銅峽,便能進入沙陽郡內,然後去打齊國人。”
“如果明人在青銅峽有駐軍,咱們可就上天無路了!”
“我呸,你個烏鴉嘴,現在齊人猛攻沙陽,在這頭,他們又集聚主力圍剿咱們大燕,哪時來的這麼多兵馬?而且現在咱們也顧不得這麼多了,怎麼也得搏一搏,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只要闖過去,以後咱們就榮華富貴了。”拓拔燕激奮地道。
“將軍,咱們即便去了齊國,也是人生地不熟,還不是要跟人打生打死掙口賣命飯。”慕容海唉聲嘆氣。
拓拔燕哈哈大笑:“怎麼會呢?知道我以前是怎麼因到大燕的麼?我是跟着慕容靖大人救出了前越太子纔回來的,慕容靖大人引開了敵人的大高手,這位前太子是我一路護送交到齊人手上的,知道那個齊國人是誰嗎?他叫曹輝,在齊國位高權重,當時就力邀我加入齊國呢!只是那時候我一心想要報效大燕,所以才婉拒了他。只要咱們到了齊國,找到他,我保管兄弟們還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拓拔將軍果然是交遊廣闊啊!”慕容海眼前一亮,“也是,像拓拔將軍這種有本領的人,在哪裡都能得到人賞識,拓拔將軍,您以後可一直要多多照料兄弟們啊!”
拓拔燕點頭:“當然,到了齊國,你們是我的生死兄弟,不照拂你們照拂誰去,以後,只要你們跟着我,一切都保在我身上。現在我們走,抓緊時間,跑得越遠越好。”
八百騎兵,在夜色之中,迅速消逸在黑暗之中。
慕容靖被野狗,餘秀娥兩人死死的纏住,再加上和尚在一邊騷擾,即便是邊打邊逃,但距離慕容宏的突圍部隊仍然是愈來愈遠,再到吳嶺帶着上百名鷹隼也圍過來,他心知自己今日已是逃脫無望了。
殺上一個兩個,倒也夠本了,眼前數人,不管那一個都是秦風的心腹重將,不管殺了那一個,就足夠讓秦風心疼了。
打定主意的慕容靖反而沉穩下來,不再逃跑的他,攻勢反而不如先前凌厲了,而是耐心的與幾人周旋,開始尋找機會。
加入戰團的吳嶺曾數次在死亡線上搏殺,見狀心中已是明瞭,大呼道:“兩位小心,此人要拼命。”
他與和尚兩人武道修爲差了一些,只能在一邊輔攻,卻是插不進最中心的戰團中去。
餘秀娥武道修爲高,但這種生死搏殺經驗卻不多,但野狗卻不同,吳嶺在示警的同時,他也是心中明瞭。慕容靖的這種沉穩,只不過是最後搏命之前的蓄力以及尋找機會了。
慕容靖的目標是餘秀娥,野狗這樣的怪胎很難殺,而且搏殺經驗極其豐富,很難將其一擊致命,但餘秀娥不同,武功雖高,但一來是女子,二來這樣的生死搏殺經驗不足,兇猛有餘而沉穩不足,正好可以誘殺。
看似被殺得節節倒退的慕容靖終於覓到了機會,在硬扛了野狗一擊之後,他身形一個踉蹌,面對餘秀娥是破綻大露,餘秀娥根本就沒有細想,結結實實的一刀劈下。
刀光及體的瞬間,慕容靖身形暴漲,一手一絞一攬,鐵指已是握住鋒刃與刀柄的連接處,發力一聲大喝,便將餘秀娥拖向自己身前,另一拳痛擊餘秀娥胸腹。
一邊的和尚吳嶺能清楚地看到這一切,但卻無力施救,齊聲驚呼。電光火石之間,野狗突然拋開了手中的大刀,縱身一撲,兩臂箕張,雙手竟然牢牢地抱住了慕容靖的腰身。
慕容靖怎麼也沒有想到野狗竟然是這樣的應對招數,他算着野狗會揮刀來砍自己,可即便一刀砍中了自己,自己這一拳也能擊中餘秀娥,一命還一命罷了。但野狗這一抱,卻是讓他重心移動,一拳擊出,卻是稍偏,擦着餘秀娥的身子掠過,餘秀娥死裡逃生,臉色雪白的從兩人身邊一掠而過,連刀也不要了。
野狗兩手抱住慕容靖的腰身,兩腿緊跟着也纏了上來,剛好慕容靖一發力,兩人同時跌倒在地上,頓時便在地上翻滾起來,兩個大高手,如同街頭的地痞流氓一般打了起來,只不過兩人所到之處,不管是什麼都被震得粉碎。
圍觀諸人面面相覷。兩人在地上翻滾,慕容靖一拳接着一拳地擊打在野狗的後背之上,想迫使野狗鬆手,野狗卻是死死的纏住他,一口咬在慕容靖的脖子上,鮮血沽沽流出,死也不鬆口。
吳嶺幾次舉起長槍,卻又無奈的放下,一槍下去,一個不好,就將兩人都扎穿了,餘秀娥撿回了自己的刀,舉過頭頂,卻也是斬不下去。就算野狗銅皮鐵骨,一刀斬不死,萬一這一刀劈在他身上呢?豈不是幫了慕容靖一個大忙。
他們都毫無辦法,其它諸人更是隻能幹瞪眼。
連續翻滾了半柱香時刻,兩人終於靜止了下來,一點動靜也無,吳嶺向前跨出了一步,突然聽到咕嘟一聲,接着又聽到咕嘟一聲,仔細一看,卻見野狗的喉頭還在上下不停的聳動。
“野狗還活着,慕容靖死了!”他大叫起來。
和尚,餘秀娥一涌而上,和吳嶺一起,好不容易的將野狗的手,腿從慕容靖身上瓣下來,將他架起來,野狗的眼神有些煥散,看着三人,突然打了一個飽嗝,“漲死我了!”
一句話說完,一張嘴,鮮血如泉水一般狂噴出來。
就算他是鋼筋鐵骨,但連續挨慕容靖這等高手的重擊,受的傷又豈能輕得了?換作旁人,早就筋斷骨折變成一攤爛肉了。
“快叫醫官!”餘秀娥尖着聲音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