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浩,那家店調查清楚了沒有?”呂照庭問道。
隨行侍衛這一的呂浩道:“公子,倉促之間,沒有找到更多的東西,只是瞭解到這位陳老闆是三年前到盧龍的,盤下現在的這家店面,此人出手闊綽,長袖善舞,加之善於精營,很快便在盧龍打開了市場,生意也一路擴張,現在此人在盧州廣置田產,勤納姬妾,參於盧龍的各類生意,也算是一位很成功的生意人了。”
呂照庭點點頭,雖然得來的東西不多,但他足夠讓他安心了,“呂浩,晚上你和呂正兩人隨我去古司玉店,嗯,讓呂然扮成我的樣子呆在我房中,不要驚動了那些盧州人。”
呂浩遲疑地道:“公子,我們並沒有這麼錢,急切之間,也籌不到十萬兩銀子,去古司有什麼用?”
呂照庭微微一笑,“呂浩,並不是只有銀子纔可以拿到那件東西,其它的東西也一樣,例如一個官位,是不是?看那陳功的樣子,銀子是不缺的了,人也精明得很,如果我能給他一個他以前想都想不到的位子,你說他肯不肯將那件東西讓給我?”
呂浩恍然大悟,“公子高明!”
古司銀店,陳功如座針氈,眼見着已到了二更,但門外依然一片安靜,連呂照庭的影子都沒有看到,是不是這傢伙不會來了?回頭看了一眼王琦,他仍然沉穩地坐在一角,懷裡抱着一把刀,眼簾垂着,也不知在想着什麼,陳功知道,如果今天不能將呂照庭誘來,那明天晚上,王琦就將率隊冒險襲擊驛館,如果真要這麼做,那他能不能回來就不一定了。
眼下古司銀店已佈置妥當,只要呂照庭來了,那自然就是有來無回,但關鍵是,他會來麼?
時近三更,陳功已失去了耐心,垂頭喪氣地站了起來,王琦忽地擡起頭來,“來了!”
旋即,便聽到大門外輕輕地叩擊聲,陳功滿臉喜色,王琦對他點頭示意,一個轉身,便消失在側門處。陳功示意夥計上前開門。
夥計將門拉開一條縫,外面先行閃進來一人,四面掃視了一下,這纔回頭做了一個手勢,身披鬥蓬,連頭臉都遮住了的呂照庭這才走了進來。
“這是我貼身夥計,公子放心。”陳功見呂照庭打量着開門的夥計,趕緊道。
“嗯!”呂照庭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東西呢?我人來了,足見誠意吧。”
陳功微笑道:“公子,我是生意人,說好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錢呢?”
呂照庭微笑不語,一邊的呂浩低聲喝道:“陳老闆,你可知道我家公子是誰麼?你知道北方呂氏宗族麼?我家公子正是呂氏嫡親,你還怕少了你一文錢麼?”
“北方呂氏?”陳功故作驚訝,“原來公子是呂氏族人,小人失禮了,失禮了。”
呂照庭擺擺手,笑道:“好了好了,東西拿出來,只要是真的,銀子不會少了你的,便是你想要別的,那也容易得很。”
陳功一臉的驚喜,聽到外面傳來的夜蔦隱隱約約的叫聲,知道外面已戡察清楚,呂照庭果然是除了兩個護衛,再沒有帶人來。當下俯身從桌下拖出一個箱子,找開來,再取出一個小盒子,躬身遞給呂照庭,“請公子欣賞!”
呂照庭迫不及待地打開盒子,那枚奇玉便赫然出現在他的眼前,小心地兩手捧起玉,只看了一眼,呂照庭便確認這是真的,出身在大富大貴之家的他,自小玉見得多了,只需一眼,便可分出真假來,這麼大的火玉倒也不是特別出奇,珍貴的是蘊含在其中的那枚黃龍,在燈光下一映,張牙舞爪,便如同活了一般,便連呂浩,呂正也都是嘖嘖稱奇不已。
“陳老闆,這玉我要了!”呂照庭興奮地道。
呂照庭說完,卻沒有得到陳功的迴應,轉頭一看,不知什麼時候,陳功已不見了蹤影,呂照庭心裡一沉,呂浩和呂正也立時發現了不對,對望一眼,唰地一聲,已拔出了腰裡的刀,側身擋在呂照庭之前。
“呂公子,我等得你好苦!”後堂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呂照庭霍然轉頭,後堂處,一個黑衣大漢提着一把刀,微笑着出現在他的眼前。
這是一個陷阱,霎時之間,呂照庭已是明白了一切,只是對方是什麼人呢?爲什麼要來對付自己?自己是秘密到達盧州的,知道的本沒有幾個。
“閣下是誰?”呂照庭沉聲問道。
黑衣大漢正是王琦,沒有答呂照庭的話,卻笑對呂浩和呂正道:“兩位不要亂動,我知道你們身上帶着連弩,但此時,這周圍可有十幾把連弩對着你們,兩位如果亂動的話,連累你家公子被射成刺蝟,可怨不得我了。”
隨着王琦的聲音,大堂的窗戶,側門被紛紛推開,外面,十幾名黑衣漢子手持着黑沉沉的連弩,穩穩地瞄準着他們。
呂照庭伸手撥開擋在身前的呂浩和呂正,“閣下好巧妙的手段,爲了誘呂某前來,連這等稀罕物也拿出來當誘餌了,佩服之極。”
王琦笑道:“這算什麼,死物而已,那有公子身價高。”
“還未請教閣下大名?”呂照庭此時心已沉靜下來,知道對方暫時不會要自己的命。
王琦微笑,“賤名不足掛齒,只是敝上定州統計調查司司長清風小姐想與公子一唔,所以讓我來請公子前去。知道公子忙得很,肯定不會答應,所以某便使了一點小小的手段,倒要請公子見諒了。”
“好手段,好清風!”清風的大名呂照庭豈有不知。
陳功笑眯眯地出現在王琦身邊,手裡託着一個盤子,上面放着三方巾帕,走到呂照庭面前,道:“呂公子,煩請你用他捂一會口鼻,咱們就要趕路了。”
“這是什麼東西?”呂浩怒道。
“不是什麼要人命的玩意,只不過讓人睡一會兒而已,等公子醒來,咱們就出了盧龍啦!”陳功笑眯眯地道。
“你個王八蛋!”呂浩怒吼道。
呂照庭伸手攔住暴走的呂浩,這個時候亂動,死了都不知是怎麼死的,伸手掂起一方巾帕,冷笑道:“陳老闆好魄力,這麼大的家業說不要就不要了!”
陳功笑道:“身外之物,身外之手,隨時都能掙回來。”
呂照庭點點頭,白狐統計調查司之威果然不是蓋的,隨便出來兩個人物,居然都能讓自己刮目相看,此時人爲刀殂,我爲魚肉,也不用多說了,先保住命要緊,看對方的意思,自己真要有所動作,那是當真會下殺手的。
乾淨利落地將巾帕捂住自己的口鼻,片刻之間,便身子一軟,倒了下去,呂浩和呂正二人趕緊架住了他。一邊的王琦笑道:“二位也請吧,咱們時間緊。”
恨恨地瞪了一眼對方,呂浩和呂正不甘心地拿起巾帕,捂住口鼻。
“都是聰明人!”王琦拍手讚道,“弟兄們,收拾收拾,咱趕路了!”
陳功提了一個小包袱,回頭望了一眼生活了數年的盧龍城,然後頭也不回地鑽進馬車,車內,呂照庭仍然昏迷不醒,王琦坐在一邊,看着陳功,笑道:“有點捨不得吧,古司銀店這麼大的家業,你在城內還有豪宅美女,這一走,可就便宜那徐大帥了!”
陳功嘿嘿一笑,“王將軍,你這是在取笑我麼?咱連這條命都是司長的,這些東西本也是用來裝點門面的,只是我這一走,恐怕他們得吃點苦頭了。”
“吃點苦頭是一定的,但是他們抓不着什麼把柄,命還是能保住的。”王琦笑道,“走吧,這一路之上,還有得關要過呢!”
呂然扮作呂照庭,在他的房內一直呆到天明,仍不見公子返回,心裡有些發毛,趕緊帶了幾個人趕到古司銀店,心裡很是拔涼拔涼的,天色已不早了,這家銀店居然還沒有開門,衝上去拼命拍門,毫無反應,心中慌亂地呂然也顧不得什麼了,指揮着人便砸了古銀的大門,倒引來一大羣人圍觀,一時之間議論紛紛。
衝進店內,那裡還看得到一個人影,所有的玉器還和昨天一樣擺放得整整齊齊,公子訂做的那枚吊墜也擺放在那位師傅的工作臺上,店內除了人,什麼也不缺。
一頭衝進店內,與外面一樣,所有的東西整整齊齊,唯獨沒有了人。呂然心裡一片冰涼,顫聲道:“趕緊去通知徐大帥,公子出事了!”
草原之上,浩浩蕩蕩的內遷大軍已走了二十多天,離目的地已是不遠了,尚海波率領的常勝旋風二營輕騎也已走了十多天,李清盤算着行程,他們應當已返回定州了,心下稍定,只要他們回到定州,便是呂氏突然動手,也大可抵擋一陣了。
“大帥,定州急件!”一名信使在唐虎的引領下,急急地策馬到了李清的面前。
伸手接過火漆封口的信封,李清打量了一下,是清風統計調查司的密伯,撕開封口,只看了一眼,臉上便露出了笑容,身子骨一下子輕鬆了不少,清風在信中說,前往盧州與徐宏偉密談的呂氏特使呂照庭已落入調查司之手。
“清風手段果然了得!”李清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