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人分成了兩撥出發。從外表上看來,你是無論如何也看不出這是一支軍隊的,第一撥出發的隊伍裡大概有四百餘人,隨身攜帶着馬拉大車,駱駝,車上,駝背上裝滿了貨物,怎麼看都象是一支大型的商隊。
隊伍裡除了幾個衣着較爲華麗的人之外,其它的人要麼就是僕從打扮,要麼就是一身保鏢服裝。第一隊領頭的人是特種大隊的原副大隊長姚長風。
雖然大量的蠻族人被強迫遷到了上林裡,但在廣袤的草原上,仍然生活着數十萬的小部落,這些小部落在失去了大部的庇佑之後,生活更加艱難,一些日用必須品都得依靠從定州出發的商隊來提供,這些部落用牛羊馬匹,奶酷,毛皮等交換生活必須的鹽,茶磚以及一些針頭線腦等東西,這些不願遷到定州周邊地區生活的蠻族格守着祖輩的傳統,但卻也讓自己的部落生活更加貧困,從定州出發而來的商隊有極低的價格收購這些東西,販回定州,就是數倍乃至十倍的利潤。
隨着商隊的增多,草原上便多了一個新的職業,馬賊。其實這些所謂的馬賊很大一部分都是一些小部落所爲,他們呼嘯而來,呼嘯而去,上馬爲賊,下馬即牧,很難區分他們的身份,定州的重心又轉移到中原,只要草原上不嘯聚大股的蠻族,不論是上林裡的定州軍,還是鎮守巴顏喀拉的蠻軍,都不予理會。
一些小的商隊便慢慢地消失,他們要麼被馬賊吃掉,要麼害怕這其中巨大的風險,放棄了這一利潤豐厚的生意,剩下來的都是一些實力雄厚的商行,這些商行僱用大批的保鏢隨行,這些保鏢大都是內附定州的原蠻族退役士兵和定州退役士兵,戰鬥力相當強大,而大商行每一趟運送的貨物數量驚人,一般的小部落根本無力吃下這些大商隊,只能老老實實地以物易物,當然,這些貨物的價格比起以前那是要貴得多了。
這種秩序一直延伸到秦明率領宮衛軍叛逃進草原,這一千餘人的宮衛軍可不是小股部落的戰力可比擬的,商行的大隊保鏢雖然也驍勇,但畢竟這些人已經脫離了軍隊,失去了嚴格的紀律以及士兵的榮譽,更多的是在爲養家護口,賺更多的銀錢而戰,在這些宮衛軍面前,他們顯然不在一個檔次之上,再加上脫離軍隊後的這些保鏢在兵器甲冑之上,更是無法相比,定州允許民間藏弓,但禁弩,允許百姓擁有皮甲而禁鐵甲,幾種原因加起來,這些保鏢碰上宮衛軍這種強悍的馬賊,便只能飲恨收場。
幾個大的商隊相繼折翼,其中便抱括了祈玉,向文金,龍四海。慘重的損失讓這幾家實力最爲雄厚的商行中止了這一路的生意,草原之上這些東西的價格便顯得更加昂貴,偶有不要命的傢伙拼着腦袋不要上草原,也只敢帶着一些零星的貨物。
王琦便是在這種背景下,冒充商隊踏上征途的,他將隊伍分成了兩批,後一批晚一天出發,姚長風所率領的打着祈玉商行的旗子,而他自己在打着龍四海的旗子。
兩部隔了一天時間出發,相互之間保持着約五十里的距離,任何一隊有事,都可以在不到兩個時辰之內,增援到位。
“頭兒,我們這樣是不是太冒險了!”葛華有些惴惴不安,“秦明的宮衛軍可是名聲在外的強軍,現在這些傢伙還成了一羣亡命之徒,要是姚頭兒那擋不住兩個時辰,我們可就被他們分頭擊破了!”
離開上林裡已進十數天,兩支商隊已深入草原數百里,早已脫離了上林裡軍隊的控制範圍,可以說,他們所處的地方,已經是馬賊活動的範圍了。隨時有可能受到襲擊。
王琦冷笑,指着遠處一些遊牧的牧民,“看到吧,你敢說這些人不是馬賊,說不定他們就是,但他們只能遠遠地看着我們,老老實實地拿東西來與我們交換。現在的草原上,有能力吃下我們的只有秦明這幫逆賊,但他們是斷然不敢在僅僅離上林裡數百里的地方大模大樣活動的,所以,我們離碰上他還早着呢!”
“那倒也是!”葛華將心放在了肚子裡。
“就算秦明敢到這裡來活動,襲擊我們的話,不論他是想襲擊我們,還是姚長風,如果我們連他們的攻擊兩個時辰都擋不住,我們還活着幹什麼,死了算了!”王琦喝道:“葛華,你他媽別忘了,老子們是誰,老子們是名震天下的統計調查司特種大隊,大帥曾說過,我們這支隊伍的作戰能力天下第一!”
“可是,統計調查司現在已經沒有了!”葛華黯然道。“現在都叫監察院了,聽說司長當了一個掛名的院長,已經不管事了!”
王琦笑笑,“我們在,特種大隊就還在,無論他叫臨察院也好,叫統計調查司也好。葛華,別想那麼多,現在我們的第一任務是幹掉秦明,第二任務是活着回去!”
王琦想錯了,在他們進入草原的第十五天,姚長風的前隊遇到了襲擊。傍晚時分,看到草原的盡頭忽地騰起數股狼煙,正準備紮營的王琦一躍而起,驚訝地看着天邊。
“三股,三股狼煙!”葛華大聲道:“頭兒,姚頭兒碰上了秦明的宮衛軍!”
“好膽!”王琦冷哼一聲,“拋棄輜重,全軍上馬,全速馳緩姚校尉!”
轟地一聲,五百多名士兵從車轅上解下戰馬,半柱香的功夫,已是着裝完畢,翻身上馬。
“出發!”王琦吼道。
五百餘騎拋下了無數的車輛,駱駝,風馳電摯般地向着前方奔去。
定州,從上林裡趕回定州的楊一刀正在向李清述職,這一次被調回後,楊一刀將不再返回上林裡,接替他擔任上林裡選鋒營指揮官的是李清的親衛鐵豹,而楊一刀,將擔任定州城的守備並負責組建中央軍團。
從白馬渡回的劉源也得到了重用,劉源被委任爲衛州知州,帶着白馬營和他的家小去了衛州,從一個地方豪紳一躍而成爲一州之主,這是李清對他堅守白馬渡近一年之久的回報,白馬營到達衛州之後,將被編入田豐的常勝師,而劉源也從武將轉爲文職。
劉源很滿意,興高采烈地去上任了。
陳澤嶽正在籌備預備軍團的建設,與楊一刀不同,中央軍團將從各軍抽調精銳組建,而他的預備軍團則必須從零開始,但曾經長期擔任雞雞澤總教官的陳澤嶽卻仍是信心百倍地投入到這一項事業中去,因爲,這是李清給他實現理想的一支軍隊。他的第一站就是去了他長期奮鬥過的地方,崇縣雞鳴澤。
“王琦也算是一個人才,短短一個月,他將本來就很不錯的這八百個白族兵練成了一隻虎狼之師,雖然比不上原來的兩百特種大隊,但也差不了多少了!”楊一刀感嘆道:“大帥您是不知道,選鋒營的官兵們只堅持看了他們不到十天訓練,便再也不敢去了,說王琦那兒簡直不是人呆的地方。”楊一刀感嘆地道。
“王琦帶了這麼一千人去草原,剿滅秦明的成功性很大。秦明的宮衛軍雖然厲害,但在草原上呆得越久,戰鬥力便下降得越厲害。”
“很好,如果剿滅了秦明,王琦也算是立了大功!”楊一刀淡淡地道。
“大帥,如果王琦果真成功回來,大帥準備怎麼對待他?”楊一刀試探地問道。
李清一笑:“他成功回來,自然會加官進爵,怎麼了,一刀,你在想什麼呢?”
楊一刀有些遲疑地道:“大帥,王琦可是小姐的鐵桿心腹,如今鍾靜已這樣了,那麼王琦……”
“你擔心我卸磨殺驢?”李清玩味兒地看着楊一刀。
“不,不敢!”楊一刀低下了頭。
“王琦既然是員戰將,又能成功地剿滅了秦明回來,我自然不會把他怎麼樣,否則你讓定州數十萬將士如何看我。至於王琦,以後可以賜爵,但絕不會讓他帶更多的兵,這一千人便是極限了,他如果能成功地活着回來,便讓他去雞鳴澤吧,在那裡,設立一個特種訓練營,發揮他的特長吧!”
“大帥英明!”楊一刀笑道。
李清呵呵地笑起來,“一刀啊,你,我,虎子不同於旁人,說話不必拐彎抹角,有話直說,這樣藏着掖着,拐彎抹角,沒的拉遠了我們的距離。”
楊一刀微微一笑,大帥可以這麼說,但他可不能這麼做,大帥這麼說可以是恩寵,是信任,但自己真這麼做了那可就是妄自尊大,不知深淺了。
“大帥,我這次回來,虎子的神情不大對啊!以前這小子什麼時候都是樂呵呵的,這一次看到他,卻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這夯貨,啥時候開始有了心事了!”楊一刀有些詫異地問道。
“他的心結並沒有完全解開,你也知道了,鍾靜自廢武功,唐虎現在啊,兩難,既覺得對不起我,對不起瀋州蒙難的士卒,又覺得對不起鍾靜。你也知道他的性子,就那麼一個直腸子,自己要想不開,別人說啥也沒用的。”李清搖搖頭,一副頭疼之極的樣子。
“唐虎怎麼對不起蒙難的將士了?這事鍾靜參與了,但與唐虎並沒有什麼關係啊?”楊一刀不明白。
李清想了想,道:“你知道我有一支內衛吧,關於內衛的消息就是從虎子這裡傳到鍾靜那裡,然後再到了雲汐那裡。哼,這纔有了事發之際,紀思塵被逼喝下毒藥的事情!”
啊!楊一刀的臉色頓時有些發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