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爺,我回來了!”脫脫興沖沖地走了進去,手裡還拎着一大串面目猙獰的腦袋,“這趟出去,宰了不少對方的哨探。”
喜笑顏開的呂大兵一回頭,正看到脫脫興高采烈地舉起手中的人頭在他面前晃悠,齜牙咧嘴一臉痛苦的死人頭頓時讓呂大兵大倒胃口。
“給我扔出去,你個混蛋!”呂大兵一聲怒吼。
脫脫嚇得一哆嗦,一擡頭,手裡的一串腦袋立時從門口飛了出去,外面傳來一聲慘叫,也不知是砸在誰的腦袋上了,脫脫回過頭來,“姑爺,什麼事兒這麼高興呢?脫脫還以爲我斬殺了這麼多哨探讓您興奮呢?”
呂大兵呸了一聲,“就那兩個小兵,還能讓我興奮,小子,這次咱們要幹一把大的,目標可是他們的那個!”呂大兵一翹大拇指,“懂麼?”
脫脫疑惑地搖搖頭,“姑爺,我不懂。”
“呀呸!”呂大兵恨恨地吐了一口唾沫,一腔興奮碰上一個不解風情的傢伙,真是掃興。“不要叫我姑爺,叫我將軍,跟你說過好多次了,紅部已經歸於定州軍系列,你是定州士兵,不是我的家僕!”
“可您真是我們的姑爺啊,族長讓我跟着您,專門保護你的安全的,還有公主可是再三叮囑過,您要是少了一根汗毛,就把我一刀刀剮了。”脫脫認真地道。
呂大兵一時氣結,這小子就一根筋。
“好了,好了,姑爺我給你一個新任務,要是完不成,或者出了什麼妣露,姑爺我先剮了你!”呂大兵吼道。
“得,姑爺,您交給我的任務,我拼死也將他做好了。”脫脫一挺胸膛,拳頭擂得胸甲砰砰作響。
“別擂了,穿着甲,又捶不疼,淨聽響兒了!”呂大兵沒好氣地道:“我給你兩百騎兵,你給我將柳林子,康莊,小耳河一帶的敵人哨騎清洗得乾乾淨淨,然後將那一帶徹底封鎖,不能讓敵人一隻蒼蠅滲進來,做得到嗎?”
“兩百騎兵啊!”脫脫頓時兩眼放光,跟着呂大兵的時日也不短了,最多帶個幾十騎出去掃掃,兩百騎兵還真沒帶過呢!
“行,沒問題!”脫脫又擂起了他的胸甲。
呂大兵看着雙眼放光的脫脫,真懷疑他沒有聽清楚自己後面的話,“你聽明白了嗎?我說得是什麼?”
“一隻蒼蠅也不能飛進來。”脫脫大聲道:“姑爺放心吧。就北軍那些二五眼騎兵,我輕而易舉地就捏爆了他們的卵子。姑爺,我這就帶人去。”
“行了,今天你先歇歇吧,出去好幾天了,休息一天,明天開拔。”呂大兵道。
“姑爺,我不累,脫脫渾身都是力氣。”帳外,傳來脫脫的聲音,最後一個字傳來時,已是隱隱約約了。
“這臭小子!”呂大兵擺擺頭,笑道。從案上拿起剛剛收到的密信,又呵呵呵地笑了起來,信中,田豐告知了郭全的事情,同時佈署了接下來打擊呂逢春的作戰計劃,一想到呂逢春又要在自己手裡栽一個大跟頭,而且這一次,且又可能是萬劫不復的跟頭,呂大兵便止不住的好笑。
上一次,也算是跟郭全配合吧,將呂逢春陰了一把,將他僅存的一點北軍精銳幹得七七八八,這還沒過多久呢,便又要幹他第二次了。
“拿酒來!”呂大兵興奮地喊道。
親衛走了進來,“將軍,戰爭時期,不許喝酒啊,這是軍令。”
呂大兵一下子蔫了,這條軍令還是自己親自頒下去的呢!得,一仰脖子,喝了一大杯冷水進了肚子,一股涼意頓時從喉嚨口直到肚子裡。
爽!呂大兵大吼了一聲,倒叫門口的親兵嚇了一跳。
柳林子,康莊,小耳河,便是鴨子口的田新宇部插過來後潛伏的地點,也是爲呂逢春選定的埋骨之所。
五千對一萬餘騎,這便是呂大兵現在面臨的現狀,雖然兵力上處於絕對劣勢,但呂大兵卻並不怵對手,騎兵作爲一個比步兵更高級的兵種,他對士兵的要求也更高,如果騎上馬就算是騎兵的話,那在定州,大部分的士卒都可以稱之爲騎兵了,像天雷營,橫刀營,爲了追求更強的機動能力,定州爲他們配備了大量的馬匹車輛,但作戰之時,這些士兵仍然是下馬作戰的,因爲對於騎兵的要求着實有些高。
呂逢春雖然有一萬多騎兵,但其中很多人並算不上合格的騎兵,呂大兵可願意將他們看作是騎着馬作戰的步兵,呂逢春真正能作戰的騎兵數量不會比自己多。
自己手下的紅部騎兵,從小就在馬背上長大,騎術精湛,走馬射箭那是家常便飯,在進入定州軍系列之後,嚴格的訓練體系讓這些原本有些軍紀散亂的騎兵變成了一支真正的令人生畏的軍隊,當然,這支人間兇器現在完全掌握在呂大兵手中,而紅部族長富森現在正在定州享福呢!
先主動去碰碰對手,呂大兵邪邪地笑着,總要給對手一點信心,接下來纔好讓對手放心大膽地跳到坑裡來啊!
鴨子口,不出田新宇所料,郭全所部打先鋒的果然是曾充的第三翼。當曾充抵達鴨子口時,郭全的嫡系此刻還剛剛離開高崗,向着這邊開拔。
曾充所部有近五千人,人數基本上與田新宇部看齊,這支部隊雖然不是郭全的嫡系,但卻是曾氏的嫡系,在裝備上自然不差,戰鬥力也是上等,當然,是在曾氏部隊中的上等。在曾氏王牌部隊靖海鎮遼兩營在沱江之畔被李清的親衛營與陳澤嶽所部兩相夾擊,一舉殲滅之後,郭全的鳳離營已經一躍成爲曾氏之中最具戰鬥力的部隊,對於這樣一支部隊,曾逸凡當然要加強控制,於是在提升郭全軍銜的同時,藉着擴編的名義,將自己的嫡系調入郭全麾下,美其名曰爲增強鳳離營實力。
郭全不在乎,第一翼第二翼完全掌握自己手中,既然鳳離營還是自己當家作主,那到了某些時刻,老子陰死你你還在暗中感激老子呢!對於曾充的到來,他是舉雙手歡迎的。
曾充氣勢軒昂的直逼鴨子口,田豐之前的戰略大撤退在曾充看來便是膽怯的表現,現在十數萬大軍進逼衛州,而田豐手裡僅有四五萬人馬,還得分駐各地,定州援軍遠水救不了近火,這第一仗,絕對是有贏無輸,所以在郭全派他爲前鋒出戰鴨子口,他便興高采烈地揮師直入。
曾充在曾氏之中算不得什麼將才,但曾氏這些年來迭遇敗仗,先是與衛州呂氏打,一敗塗地,接着反水李清,又被定州重創,曾氏那些經驗豐富的大將一一折戟沙場,這直接讓曾氏的軍事領導層實力大減,這也是這個時代豪門大閥時代的一個通病,門閥爲了保持自己的統治,始終將軍權牢牢地控制在家族之中,掌握軍隊實權的大都是家族中人,當然,這些貴族子弟從小接受正統的教育,也的確不乏名將,但問題是,一旦爆發大規模的戰爭,這些將領一旦陣亡,直接導致的後果便是軍隊將領青黃不接,小的還沒有成長起來,老的卻已經掛了。
曾氏現在便陷入這種境地,讓曾充出來領導一支曾氏精銳,也實在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了。
曾充沒有打過大規模的戰役,這一次率領五千人規模的軍隊出擊,是他平生第一次,這着實讓他意氣風發,以前在家族之時,能指揮個數百人剿剿匪對他而言便算是大伏了,這一次算是得償平生所願。“郭將軍放心,我作先鋒,定然讓郭將軍到達鴨子口的時候,便能在敵軍軍寨之中下榻。”出師之前,曾充信誓旦旦。
“很好,本將就欣賞你這樣的漢子,等老子到了鴨子口,擺酒爲你慶功。”郭全哈哈大笑,拍着對方的肩膀,心裡卻在冷笑,“等老子到了鴨子口,不是爲你收屍就好。”
曾充以爲敵軍現在一定在加緊地搶修營壘,準備自己前去攻打,但當前方煙塵突起,旗幟招揚的時候,才明白,對方竟然是要與他打一場遭遇戰了。
“曾將軍,敵軍約三千人,正從我軍前方逼來。”
“列陣,準備作戰!”曾充精神大振,三千人,對方還要留人手守寨,自己可是佔了人數上的優勢。
這五千曾氏嫡系跟着郭全久了,郭全的部隊戰法倒也學了不少,片刻功夫,便在原野之上擺開陣勢,盾甲兵在前,槍兵隨後,布成一排排的方陣。倒也軍陣森嚴。
煙塵散盡,對面的敵軍終於露出了猙嶸。田字大旗高高飄揚,大旗之下,田新宇手持丈八蛇矛,騎在一匹高大的棗紅馬上,獰笑着看着對面。在他的身後,黑甲的定州兵分成三個箭頭,遙遙對準敵軍。
雙方隔着千多米,相峙不到半柱香,田新宇丈八蛇矛高高舉起,重重落下,“定州軍,出擊!”“定州軍,萬勝!”沉默的定州兵呼嘯一聲,三個箭頭猝然發動,而位於中間箭頭的田新宇更是一馬當先,在他身周,數十名護衛騎兵和持騎校官緊緊跟隨。
在三個箭頭的兩翼,各有兩百餘名輕騎呼嘯而出,襲向對面敵軍的側翼。
衛州之戰正式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