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攝政王府議事廳,不時傳來爽朗的笑聲,已是八月間,天氣逐漸熱了起來,議事大堂的門窗大開,笑聲惹得廳外值勤的衛士也回過頭來,好奇地看着廳內的諸位定州大佬。
李清一身月白長衫,長髮隨意地挽了一個髻,用一根木杈插着,歪坐在椅子上,舉着手裡的捷報,對廳中路一鳴,燕南飛,駱道明等人笑道:“我倒想不到是陳澤嶽那裡先行打開了局面,全面佔據青陽,奪取天子山防線,直接進逼到東林,岷州對我們已是門戶大開,這一下,想必不僅是張愛民,便連尚海波,天啓也要急得跳腳了吧!”
衆人都是大笑起來,燕南飛笑道:“是啊,幾大集團軍中,倒是陳澤嶽麾下兵力最少,戰力也相對來說最弱,倒是想不到率先建功的是他,主公慧眼識人,直接簡拔他爲大將軍,今日果然得到回報了。”
李清笑道:“這一次陳澤嶽全殲廖斌所部,活捉了廖斌,你們卻猜上一猜,立下首功的是何許人也?”
路一鳴掂須微笑,“陳澤嶽麾下第一大將當數徐克興是也,一直也來,徐克興部也頂在最前線,肯定是他了。”
駱道明搖頭,“徐克興所部,大都爲步卒,廖斌最擅長逃跑,我猜應當是秦飛,秦飛所部皆爲騎兵,應當是秦飛。”
李清連連搖頭,“不對不對。”
“難不成是高耀?陳澤嶽麾下大將也就這幾人了?”燕南飛疑惑地看着李清,有些拿不準。
李清呵呵大笑,“立下首功的居然是那個混不吝將軍錢多。哦,就是那個刨了廖斌祖墳被我打了二十板子的錢多,以三千兵力抄小道趕在廖斌之前,在燕子溝一役之中,以三千之衆力抗廖斌二萬餘衆一天一夜的狂攻,三千兵馬幾乎全部戰死戰傷,只餘下了二百餘衆,但卻成功地將廖斌阻擊在了燕子溝,直到陳澤嶽大部兵馬趕到,一舉擊潰了對手。這一戰,殺傷敵人倒不是很多,俘獲倒是近二萬餘人,樂得龍嘯天幾乎找不着北,一口氣將這此俘兵全要了去。”
廳內齊齊發出驚歎之聲。錢多除了因爲刨人祖墳被李清打了板子而在衆人心中留下一點映象外,衆人對他幾乎沒有什麼直觀的感覺,但能以三千之衆擋住兩萬人這麼長時間的攻擊,那肯定是一員驍將了。
“陳澤嶽準備大舉對岷州用兵。”揚了揚手中的信件,李清道。
路一鳴道:“主公,如果陳澤嶽準備大舉進攻東林的話,只怕全州後勤有些吃不消吧,再者兵力也恐怕不足,是不是先等到秋收之後再說?”
李清道:“陳澤嶽想以戰養兵,現在出擊,他打得是去搶岷州的秋收。”
“這終是有些不穩妥,要是張愛民夠決斷的話,在陳澤嶽出擊之後,一把火將尚未收割的莊稼一把火燒了,陳將軍豈不竹籃打水一場空,而且還會陷全軍於危急之中,現在我們沒有必要冒險。”路一鳴搖頭反對。
“一鳴老成謀國,深合我意。”李清點頭道:“進攻可以在秋收之後進行,但陳澤嶽在岷州打開局面,出了青陽,局面豁然開朗,他手下的兵力可就不夠用了。陳澤嶽向我討兵呢!”舉起手中的信件,揚了揚。
燕南飛皺起眉頭:“定州如果徵軍的話,倒也可以很快組建起幾萬預備役部隊,但是秋收在即,這些人一去,本土不免人丁不足了。秋收是大事,耽誤不得呢!”
“陳澤嶽是想我調王啓年部過去。”李清道。
廳內衆人齊齊搖頭,“不妥不妥。”駱道明道。
“不錯。”路一鳴道:“以陳澤嶽的資歷,指揮王啓年將軍不免會有些縮手縮腳,而王將軍也不免會有些怨言,大戰在即,如果將領之間意見不合,這是大忌。”燕南飛附和着駱道明的意見。
“即便是過山風,指揮王啓年將軍也勉強,這幾年,過山風一直將王啓年將軍放在側翼,便是擔心這一點,陳澤嶽更不行了。”路一鳴道:“主公,戰事不能有一點馬虎,我情願徵召預備役士兵,本土的秋收我們再想辦法都可以。”
李清思忖了一會兒,道:“啓年師這幾年來一直沒有什麼大仗打,將這樣一支強軍老是放在一邊也太過於浪費,陳澤嶽的意思是如果調啓年師過去,他甘願爲副手,輔佐王啓年。”
路一鳴大搖其頭,“這不是主公心裡話吧,王將軍勇則勇矣,但指揮全局作戰,王將軍能力不及,力有未逮,這陳澤嶽倒是將球踢給了主公。”
“如果真要調啓年師過去,那麼王將軍的職位便需要變動了。”燕南飛道:“陳澤嶽的位置王將軍是替代不了的,如果主公有心要調啓年師進入岷州,那麼王啓年將軍就不適合再呆在啓年師了。”
李清點點頭,“你們顧慮的是,啓年師戰力強大,肯定是要用到最需要他的地方去,就調他們進入岷州戰區吧,鬍子那裡我來說,讓他挪挪窩吧!我給他找一個新地方去大展身手。”
路一鳴有些顧慮,“主公,這樣一來,啓年將軍心中只怕不快,啓年師他帶了這麼多年,現在拱手讓人,豈會甘心?”
李清揮揮手,“都是老兄弟,我親自和他談,一鳴啊,你給啓年寫一封信去,讓他回定州一趟。鬍子也是爽直之人,我與他好生說道說道,想必他也能理解我的苦衷。”
“那好吧!”路一鳴點頭道。
“廖斌怎麼處置,要不要押回定州來?”路一鳴問道。
提到廖斌,李清站了起來,在廳中來回走了幾步,咬着牙道:“廖斌,哼哼,哼哼,押他回來幹什麼?傳令給陳澤嶽,將這個畜生給我直接押到全州去,交給龍嘯天,在全州城舊址之上,給我將他千刀萬剮,處以凌遲之刑。”
霍地站定,李清回過頭來,眼露寒光,“全州城中一把大火,多少百姓爲化爲飛灰,全州受他之累,這幾年下來,仍然沒有恢復元氣,對於這樣的傢伙,萬萬不可心存半點憐憫。”
“是!”廳內衆人一齊站了起來。躬身應是。李清攻城掠地,對於原地區的統治者,一向是優容有加,只是遷出原地,搬來定州居住即可,而將一個原州的最高統治者處以凌遲大刑,這還是第一遭。也是定州崛起之後第一個遭到這樣處罰的敵人。
揮揮手坐下,李清道:“不要提這個傢伙了,敗興。拿到這個傢伙,也算是了了我一樁心願。對了,一鳴,龍四海和祈玉他們的船隊有水息了麼?”
路一鳴道:“已經有消息傳了回來,我們的商隊將在九月的時候返回定州,聽說收穫頗豐啊!”
“那是自然!”李清笑道:“新大陸之上說是遍地黃金亦不爲過啊,我相信等他們一回來,下一批前去淘金的大陸商人將會絡繹不絕。清風!”李清的目光轉向坐在一側一直默不作聲的清風,叫道。
“哦,將軍,什麼事?”清風擡起頭來,顯然剛剛她走了神兒,想到別的地方去了。
“你在想什麼呢?”李清奇怪地問道,清風出現這樣的狀況,這段時間以來,已經是多次了。
“哦,沒什麼!”清風搖搖頭,理了理頭皮,“將軍有什麼安排麼?”
“大船一動,黃金萬兩,你的監查院要動起來,不僅要在我們轄區內大肆宣揚,鼓勵商人們出海,便是在洛陽統治區內,也要動起來,要大力宣揚龍四海,祈玉他們的收穫,這可是一本萬利的事情,我們來者不拒,那些商人想下海去淘金,我們照樣歡迎,並願意在一路之上提供保護。”
“我明白了!”清風點頭道,“將軍放心,在我們的商隊第二次出海之際,一定會有洛陽統治區的商人秘密加入其中,並且會大有收穫地返回,這是一個範例,我會讓他非常成功地出現在洛陽轄下商人們的面前。”
“嗯!挖天啓的牆角,我可是樂此不疲的。”李清笑道。
衆人都大笑起來,路一鳴站了起來,道:“主公,即然如此,我們便先行告辭,將主公交待的事情一一去完成,前幾天聽說嫣然公主有喜了,想必主公也急着回去陪嫣然公主,我等就不佔用主公太多時間了,哈哈哈!”
衆人都笑着向李清拱手行禮,告辭而去。清風低頭隨着衆人,也準備退出去,卻被李清叫住了。
“清風,自從你從寧州回來之後,怎麼一直心事重重啊?”李清含笑問道。
清風搖搖頭,“沒事,只是現在數個戰場同時開打,院裡的事千頭萬緒,壓力有些太大而已!”
李清走上前去握住清風的手,憐惜地道:“也不要太累了,要大膽地把事交給下邊的人去做,你任事都親歷親爲,便一身是鐵,又能打幾顆釘呢?”
“嗯!”清風低下頭,輕輕地應了一聲,“將軍,我先回去了,嫣然公主還太小,有了身子,想必特別希望將軍多去陪陪她。”
李清點點頭,“好,你不要老是住在監察院裡,沒事的時候還是去桃花小築多住住,那裡環境好得多,有利於你的身子。等過了這陣子,我也去桃花小築住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