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主公這時候在那裡,主公在寧州,等到主公那邊作出答覆,這邊黃花菜都涼了,要是出了什麼事兒,你們擔得起麼?”路一鳴低吼道。
看到從不發火的老好人路一鳴路大人氣得鬍子都飄了起來,兩位內閣都不敢再作爭辯,“可是這畢竟是主公的家事,現在兩位王妃可都是異口同聲地拒絕,按理說,王妃娘娘是佔理兒的,咱們這樣反倒不佔理。首輔大人,咱們總不成硬打進去,再說了,咱們三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也打不進去啊!”
燕南飛垂頭喪氣。
“理兒,什麼理兒?家事?主公沒有家事!”路一鳴一跳老高,“你們不去,我去!”一個轉身,雙手握拳,一低頭,便要硬衝過去,侍衛首領也慌了神兒,兩位內閣大臣拼命地拖住路一鳴,“使不得!”
街口突然響起了清脆的馬蹄聲,衆人回首望去,只見一員大將騎在馬上,正一路小跑而來,在他的身後,兩排黑大個手按腰刀,邁開長腿,整整齊齊的跑步前進,正是定州守備大人獨眼將軍唐虎。
唰地跳下馬來,唐虎手按在腰刀之上,獨眼裡冒着兇光,大步而來,看到唐虎氣勢洶洶,一衆人等都不由得倒退了幾步。
“幹什麼?你們想造反麼?居然敢圍住王府!”唐虎吼道:“都給我滾遠些!”
厲吼聲中,衆人又都是連退了數步,一排黑人士兵齊唰唰地站到了王府侍衛面前,擋住了路一鳴等人。
侍衛首領抹了一把冷汗,“謝天謝地,虎將軍,你總算是來了。”
唐虎蹬蹬地走到路一鳴跟前,居高臨下地看着路一鳴,“老路,你想幹什麼?王妃派人傳話,說你帶人圍攻王府,不得了了哈?”
路一鳴臉色變得青紫,呼呼地喘着粗氣,半晌才道:“虎將軍,你說我會造反麼?”
看着路一鳴的神色,唐虎臉色慢慢地緩和下來,摸了摸腦袋,“應當不會吧,老路,那你這是什麼意思?主公不在家,你想進王府幹什麼?”
路一鳴看了一眼對面的侍衛首領,一手抓住唐虎,向一邊走了數步,低聲道:“王府裡寶妃娘娘出事了!”
唐虎獨眼驀地睜大,“寶妃有身孕了,平常看護得極好,怎麼可能出事?”
路一鳴冷笑,“可就是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唐虎回首望了一眼大門緊閉的王府,問道。
“先是摔了一跤!”路一鳴道。
唐虎哈的一聲,“摔一跤算出個什麼事?我家靜兒懷阿龍的時候,還滿屋子追着我打呢!竄高伏低,也沒見有什麼大事?”
路一鳴跌足道:“我的虎爺,寶妃能與鍾靜將軍比嘛,鍾靜將軍即便沒了武功,那身子骨也比一般人要強悍得多,可寶妃不一樣啊!再說了,寶妃這一跤摔得蹊蹺啊!”
“這寒冬臘月的,地上結冰易滑,不小心摔跤那也是有的,有什麼蹊蹺?”唐虎搖搖頭。
“寶妃是在院裡聽水榭裡下樓梯的時候,樓梯突然斷了摔下來的。”路一鳴道:“虎將軍,王府裡的這些每年都是檢查維修的,怎麼會莫名其妙的斷了,其後我找了府裡的侍衛詳細詢問,一名侍衛說那樓梯給人做了手腳!”
“什麼?”唐虎寒毛倒豎,便是粗魯如他,也知道這事小不了了。“那名侍衛呢?”
“找不着了!”路一鳴雙手一攤,道。
唐虎轉了幾個圈,忽然道:“從樓梯上摔下來,寶妃沒事?”
“寶妃運氣好,下樓梯的時候,倩兒扶着她,摔下去的時候,倩兒恰巧卻是先墜下去,寶妃卻是跌在她的身上,這才僥倖逃過一劫,但也是險之又險啊。”
“倩兒是誰?”
“倩兒是寶妃的貼身丫頭。”
“等等,你剛剛說先摔了一跤,難不成還有什麼?”
“寶妃出了事,自然是要請桓神醫去保胎的,桓神醫去了之後,回來便直接到了我那兒。”
“不是孩子保不住了吧?”唐虎緊張地道。
路一鳴搖搖頭:“不是,而是桓熙發現在寶妃娘娘房間裡燃的寧神香中,含有檀香!”
“這有什麼問題?”唐虎摸着腦袋,問道。
“我的虎爺哦!”路一鳴急道:“檀香平常人聞了,那是極好的,但孕婦是萬萬聞不得的,如果房子裡點檀香的時間長了,那是會導致流產的。要不是寶妃跌了這一跤,桓神醫被請了去,誰也不會發現這一檔子事,寶妃家是小戶人家,隨身的丫頭們更是不懂這些。”
唐虎的眼睛慢慢地睜大,“也就是說,有人要謀害寶妃肚子裡的孩子是吧?”
路一鳴重重地點頭,“從這兩件事來看,卻是有兩撥人下手,而且兩撥人還沒有互通聲息,這纔出現了跌跤,隨後又發現了檀香,那種香已點了兩天了,再多幾天,非出問題不可。虎將軍,你說府中,寶妃還住得麼?”
唐虎再笨,路一鳴話裡的意思他也聽了出來。
“跌跤之事一時難以探查,但那檀香的來路總是很容易查得吧?”唐虎瞪着獨眼,“那含檀香的寧神香是誰送的?”
路一鳴低聲道:“虎將軍,這事兒卻不是我們能查的,還得等主公回來之後再說,現在,當務之急是將寶妃娘娘接出來啊!這要是出個什麼三長兩短,怎麼得了?這可是彌天大禍!”
唐虎看了一眼一邊的吳四娘與常寬,“所以你拉來了寶妃的爹孃?”
“我本來是想利用他們進得府去探望寶妃的機會,將寶妃搶出來先安頓到別的地方去,但兩位王妃不准我進去,說寶妃娘娘受了驚嚇,爲了腹中胎兒,現在誰也不能進,府中自會悉心照料!”
“屁!”唐虎低低地罵了一聲,轉身便走。
“虎將軍,你去哪裡?”
唐虎轉過身來,“你進不去,我去!”
侍衛首領看着唐虎大步行來,笑道:“還是虎爺厲害,您一來,可將首輔他們都鎮住了,末將這顆心才放到了肚子裡!”
唐虎低吼道:“讓開!”
侍衛首領大驚,“虎將軍,你要幹什麼?”
唐虎眯着獨眼看了他一會兒,突然一伸手,將他憑空拎了起來,隨手一扔,已是將一個七尺大漢摔到了數米開外,唐虎大步走向府門,看着站在府門外的王府侍衛,吼道:“滾開!”
一衆侍衛看着臉露猙獰的唐虎,慢慢地鬆開互拉着的手,縮向兩側。
唐虎走到大門前,伸出拳頭,咚咚地敲了起來,一邊敲一邊吼道:“我是唐虎,我數三聲,大門不開,我便砸了大門進來!”
“一!”
“二!”
“三!”
三聲喊完,唐虎也不多話,向後退了幾步,一矮身子,便準備跑過去撞開大門,剛跑兩步,大門已是呀的一聲大開,院子裡,挺着大肚子的嫣然牽着濟世,心怡,另一側站着霽月,齊齊地站在照壁之前,怒目瞪視着唐虎。
“虎將軍,王爺視你爲股肱,我等倚你爲腹心,你居然也想犯上作亂麼?”嫣然沉聲喝道。
路一鳴搶前一步,道:“王妃娘娘言重了,只不過是寶妃娘娘有恙,寶娘娘的爹孃心懸女兒,想接寶妃娘娘回孃家住上幾天罷了,何來犯上作亂一說?”
唐虎知道鬥嘴自己可不是對手,路一鳴是讀書人,牙尖嘴利那是肯定的,當下也不言語,任由路一鳴搭話。
嫣然冷笑道:“寶妃是王爺的女人,我是王府後宅之主,寶妃要去那裡,豈是你們說了算的!”
路一鳴也火了,道:“今兒寶妃我們是一定要接走的!”
嫣然與霽月齊齊踏上一步,“你們如果要犯上作亂,那就踏着我們的屍體過去!”
“你們……”路一鳴渾身打顫,但腳下卻無論如何也跨不出下一步,局面一時又僵住了。
唐虎慢條斯理地撥開路一鳴,道:“兩位娘娘,我,唐虎,主公叫我一聲兄弟,委我守衛定州,替他看家,所以我不能容許主公的女人那怕出一點點事情。但是現在寶妃出了事情,而且還不只一件事情,所以,我要接走寶妃,另行安置地方讓寶妃娘娘將養,直到主公回家!我是個渾人,說到就會做到,主公也是知道我虎子的性子的,所以,得罪了!”一揮手,門外的黑人士兵大步跨進門來,圍成一個圈,將嫣然與霽月一行人等圍得嚴嚴實實。
“路大人,你帶着寶妃的爹孃去接寶妃娘娘吧,我在這裡陪兩位娘娘說會兒話!”唐虎揮揮手。
路一鳴連連點頭,外面常寬與吳四娘等人已是快步跑了進來,一羣健婦擡着軟轎,直奔後院寶妃的住宅。
“來人啊,替兩位王妃娘娘搬椅子來,搬火盆來,外面天冷,可別讓兩位娘娘凍着了!”唐虎喝道。
“唐虎,你好,你很好!”霽月恨恨地盯着唐虎,“你敢欺負我,等王爺回來,定然叫你好看!”
唐虎嘿嘿一笑,“主公回來了,虎子自然來負,負那個什麼請罪,主公想怎麼發落我就怎麼發落我,但現在,必須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