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谷之戰,向平大敗,二十萬大軍一朝盡喪,只餘下五萬殘軍的向平魂不附體的逃回到距洛陽不足百里的豐臺縣,面對着如此局面,欲哭無淚。平谷之戰的失利,意味着洛陽門戶大開,楊一刀的定州中央集團軍將可長驅直入,直逼洛陽。
而事實上也正是如此,楊一刀所部十餘萬人稍作休整,便踏進了數百年來都不曾有入侵軍隊進入過的洛陽轄區,京城震動,人心大亂。
無論是天啓還是尚海波,都沒有想到向平會脆敗給楊一刀,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一敗如斯,幾十萬大軍煙消雲散,將洛陽直接暴露在了定州軍兵鋒之下,天啓連斥責,懲罰向平的心思都沒有了,眼下當務之急,便是調集兵馬,守衛洛陽。
京城左右兩大營,緊急動員,開赴前方。
左大營將領郭奉先,率五萬軍隊奔赴豐臺,右大營將領佔得剛,領五萬人急赴龍泉。同時在洛陽發佈緊急徵兵令,凡年滿十五週歲以上,六十週歲以下男丁,盡皆入伍,準備守衛洛陽。
做好防禦的同時,又向洛陽控制之下的常州,徐州等八個州發佈勤王令,勒令八州統帥緊急調兵入洛陽勤王。
然而牆倒衆人推,在定州軍沒有來之前,這些州在洛陽的高壓態勢之下,畢恭畢敬,眼下向平二十萬大軍覆滅,周同屈勇傑尚在平州,苦苦抵擋定州呂大臨,田豐集團,京師左右兩大營兵馬緊急徵調前線,昔日兵強馬壯的洛陽,眼下竟是空虛不已,各州統帥便不那麼聽話了,除了常州緊急動員了五萬軍隊奔赴洛陽之外,其它七州,表面上答應得很痛快,但接下來話鋒一轉,要糧草,要兵器,什麼都要,就是兵馬遲遲不動,直等到四月底,楊一刀中央集團軍完成了對豐臺,陽泉兩地的軍事佈署,這七個州的兵馬還在轄地之內沒有動彈。
趕到豐臺的郭奉先接管了向平的軍權,面對着鬥志喪盡的五萬殘軍,郭奉先毫不猶豫地便將他們連同向平一股腦地趕回到了洛陽,與其讓他們在這裡擾亂軍心,還不如讓他們回到洛陽休整,也許以後還能派上用場,而在這裡,他們只能起到反面作用。
向平此戰的唯一功勞便是向郭奉先證明了神威大炮的威力,郭奉先在詳細瞭解了情況之後,放棄了任何主動進攻的想法,而小小的豐臺縣城也不可能擋得住對方神威大炮的轟擊。
他作了兩項工作。
第一項便是將豐臺守衛軍內,縱橫交錯,挖掘出了一條條深達十數米的壕溝,也不用費盡築什麼胸牆了,築起來也會被對方輕易擊垮,他在這些深溝之後又挖一條約半米的淺溝,溝中再掘出一個個的藏兵洞,士兵們便躲在這些淺溝之中,對對方實行阻擊。
第二項,將流進豐臺,陽泉,洛陽的一條內河掘開,河水漫延,將豐臺境內的土地變得泥濘不堪,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溼地,窪地,池溏,以此限制對方騎兵的攻擊。
郭奉先不求擊敗敵人,他知道以他現在的兵力,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他所求的只能是儘量延緩敵人的進攻,遲滯對手的步伐,從而爲洛陽調集援兵贏得時間。
而在陽泉的佔得剛,在同時也做着同樣的工作。
不能不說這兩員大將採取的策略恰恰打在定州軍的軟脅之上,不論是定州騎兵也好,還是定州現在最大的殺器神威大炮在好,在面對如此的地理狀況之下,都不得不停下了腳步,騎兵不用說了,在這樣的溼地,窪地遍佈的地方根本跑不起來速度,而沒有速度的騎兵便會成爲防守軍隊的活靶子,而神威大炮,雖然經過改進,重量大幅度降低,但也還有千餘斤重,在這樣的地上,炮車一走便會深深地陷到泥地之中,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將他推出來,進攻的速度不可避免地降了下來。
“郭奉先,佔得剛都是宿將!”蕭遠山對楊一刀道,“兩人昔年都隨着李老國公和我伯父征戰過,作戰經驗極其豐富,郭奉先性子火爆,直爽,不畏權貴,曾任洛陽守備副將,但因爲鞭打軍中一違紀軍官而得罪貴人,嘿嘿,順便說一下,這個軍官是皇族,而被剝奪將職,賦閒多年,這一次看來天啓是無人可用了,終於想起了他,此人不可輕視。”
“而佔得剛,性子卻與郭奉先相反,陰柔得很,誰都不得罪,誰都能巴結上,但正因爲如此,反而讓誰都不放心,無論是在李國公手下,還是後來我們蕭氏當政,以及天啓復位,佔得剛都沒有獨領一軍的機會,想不到這一次,終於也出山了。”
“這樣的傢伙當然不討人喜歡!”楊一刀笑道。
蕭遠山正色道:“此人雖然性子不討人喜,但領軍作戰還是有一套的,你看這一次他和郭奉先,分駐兩地,但採取的反制我們的措施卻如出一轍,便可以看出此人在作戰之上的天分,他們從未與我們作過戰,僅憑經驗便能找出我軍的破綻,着實不能小覷。看來這一次,天啓對於皇族後族的將領們是徹底失望了,向平這一敗,可是險些將天啓的內褲都輸掉了。”
楊一刀大笑,“雖然還沒有徹底輸掉,但我們卻是已看見他底褲的顏色了,加把勁,就能把他給剝掉了。好吧,對手難纏,我們也不必着急,穩打穩紮,一步上法蠶食他們的防區。”
“可是如此一來,我們就失去了給洛陽雷霆一擊的機會了!”蕭遠山有些憂慮,“洛陽控制的州還不少,如果讓他從容調集軍隊的話,我們還是很危險的。”
楊一刀笑道:“牆倒衆人推,蕭將軍,你看我們到洛陽郊區已經快一個月了,有多少勤王軍隊抵達了洛陽,只有常州一地,還遠遠地龜縮在百里開外觀望,這個世人聰明人太多了,眼見着大楚已是日薄西山,誰還肯在這個時候爲他賣命,監察院在這些地方的工作也是卓有成效,不僅策反了不少的重要將領,在這些地方的民間也組織了不少的游擊隊伍,眼下都已發動,爲的就是牽制他們的力量,我想我們不用擔心他們。”
“那就好!”蕭遠山興奮地道,“郭奉先與佔得剛雖然策略得當,但只要他們後繼無力,我們就能一點點的吃掉他們。將他們迫回洛陽去。”
“不錯,將他們打回洛陽去,對了,蕭將軍,眼下既然一時拿這兩人沒有辦法,騎兵也暫時用不上,我們倒可以把騎兵另外派上用場。”楊一刀慢悠悠地道。
蕭遠山微笑:“去打常州兵?”
“不錯,常州統帥範建對大楚還是很忠得嘛,忙吼吼地便帶了五萬兵馬來勤王,我們不妨殺雞給猴看,讓那些還在觀望的傢伙們瞧瞧,出頭的椽子先亂的道理。”
“騎兵百里奔襲,難度不小啊!”蕭遠山道:“我們只有不到兩萬人的騎兵,而對方又縮在營壘之內,不那麼容易打呢!”
楊一刀大笑,“蕭將軍有所不知,這種百里突襲敵軍的打法,我們定州可是打得不少,而旋風營更是這其中的翹楚,他們的營名便是因此而來,常州軍遠道而來,缺乏物資,營壘能扎得多牢實?而且常州軍這種太平軍隊,見過幾次血腥,當真能打仗?我就怕他們昏血。”
兩人大笑起來,“這麼說,我麾下的五千幽燕騎兵便也跟着姜將軍去沾點光?”
姜奎興奮之極,終於又撈着幹回老本行的勾當了,長途奔襲,這種事兒是他最愛乾的了,接到楊一刀的軍令,他立即便集合軍隊,一百餘地,一個晚上便可抵達,正好在凌晨發起攻擊,那個時間,是人的機警心最爲鬆懈的時候,也是對手防備最鬆的時候,當年在草原之上,蠻族人這麼幹過,他也這麼幹過,雙方都熟知此戰術,所以打起來費勁一些,但這些常州菜鳥兒?姜奎渾身燥熱,奶奶的,終於又可以親自衝鋒了,這兩年,把他憋得!爲了動不動就赤膊上陣,他被李清教訓得不是一回兩回了,但江山好敗,本性難移,姜奎就是改不掉,反正他也不想當什麼大將軍,能當上驃騎將軍,那也是數人之下,萬人之上了,我就愛這個調調。主公馬上就要當皇帝了,再往後,可沒得什麼仗打了,有時候閒下來,姜奎甚至在想,是不是求主公將自己也和王啓年一樣,弄到海外去衝鋒陷陣,隔着主公萬水千山,那自己再赤膊上陣,主公即便知道了也是鞭長莫及,自己屁股也便吃不了板子!王啓年去鄭之元那邊,那自己便跑到尹寧艦隊去,嗯,尹寧也好,或者是尹寧艦隊的陸戰隊指揮官李文也好,還敢打自己的板子不成?這個注意不錯!
“蕭天浩,蕭天揚向姜將軍報到!”
姜奎皺着眉頭看着兩個蕭氏將領,“你們這是?”看着遠處對方的騎兵部隊,“楊大將軍命令你們跟着我一齊出擊?”
“是,楊將軍命令我們附姜將軍翼尾!”
姜奎揮揮手,“既然是大將軍的命令,我自然是沒有什麼好說的,只要你們跟得上我旋風營就行,嘿嘿,話我可說前頭,要是你們跟不上,去晚了撈不着油水,可不要怪我!”
蕭天浩,蕭天揚對望一眼,心道你是騎兵我也是騎兵,你們一兵雙馬,我們也是一兵雙馬,那有跟不上的道理?齊齊道:“姜將軍放心,此次隨我們出擊的幽燕軍隊都是精銳,不會拖將軍後腿!”
姜奎似笑非笑,“那就好,那就好!”飛身上馬,高舉鋼槍,厲聲喝道:“兒郎們,幹活啦!”兩腿一夾馬腹,戰馬一聲長嘶,離弦之箭一般飛奔而出,而在他的身後,旋風營騎兵一個個怪叫着打馬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