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虎又有了新朋友，不過這個新朋友的身份有些特別，他是個乞丐。
這乞丐看着能有四五十歲。每天都會在附近的一個路口出現。一般是在中午。他沒有雙腿，坐在一塊木板上，木板下面訂了四個滑輪。靠兩隻手在地上滑動他才能行動。
每到天氣不好時，馬小虎總會去路口看看，如果需要幫忙，馬小虎就會上前，要是不需要，他就遠遠的看着。
兩人說的第一句話，還是乞丐先開的口，
“你總來看我怎麼不給我錢？”
馬小虎想想自己的確沒給過他錢。倒不是馬小虎小氣，只是他發現每次乞丐要了幾十塊錢後，馬上就走。
“我看你好像也不需要錢？”
馬小虎的話讓乞丐嘿嘿笑了，他扶了扶自己發髒的長髮，反問說，
“我不需要錢爲什麼還要呢？”
馬小虎被他一說，竟有些語塞。乞丐說完就擡頭看着正在飄雪的天空，用力的搓着手，看得出他挺冷的。
“小子，敢不敢陪我喝點酒？”
馬小虎一愣，
“這有什麼不敢？我請你……”
乞丐從兜裡掏出褶褶巴巴的錢，數了數，能有四五十塊，
“我請你，我的任務就是把每天要的錢都花光，不然這一天心裡都不舒服……”
馬小虎覺得挺有意思，竟有乞丐要請自己喝酒。他也不爭，就隨着乞丐左拐右拐，好半天，才進了一個路邊簡陋的飯館。
兩人一進門，老闆就衝着乞丐喊，
“老孫，今天怎麼這麼早？”
馬小虎這才知道乞丐姓孫。
“早點來給你送錢還不好嗎？還是老規矩，酒多加半斤……”
老孫說完，兩手滑地，到椅子旁。馬小虎正想過去幫忙，就見老孫兩手按着椅子，略一用力，整個人就像飛起一般，一下端坐在椅子上。
老闆上菜，馬小虎纔看明白老規矩是什麼意思。原來就是一盤花生米，一盤拌豆腐。外帶一
壺燙好的酒。
老孫拿起酒壺，給馬小虎倒滿。邊倒邊說，
“你不嫌菜不好吧？”
馬小虎笑着搖搖頭，
“我吃什麼都一樣……”
老孫也不管他，拿起酒杯自己喝了一口。酒一入口，老孫的臉上立刻浮現一種極其滿足的幸福感，整個人都顯得神采奕奕。
馬小虎這才發現，原來老孫的左臉竟有一條長長的疤痕，這疤很長，從眼眶一直到顴骨，一看就是刀疤。老孫的頭髮很長，平時他好像有意的用頭髮把刀疤遮擋住。
“怎麼，嫌酒不好？”
老孫見馬小虎不喝，故意問他。馬小虎馬上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就感覺一條火線從口腔一直燒到胃裡。
“這酒度數不低啊……”
老孫嘿嘿一笑，
“小燒，純六十度！喝酒還得是這高度的……”
馬小虎馬上夾起一粒花生放到嘴裡，想壓壓酒。老孫又喝了一口，才緩緩問說，
“小子，你來是躲雷的吧？”
老孫口中的躲雷是躲警察的意思，馬小虎倒是能聽懂。但他馬上搖搖頭，
“不是，來看女朋友的！”
老孫冷笑下，
“這你可瞞不了我，我從見你第一次我就看出來了，是重傷還是人命？”
這種讓人看透的滋味讓馬小虎有些不舒服，心裡對老孫就有了幾分警惕，他口氣也變得不太友善，
“你會看相？”
老孫呵呵笑下，
“不會，但我會看人！”
馬小虎嘴角抽動一下，帶着幾分挑釁的語氣，
“那你看看我吧……”
老孫又滋溜下喝了口酒，喝完還用力的抿了抿嘴脣，似乎在回味酒香。好一會兒，他才緩緩說，
“五分貴氣，三分痞氣，兩分戾氣……”
馬小虎第一次聽人說他有貴氣，不由一樂，也不當回事。老孫卻說的卻津津有味，
“你平時很少出
門，偶爾出來看我時，也都是挑選角落站着。這不是恰恰說明你心底在躲什麼嗎？你說是來看女友的，可不但租了房子，還帶着一個朋友來，你說我能相信你的話嗎？”
老孫的幾句話倒讓馬小虎心生佩服，但他還是假作玩笑的說，
“幸虧你不是警察，不然你還得把我抓起來呢……”
老孫笑笑，也不理會他的調侃，
“還有你看人時，眼光雖然平和，但你眼底始終帶着幾分警惕。說警惕是好聽的，說難聽一點就是戾氣。就從這一點，就能看出你是個敢殺人的主，所以我斷定你一定是有人命案子，才躲到這來……”
老孫的話讓馬小虎的手不由的抖了下，但他還是強裝鎮定，
“我覺得你不該去要飯，你應該去算命，或許一天賺的比這多……”
老孫喝了一大口酒，擡頭看着馬小虎，
“小夥子，別擔心，我沒什麼惡意，不然我也不會說這些。年輕時，有幾分戾氣，神鬼莫近。不過到了歲數大了，早晚都會找回來的，你像我……”
馬小虎也不問，老孫卻自顧的說着，好像說給馬小虎，又好像說給自己，
“十四歲我在外面混，十五歲第一次拿刀砍人，當時砍掉對方三根手指。十八歲進去，二十歲出來。我二十三歲兄弟過百，風光一時……”
老孫正說着，老闆端了盤水餃過來，放到老孫前面，
“老孫，又講你那光榮歷史呢？”
老孫漲紅着臉笑笑，
“給小兄弟上上課……”
說着夾起一個水餃放在嘴裡，不再說話。他這番話倒是讓馬小虎產生興趣，追問他說，
“那後來呢？”
“後來？後來就現在這樣了……”
馬小虎遞給老孫一支菸，他以前不抽菸，可現在抽菸居然上癮了。
“我是說怎麼變成這樣的……”
老孫把煙點着，狠狠吸了一口，看着窗外的飄雪，開始講起自己那段塵封的往事。
（本章完）